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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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珞:“對,服了劑量輕微的毒藥,或是吃了相克的食物。” 葉天士當即回道:“催吐。” 眾人一起看向劉太醫,這一位上來就喂五阿哥湯藥,從頭到腳也沒見他催過一次吐。 “這,這……”劉太醫急中生智道,“五阿哥身體虛弱,臣不敢輕易催吐,只好令他服下解毒湯劑。” 魏瓔珞:“阿哥如今脫離險境了嗎?” 劉太醫看了一眼純貴妃:“這……” “看來是劉太醫技藝不精。”魏瓔珞當即對弘歷道,“還請皇上準葉天士一試,為五阿哥診斷病情。” 劉太醫一聽,面色如土,純貴妃則頻頻朝愉妃使眼色,愉妃趕緊上前:“皇上,永琪身子虛弱,再禁不起折騰了!若他有個三長兩短,臣妾也沒了活路!皇上怎能相信殺人兇手的話,令妃這賤人,分明是要害永琪啊!” 天平既已傾向了一邊,又怎會輕易聽她的話,更何況她跟純貴妃那番視線往來還瞞不過弘歷的眼睛,他冷冷道:“葉天士,交給你了。” 催吐過后,永琪雖然還是沒醒,但臉色比剛剛好上了許多,不至于夢中不斷呻吟。葉天士捧著痰盂研究了半天,得出結論:“皇上,里頭沒有烏草。” 劉太醫插嘴道:“草烏一入胃,早就化了,所以才看不見。” “烏草是化了,可人參還在,爾晴還是大量未克化的人參片,這可就稀奇了。”葉天士望向他。 “五阿哥是肺虛引起的咳癥,才用人參補氣。”劉太醫勉強道,任誰也能聽出他的心虛。 “五阿哥若要補氣,參須泡茶即可,哪兒用吞這么多!”葉天士冷笑道,“人參濫用,表邪久滯,尤其五阿哥年輕,身體康健,過量食用人參,反而導致閉氣,胃血逆行,身體大為受損,自然昏迷不醒!劉太醫,你精通小兒方,怎么會犯這么大錯!” 繼后一直袖手旁觀,沒有摻和到這件事里,只在此時說了一句話,一句足以置純貴妃于死地的話,她笑道:“除非他為人指使,故意陷害令妃!” 劉太醫早已不堪重負,尤其是察覺到弘歷與繼后都站在魏瓔珞身旁后,他撲通一聲跪下:“皇上饒命!臣……是愉妃執意要用參片,臣也勸過,可娘娘就是不聽臣的啊!今日也是愉妃一口咬定,五阿哥服用了草烏,臣才診錯了脈!”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多服人參會有隱患,臣妾無知,臣妾有罪!都怪臣妾不好,平白害了永琪,還誤會了令妃!”愉妃恐慌道。 “你是有罪,身為親額娘,竟為了陷害令妃,不惜傷害永琪的身體,根本不配做永琪的額娘!”弘歷冷笑,“朕知你沒這樣的膽子,說吧,是誰借給你的膽子?” 魏瓔珞:“愉妃,你若不照實交代,便成了罪魁禍首。” 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原以為愉妃還要垂死掙扎一陣子,哪知愉妃轉頭就喊:“是她,是純貴妃!一切都是純貴妃指使!” 純貴妃顯然也沒料到她會坦白的這么快,一時間連狡辯的借口都想不出,只能干巴巴道:“愉妃,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一時妒恨,構陷令妃就罷了,如今 為了脫罪,竟想拉我下水!” “皇上。”愉妃此刻表現得極冷靜,冷靜的讓魏瓔珞感覺有些奇怪,“主意是純貴妃出的,人參自然也是她給的,若不信,請查內務府庫房,定能找到粹宮領參的記錄。” 純貴妃大怒,正要沖過來與之分辨,忽然聽見弘歷驚喜道:“永琪!” 原來純貴妃一聲尖叫,將原本正在昏睡的永琪給吵醒了,弘歷快步走到他身邊,將手貼在他額上:“怎么樣,好些了嗎?” “皇阿瑪。”永琪臉上沁著細密的汗水,情況不算壞,也算不上好,但他仍強迫自己起來,忍著咳嗽,斷斷續續對弘歷道,“皇阿瑪,咳咳,是純貴妃……兒臣親耳聽見,她逼額娘每天用參,額娘總是哭,一直哭……咳,額娘是被迫的!” “你——”純貴妃看看他,又看看跪在一旁的愉妃,忽然恍然大悟,“你們母子……你們母子聯合起來要害我!” 