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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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金色腰帶緩緩落地。 弘歷原本只有譏誚的目光,因她的舉動,漸漸變得深沉起來。 一件織錦外披落地。 他別開了一下視線,又很快折了回來,不甘示弱。 一件大紅外衣落地。 弘歷的目光定在她身上,諷刺,譏誚,以及微不可查的心動全如海浪般退去,最后只余震驚。 魏瓔珞立在他眼前,身上由上到下,一色的白——一件雪白的孝服! “皇上。”魏瓔珞緩緩朝他跪了下來,黑發低垂,與身上的孝服一對比,黑的更黑,白的更白,“對您來說,先皇后已經是故去的人,可是在瓔珞眼里,她 不光是嬪妾的主子,更是奴才的jiejie和老師,所以,嬪妾要為她守孝二十七個月, 如今孝期未滿,便是皇上的命令,嬪妾也絕不敢侍寢。” 弘歷神色復雜地看著她:“……既要守孝,你還來干什么?” “圣旨難違,嬪妾只能來。”魏瓔珞平靜道,“來請罪,而非侍寢……還請皇上責罰。” 責罰? 弘歷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臺上的供像,心道:皇后,你要我如何責罰她? 最后,弘歷既沒有罰她,也沒有要她侍寢,只是一揮手,神色疲憊的讓她退下。 在一眾宮人古怪的目光中,魏瓔珞回了居處。 明玉擔心的睡不著,一直在屋子里來回走動,聽見外頭的動靜聲,慌忙沖過來開門,見魏瓔珞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長出一口氣:“怎么樣?” 魏瓔珞將自己先前的經歷略略說了一遍,聽得明玉心驚膽戰,跳腳道:“你未免太大膽了,竟敢這樣對待皇上!” “不然呢?”魏瓔珞撫了撫身上的孝服,清冷道,“若我今夜當真侍寢,等于告訴皇上,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可以在主子生前居住的寢殿,毫無羞恥地爬上龍床,一旦我真的這樣做了,我必定為皇上所憎,一輩子也出不了頭,所以,哪怕觸怒皇上,我也決不能侍寢……至少不能在今夜侍寢!” “瓔珞……”明玉欲言又止,不知不覺間,落下一滴淚珠來,“你本不必如此,你可以嫁個好人家的,而不是,而不是……” 魏瓔珞抬起一只手,涂抹著蔻丹的手指頭輕輕按在她的嘴唇上,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倘若她心里頭只有她自己,她當年就不會入宮,而是順著父親的意,嫁與他人為妻,如今……說不定已經兒女成雙了。 “別說了。”魏瓔珞笑道,眼中沒有半點對自己的憐惜,只有為皇后,為明玉復仇的躊躇滿志,“我如今已經是貴人了,但這只是個開始,要為皇后報仇,我得站得更高些……我得繼續向上爬,不惜一切地往上爬,直到我和純貴妃平起平坐。” 這也就意味著,魏瓔珞要與其他宮妃一樣,參與到對弘歷的爭奪之中。且與其他宮妃不同,她出身更低,人脈更少,必須擁有更多的圣眷,也只有來自弘歷的圣眷,才能扶她青云直上。 “可是……”明玉也清楚這點,卻顯得顧慮重重,“皇上對你誤解重重,想要讓他喜歡上你,可能嗎?” “事在人為。”魏瓔珞下定決心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她雖對他無心,但為了皇后,她哪怕使盡渾身解數,也要奪他一片真心!為此,從今夜開始,她便要開始陰謀手段,步步謀劃。 至少,第一步她成功了。 他沒有留她侍寢,卻一定記住了她身上的孝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延禧宮 放生宴完后,貴人們陸續回宮。 “娘娘,昨兒皇上召魏瓔珞侍寢了。”回宮路上,珍兒將自己剛剛打探到的消息說與繼后聽,“這女人,真真不安分!” 嫻貴妃……也就是如今的繼后唇角一翹:“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她換了個姿勢歪著,轎簾被風吹起一片,幾名宮女手捧玉盤走她轎旁路過,盤中盛著新鮮的荔枝,個個飽滿,上頭還凝著些許露水。 純貴妃最愛吃荔枝,因天熱,還一定要吃泉水洗過的荔枝,這些荔枝倒還罷了,洗荔枝的泉水,都是快馬加鞭從宮中泉眼里挑來的,一群人累死累活,就為了讓她吃上一口冰的。 這幅架勢,這份圣眷,隱隱叫人想起當年的慧貴妃…… “純貴妃得意太久了。”繼后淡淡道,“應該有一個對手了,你說是嗎?” 珍兒一愣,揣測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扶那魏瓔珞起來,對付純貴妃?” “本宮可沒那閑工夫扶持誰。”繼后微微一笑,“能不能奪得圣寵,壓住純貴妃,可都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珍兒左顧右盼了一會,壓低聲音道:“旁人不成?非得是她?您就不擔心她知道真相之后……” “有什么可擔心的?”繼后失笑道,“從頭到尾,本宮的手都是干干凈凈,要說害怕,現在害怕的應該是純貴妃才對!” 珍兒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收買熟火處總管的人是純貴妃,制造長春宮慘案的人也是純貴妃,甚至事后想要殺人滅口,置明玉與魏瓔珞于死地的,還是純貴妃,關繼后什么事?由始至終,繼后只在關鍵時刻,點撥了純貴妃幾句罷了…… “娘娘英明。”想通之后,珍兒立刻笑了起來,“那應該將魏瓔珞安排在哪里?依奴才所見,干脆將她安排在鐘粹宮,如此一來,一定非常熱鬧!” “你呀,豈可做得如此刻意!”繼后思索片刻,睜眼一笑,“就讓她去延禧宮吧!” 延禧宮。 魏瓔珞四下打量,看著自己即將居住的新居。 似許久無人居住,眼前的宮殿一片破敗,柱上紅漆剝落,墻角蛛網密布,空氣中彌漫著一片細塵,嗆得明玉一陣陣咳嗽。 “魏貴人。”吳書來道,“這是延禧宮,從今往后,您就住在這兒。” “吳總管,多謝你了。”面上沒有流露出半點不滿,魏瓔珞喚道,“明玉。” 明玉不情不愿的掏了個紅包遞過去,吳書來笑著推拒:“魏貴人客氣了。” 魏瓔珞:“這是規矩,吳總管不必推辭。” 吳書來這才接過紅包:“貴人今后有什么吩咐,就叫奴才一聲,奴才定然盡力幫忙。” 魏瓔珞:“多謝。” 送走吳書來,明玉關上房門,憂心忡忡道:“我打聽過了,這延禧宮,在東西六宮中最遠僻,形同冷宮,我們該怎么辦?” 魏瓔珞無動于衷地笑笑,拂去椅上灰塵,坐下道:“別急,且忍著。” 她有自知之明,此次進宮,手段不正,一開始注定是要吃苦的,就是不知道除了這破宮殿,弘歷還有什么苦頭要給她吃。 半個時辰不到,吳書來去而復返,給她送了一批宮女過來。 竟個個都是熟面孔。 珍珠,琥珀等長春宮舊人齊齊向魏瓔珞行禮:“奴才給貴人請安。” “免禮。”魏瓔珞剛剛說完,對面幾人就飛快起身,琥珀嘻嘻哈哈地走上前:“真真好久不見了,瓔珞……” 魏瓔珞一楞,身旁的明玉已經先她一步發難:“琥珀,誰準你這么叫貴人,難道分不清上下尊卑嗎?” 琥珀癟了癟嘴:“咱們從前都是一塊兒伺候皇后娘娘的呀,難道貴人全都忘了?” 魏瓔珞面色一沉。 私底下,她們當然可以沒大沒小,與她共訴長春宮時的情誼。問題是吳書來還沒有走,他還饒有興致的在一旁看著,她們怎能在這個時候,一口一個瓔珞,就仿佛她不是主子,而是一個地位跟她們差不多的下人。 宮中最重上下尊卑,事情若是傳出去,沒人會覺得她對待下人和藹可親,只會覺得她奴性不改,沒半點主子的威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久而久之,誰還會拿正眼看她?