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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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找了幾日沒趣,魏瓔珞愈發心事重重,去食堂拿飯的路上,一不留神撞到一個人。 “小心些?!睆埞苁缕乘谎?,然后與她擦肩而過。 魏瓔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然后回身打開鍋蓋,里頭只剩下一個饅頭,她搖搖頭,將饅頭包了起來。 “給?!痹俅握业皆和?,她將手中余溫尚存的饅頭遞了過去。 仍是那口深井,仍是一桶井水,袁春望坐在水桶旁,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遞水,這就是他一天的食物,這就是他僅有的食物。 一直到魏瓔珞手酸,袁春望也沒轉頭看她一眼,更別提接過她手里的饅頭。 “人活著就得吃東西,不然遲早扛不住倒下?!蔽涵嬬髮z頭,連同包裹饅頭的手帕一同放在他身旁草地上,“你若是倒下了,糞車就得我送出宮了,吃吧?!?/br> 料定自己在此,他一口都不會吃,于是留下饅頭后,魏瓔珞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身后,袁春望停下了舀水的手,面色復雜的看了她半晌,然后視線緩緩落在地上那饅頭上。 良久,一只蒼白的手終于慢慢伸向饅頭。 樹后的人偷窺到這一幕,開始在心中默數,一,二,三……數到五十的時候,忽然聽見咚的一聲,心下大喜,幾步從樹后走了出來。 吃了一半的饅頭落在地上,滾在泥里,袁春望單手扶著井沿,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可試了幾次,都跌坐回了原地。 “……誰?”他猛然回頭。 張管事已從樹后走到他身旁,臉上欲望膨脹,一把將他按在地上,油膩的嘴往他臉上一陣猛親:“小春望,這回看你往哪兒躲!” 袁春望臉色鐵青,奮力掙扎起來,只是手腳酸軟,打在對方身上,不疼不癢。 “我看中你,是你的福氣,你乖乖受著,我會好好疼你的?!币姶耍瑥埞苁掠l得意,開始解起對方的腰帶來,腰帶解至一半,忽然動作一止,兩眼睜得又圓又大,緩緩從袁春望身上滾了下來。 在他身后,立著魏瓔珞,手上一根挑恭桶的扁擔,扁擔一頭沾著些頭發與鮮血。略喘片刻,魏瓔珞對袁春望道:“自己起得來嗎?” 袁春望以肘支地,卻沒能將自己撐起來。 魏瓔珞丟下手里的扁擔,正要將他從地上扶起,袁春望卻伸手推開她。 “把這東西收起來,別讓人瞧見了?!彼噶酥傅厣险囱谋鈸?,然后目光轉向不省人事的張管事,極冷靜地說,“還有他——若讓他活下來,你我都活不下去。” 魏瓔珞沉默片刻,走到張管事身旁,抓住他一條手臂,用力將他往糞車旁拖,女孩子家家,沒多少力氣,不多一會兒就滿頭大汗。袁春望在地上看了她半晌,終于積累了些力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幾步走過來,抓住張管事另外一條手臂,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張管事丟進糞車里。 完事之后,袁春望還解下張管事的腰帶,綁住他的手腳,又從地上捏了一團帶著草屑的泥土,填進張管事的嘴里,魏瓔珞在一旁看著,只覺得他一舉一動慎密到了極點。 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扯下張管事的腰牌,對他說:“明日清晨,糞車會運出紫禁城,糞車污穢,護軍習以為常,不會檢查,他身上沒有腰牌,就是私逃出宮,回宮死罪一條,定不敢再回來?!?/br> 袁春望一言不發地立在一旁。 他不愛說話,僅憑臉色,魏瓔珞很難猜測到他心中所想。小心翼翼將腰牌收好,她猶豫片刻,安慰一聲:“沒有他,你就能安心回去吃飯,再也不用避著人吃倒入水溝的餿飯剩菜,或是喝涼水充饑了?!?/br> “你跟蹤我?!痹和鋈婚_了口,篤定的語氣。 魏瓔珞楞了楞。 “否則你怎知我除了井水,還會從水溝里翻吃的?”袁春望瞇起眼睛笑道,“你剛剛都說了,我是‘避著人’吃這些東西的?!?/br> 這回輪到魏瓔珞沉默不語。 就在她思考要如何解釋的時候,袁春望忽將目光轉至張管事身上,淡淡道:“不過,首先要解決的還是這個麻煩,你也是,先處理掉你手里的扁擔吧?!?/br> 兩人暫時分開行動,處理好扁擔上的血跡后,魏瓔珞回到辛者庫宮女房內,時間已晚,宮女們大多已經進了被窩,少數幾個還醒著的,正湊在一塊說悄悄話,只不過房間這樣小,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放大,那悄悄話斷斷續續的傳進魏瓔珞耳里,她聽見她們在討論張管事。 “剛才小六子到處找張管事,真奇怪,這老家伙跑哪兒去了!” “說不定喝多了酒,在什么地方貓著!” “少提那個畜生,還記得小年和柳兒怎么死的嗎?