見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弘歷眼中的厭惡更盛,后宮爾虞我詐,他不信妃子,但信自己的兒子,永琪無論在學府還是下人當中的風評都很好,才華出眾,正直聰慧,最重要的一點是,弘歷從未見他說過一次謊。 這樣一個孩子怎會構陷于她? “來人!”弘歷閉上眼睛,“將純貴妃與愉妃囚回各自宮中,其余人等入慎刑司,今日落山之前,朕要得到答案!” 純貴妃癱在地上,連同玉壺等人一起,被太監們給押走,其中一名太監走向愉妃,不等他將對方扶起,永琪就踉蹌著從床上跌下,撲到愉妃身上,小小的手臂緊緊抱著她,哭道:“不要帶走我額娘,額娘!不要走,額娘!” 愉妃忍住淚,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鬢角,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永琪渾身一震,連流淚都忘了。 魏瓔珞自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疑惑頓生。 與純貴妃相比,愉妃許多地方都顯得不自然,甚至前后矛盾。若說她忠于純貴妃,她承認的太快,若說她不忠于純貴妃,整件事她又參與得太多,思來想去,魏瓔珞忽然渾身一震,想到了一個極荒謬的答案……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卻無法說服自己。 因為聯系前后,這幾乎是唯一一個答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落石出 是夜,愉妃寢宮。 宮中空蕩蕩一片,魏瓔珞來了半天,也不見一名宮人上茶,還是愉妃親自給她倒的茶,一喝,隔夜涼茶。 “事情雖然不是我主使,但皇上再也不會想看見我。”愉妃倒是毫不在意,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我想我很快就會被放出宮,或守皇陵,或去廟里為祖先祈福,終身也回不來紫禁城。” 魏瓔珞陪她喝了一口涼茶,品了品這份人走茶涼,然后放下茶盞道:“愉妃,你敗得太快了。” 愉妃笑著看著她,親切的如同彈奏完一曲的伯牙,聽子期為她品評優劣。 “純貴妃唆使你用過量人參,怎會讓五阿哥發現?偏偏他又突然清醒,醒的那么及時,及時的給了純貴妃致命一擊。”魏瓔珞望著她,篤定道,“愉妃,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 愉妃笑了起來,極暢快的笑,被人理解的笑。 “不錯。”她坦然道,“純貴妃拿五阿哥的命來威脅我,要我幫她對付你,我索性將計就計,埋伏在她身邊,直至最后,反戈一擊。” “果然如此。”魏瓔珞嘆道,“跟我們這群后宮婦人不同,五阿哥天資過人,向來為皇上所重,借他的口,說出純貴妃的罪行,皇上一定會信……只是這話,你為什么不對皇上說呢?” “我不能說。”愉妃淡淡道,“若我告訴皇上,從前與純貴妃交好,是為了投其所好,搜羅她的罪證,皇上一定會認為,我和你合謀陷害純貴妃。” 弘歷一定想不到,紫禁城內最了解他的女子,竟是愉妃,她知道該如何讓他懷疑,也知道該如何讓他相信。只可惜她既無慧貴妃的艷麗,又無純貴妃的氣質,甚至也不如魏瓔珞這樣狡黠,故到最后,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愉妃。 “你這又是何苦呢?”魏瓔珞喟嘆一聲,“雖扳倒了純貴妃,你也落得這幅田地,真真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不需要好處。”愉妃輕輕一笑,明明最需要安慰的是她,她卻還反過來安慰耿耿于懷的魏瓔珞,“瓔珞,我是一個懦弱的女人,從前眼睜睜看著最好的朋友慘死,卻無法為她報仇。若非先皇后和你伸出援手,連永琪的性命,我都保不住。