她還怎么在后宮立足? 但一時半會,又不好對她們發火,只得淡淡一笑:“明玉,我累了,先進去休息。” 這也不算托詞,她風塵仆仆,從圓明園搬進延禧宮,的確有些乏了,是時候養足精神,然后再琢磨對付她們的法子了。 明玉卻沒她那樣的耐心,送走吳書來,她立刻對琥珀等人發了火:“琥珀,你剛剛是怎么回事?” “明玉,你怎么了?”琥珀明知故問道,“先皇后故去,咱們幾個四散各處,如今好不容易重新聚在一起,你不高興嗎?” “高興?”明玉簡直想要呸她一臉,“這里是延禧宮,魏貴人如今是咱們的主子,你當眾直呼其名,分明是以下犯上,她沒有嚴懲你,就已是格外開恩了,你還不知悔改!” “她哪敢?”琥珀語笑嫣然,竟有些有恃無恐道,“魏貴人剛剛入宮,自然要樹立仁德的名聲,若她公然懲罰從前長春宮的同僚,只會讓人說她忘本。” 聽了這話,明玉差點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琥珀,你可別太過分了!” 一群宮女倚在一處,嘻嘻哈哈的看著她,顯是已經提前抱成一團,共同拿捏魏瓔珞。 這種強奴壓主的事情,在宮里頭也不算少見。 一些要出生沒出生,要后臺沒后臺的主子,往往活得不如身邊奴才,每個發下來的布料月例,統統被身旁的奴才給克扣走的,有些過得特別凄慘的,竟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還要吃奴才剩下來的殘羹冷炙。 明玉不知道琥珀是不是也打了這樣的主意,但見她眼珠子一轉,忽然對她笑得親切:“明玉,你比魏瓔珞資歷久,又生得美貌,做她身邊的應聲蟲多可惜呀, 她可以做貴人,你為什么不行?” 這賤人!竟想挑撥離間,將她也拉到她們那小團體里去! 明玉氣得渾身發抖,冷聲道:“琥珀,魏貴人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我勸你最好別惹事,否則的話,誰也救不了你!” 琥珀笑容一僵,似是回想起魏瓔珞當年的手段。 姜只會越來越辣,手段只會越來越狠。 琥珀終不再那么有恃無恐,只敢嘴里嘟囔幾句:“皇上把她發配來延禧宮,這里可是最冷僻的宮殿,十年都見不著圣顏,這樣一個人,有什么好怕的……” 第一百二十章 視而不見 琥珀說的,竟一語成讖。 延禧宮果是最冷僻的宮殿,魏瓔珞入住數月,數月也不見弘歷踏足半步。 宮人們漸漸心思浮動,這日明玉叫住琥珀:“琥珀,去內務府領一下月例吧。” 往日琥珀至多拖拖拉拉一會,如今索性不動了,仍坐在桌子旁吃她的瓜子:“明玉jiejie,我可不受這個罪。” 明玉一愣:“你說什么?” “主子入宮時日也不短了,皇上遲遲未曾招寢,宮里到處風言風語,說皇上 壓根瞧不上主子,只是看在太后面上,才勉強留下了她。”琥珀吐了片瓜子殼出來,“內務府都是一群見人下菜碟的,我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明玉氣得臉色發青,又叫又罵,卻壓根使喚不動眼前這幾個懶怠貨。 “真真氣死我也!” 寢殿內,魏瓔珞正在對鏡梳妝,從鏡子里看見明玉含怒進門的臉,疑惑回頭:“怎么了?” “殿內漏風漏雨,每日送來的飯菜都是涼的也就算了。”明玉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走,每一步都踩的地板咚咚響,“最不可忍的是那群丫頭……” “你是說……琥珀?”魏瓔珞仍坐在椅上梳頭,一個月時間,她已從旁人眼中的幸運兒,變成了一只縮頭烏龜,成日縮在延禧宮里,成日縮在一間小屋里,不惹事也不做事。 “可不就是她!”明玉怒氣沖沖道,“都是長春宮出來的人,她怎么敢這樣慢待你!” 魏瓔珞笑了笑:“正因為是一起從長春宮里出來的人,她才會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