可是我再懦弱,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既受恩于人,便應結草銜環,至死不忘,我不夠聰慧,只能想到這樣的辦法。” 頓了頓,她忽起身,從里屋搜出一只餅盒,雙手遞向魏瓔珞。 “今日一別,余生難見,我心里沒有別的牽掛,只有一個人……想要托付給你。”愉妃殷殷切切地望著她,揭開手中餅盒,盒里四四方方鋪著芙蓉酥。 正是三天前,魏瓔珞送給永琪的那盒芙蓉酥,一共七塊,如今僅少了三塊,永琪一天只吃一個,吃得極為珍惜。 魏瓔珞雙手接過餅盒,神色之鄭重,如同接過愉妃的命,承諾道:“就交給我吧。” 愉妃眼中含淚,正伏身要拜,外頭忽然傳來李玉的聲音:“令妃娘娘,皇上喚您去養心殿,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 魏瓔珞原以為所謂的水落石出,是指純貴妃誣陷她下毒一事,等去了養心殿之后,才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弘歷的臉色比之前更冷,魏瓔珞從沒見過他如此憤怒的模樣,如同蓄勢待發的火山。繼后立在他身旁,對跪在下首的玉壺道:“把剛才對我說的話,再向令妃稟報一遍吧。” 玉壺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了,木然道:“純貴妃吩咐奴才去接近熟火處管事王忠,暗中收買,為我們所用。那年除夕之夜,先皇后仁慈,早早放了奴才們各自休息。貴妃收買長春宮小太監,換上易爆火花的菊花炭,又安排了王忠在吉祥缸底動了手腳,令融冰的火中途熄滅,才會讓七阿哥葬身火海。” 這段話,弘歷先前顯然已經聽過一遍,如今再聽一遍,依然覺得憤怒,他右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沉聲道:“朕原本只是命令皇后徹查愉妃一案,沒想到這一查,居然牽扯出陳年往事……想當年,若非七阿哥出事,容音也不會……” 頓了頓,弘歷仍有些將信將疑地喃喃:“只是,她真會做這樣狠毒的事嗎?” 辛苦接近弘歷是為什么,費盡心思與純貴妃作對是為什么,不惜冒生命危險從馬上墜下來,只為拖純貴妃下水是為什么——為了今天!魏瓔珞怎肯放過眼前這個機會,當即跪道:“皇上,臣妾有一位證人!” 明玉很快被領進養心殿內,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于是一場謀殺案的來龍去脈,盡數鋪在弘歷面前。 弘歷忽將手中茶盞擲向她,幾近遷怒道:“當時為何不說?” 明玉不敢避,任茶盞打在身上,guntang茶水澆她一身,魏瓔珞忙護在她身前道:“明玉隱忍日久,只因毫無證據,只憑一張嘴巴,去指證備受寵愛的純貴妃,無異于以卵擊石。皇上,宮女也有父母親人,縱然不吝惜自己的性命,也要為家人考慮啊。” 聽見家人二字,跪在地上的玉壺猛然哆嗦了一下,開始不停磕頭:“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奴才愿指認主子,也愿意赴死,只求皇上看在奴才將功折罪的份上,能夠饒了奴才的家人!” 見她這番模樣,魏瓔珞恍然大悟,她先前還覺得奇怪,玉壺又不是愉妃,她跟了純貴妃那么多年,是純貴妃最得力的左臂右膀,怎會如此輕易的就出賣了她,想來……是某人用家人性命來威脅她了。 至于這某人是誰……魏瓔珞瞥了眼慈眉善目的繼后。 你道她此舉是在幫魏瓔珞? 不,純貴妃僅次皇后之下,又生育了六阿哥,她若是倒下,最大的得益者——正是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皇后娘娘。 若非如此,她又怎會在此事上如此上心? 對魏瓔珞的目光似有所覺,繼后還她一笑,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微笑,然后對弘歷道:“這玉壺招供后,臣妾提審了王忠,果然交代無誤。” 弘歷臉色極度陰沉,手也緊握成了拳頭:“那么令妃墜馬一事,多半也是她指使的了?” 愛一個人的時候愛她全部,懷疑一個人的時候懷疑她所有,只有這件事不是純貴妃做的,卻也算在了她的頭上。但到了這個時候,多一個罪過,少一個罪過,又有什么區別呢? 見繼后點頭,弘歷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怒氣,一拍桌道:“好,好一個純貴妃,竟歹毒如斯!李玉!傳朕旨意!純貴妃謀害七阿哥,罪不容赦,即日起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幽居冷宮。”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似乎耗盡了弘歷的力氣,命令下完,他一揮手,示意眾人退下,魏瓔珞落后一步,若有所思地望著繼后的背影。 許多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只有一件事,她有些搞不清楚。 謀殺七阿哥一事,原本是一樁秘密,知道的人甚少,知道的人僅有魏瓔珞,明玉,純貴妃,玉壺以及一個王忠,除此之外再沒別人,就算有,想必也已經早早被純貴妃給處理掉了。 玉壺不可能平白無故吐出這么大一個秘密,她要是不說,以弘歷對純貴妃的寵愛,搞不好她日后還有翻身的機會。 除非是繼后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并以其家人為質,逼迫她開口承認。 “可是繼后……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呢?”魏瓔珞喃喃自語。 人在橋上看風景,旁人在橋下看你,魏瓔珞只顧著眼前的繼后,沒能察覺到身后那道復雜目光。 養心殿的房門在她身后緩緩關上,可弘歷的目光仍然透過房門,凝在她身上。 “女人是不是都有兩張面孔?”空蕩蕩的養心殿內,回蕩著他的自言自語,“純貴妃面慈心惡,而你……你一直在刻意引導朕,要朕看清她的真面目,然后處罰她。” 弘歷又不是傻子,魏瓔珞的所作所為,他不可能真的一無所覺,他不怪她,皇后對她恩重如山,她會投桃報李,他一點也不奇怪,他只是在擔心與…… 嘆了口氣,弘歷手中的毛筆慢慢勾動,在宣紙上落了一個“恩”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夢成空 冷宮是擱置不用東西的地方。 不用的舊桌,不用的舊椅,不用的舊床,以及……純貴妃。 純貴妃孤獨地坐在舊椅上,天漸漸黑了,她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沒,直到吱呀一聲,房門開了,一道光線穿過門縫,落在她臉上。 “我以為,今夜來這兒的人,會是魏瓔珞。”她朝對方笑道,“沒想到居然是你。” 讓宮人守在門外,繼后獨自一個走了進來:“魏瓔珞?” 純貴妃嘆道:“我終于想明白,魏瓔珞千方百計爭寵,不惜挑起后宮嫉恨,到底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為了讓你眼紅,讓你憂慮,不,更準確的說,是讓你懼怕。怕她利用圣寵,揭破當年七阿哥的事。”繼后將手中的六角宮燈擱在舊桌上,“魏瓔珞越是囂張,你越是恐懼,越容易出擊,只要你一動手,必定露出破綻。” “她故意放出騎馬的消息,誘使我動手。其實,唯獨這次,不是我下的手,可那又怎么樣?皇上還是懷疑起了我。”純貴妃自嘲一笑,“與其天天等她算計我,不如放手一搏,只可惜我失敗了……只是皇后,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我?”繼后笑了,燭火照在她身上,她的面孔半明半暗,“純貴妃與令妃有怨,本宮這個六宮之主,自然要主持公道了。” 純貴妃盯著她的側臉,片刻之后,竟哈哈大笑起來:“我真傻,竟一直做了你手里的棋子,先皇后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