柳兒死的時候,眼睛都閉不上!他禍害了多少宮女,連長相俊俏的太監也不肯放過,哪天醒不過來才好!” 魏瓔珞來得晚,不清楚張管事是個什么樣的人,如今這些宮女們你一言我一語,在她心里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又或者不是人,僅是個畜生。 討論聲漸漸消失了,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魏瓔珞翻了個身,望著窗外的清冷月色,不知怎地,腦海中竟浮現出袁春望的臉,以及他望著張管事時說的那句:“不過,首先要解決的還是這個麻煩……” 魏瓔珞猛然從床上坐起。 第七十七章 毒蛇 比黑夜更加黑暗的,或許就是眼前這輛蓋著蓋子的糞車了。 一路避人耳目,魏瓔珞來到停放糞車的院子里,揭蓋一看,然后啊的一聲,后退了幾步。 月色慘淡,照進糞車內。 張管事早已是一具冰冷冷的尸體。 但他的死因絕非后腦勺那一棍,而是爬滿全身的毒蛇,其中一條卷在他的脖子上,立著色彩斑斕的上半身,朝魏瓔珞嘶嘶吐著信子。 哪來的毒蛇,不,是誰放的毒蛇? “你是來殺人滅口的嗎?”一個好聽的聲音在魏瓔珞身后響起,字字清冽,猶如泉水叮咚。 魏瓔珞緩緩轉過頭,見袁春望從樹后轉出,不緊不慢的朝她走了過來,從容的姿態仿佛此地主人,出來會見他等待多時的客人。 “……不是我殺的?!蔽涵嬬舐曇粲行┥硢?,“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被這些蛇……” “這個死法多適合他啊。”袁春望笑道,“一棍子打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這樣就好多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足足享受了一整晚,最后死不瞑目?!?/br> 他的語氣太過輕松,說出來的內容也太過詳盡,以至于魏瓔珞脫口而出:“……是你?” “不是我的話,就是你。”袁春望目光朝她身后一瞥。 魏瓔珞將扁擔往身后藏了藏,搖搖頭道:“你錯了,我連只雞都沒殺過,怎么會殺人呢?” “哦?”袁春望似笑非笑,“真的嗎?” 片刻之后,魏瓔珞笑了起來,那笑容與袁春望如出一轍:“假的。你不殺他,我就會殺他,這樣凌虐宮女致死的混賬,我自然要除掉他,免得放到宮外,繼續禍害別人?!?/br> “也免得他醒過來,找我們報仇。”袁春望負手踱向魏瓔珞面前,“斬草除根,永絕后患,終于不再裝作天真善良的小宮女了!魏瓔珞,我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因為——我們骨子里,根本是一樣的人!” 魏瓔珞靜靜望著他,她先前怎會認為他是一頭敏感可憐的小獸呢?這分明是一條斑斕的毒蛇,外表有多鮮艷,毒性就有多強。 腳步停在魏瓔珞面前,袁春望對她輕輕一笑:“現在咱們就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魏瓔珞眨了眨眼。 “是啊?!痹和瘡埞苁碌姆较蛱Я颂掳停澳阄叶加蟹?,你包庇我,我也包庇你,咱們不是自己人是什么?” 風從張管事的方向吹過來,淡淡的尸氣,以及毒蛇的嘶鳴。 魏瓔珞抿了抿嘴唇,一縷發絲黏在她的唇瓣間,她正要伸手摘下來,袁春望卻先一步伸出手,挑過她的嘴唇。 “……你干什么?”魏瓔珞忙退開一步,秀眉皺起,“你這樣對待女人很失禮,你知不知道?” “你忘了我的身份嗎?”袁春望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我之間,沒有男女大防,你緊張什么!再說,我可不是循規蹈矩的名門公子,從未受過禮教訓化,又何來失禮二字。” 魏瓔珞咬了咬唇,自打在他在自己面前暴露出真面目,就愈發的大膽起來,最后她只得無奈道:“辛者庫的宮女們都那么喜歡你,我可不要成為眾矢之的!” 袁春望冷笑一聲:“你放心吧,這里是永巷!” 魏瓔珞一楞:“什么意思?” “最低賤的辛者庫宮女,照樣瞧不起拉糞車的凈軍。她們的喜歡, 不過是對皮相的追逐,譬如你房內的錦繡——”頓了頓,袁春望蛇一樣艷麗地笑了。 魏瓔珞心中一凜,他誰也不提,卻提錦繡,什么意思,莫非與她一樣,他也暗地里跟蹤了她,曉得她與錦繡之間的恩怨? “……錦繡也從不踏足這里一步!這樣的喜歡,我可受不起?!痹和a完了先前說了一半的話。 魏瓔珞深深打量他,有些干澀道:“袁春望,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討厭她們?” “我不愛女人?!痹和?。 魏瓔珞一楞:“那你喜歡……男人?” 袁春望哈哈大笑:“我也不愛男人?!?/br> “不愛男人,也不愛女人……”魏瓔珞望著他,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我只愛自己?!痹和谷坏?,一只手輕輕挑起魏瓔珞的下巴,他垂眸俯視她,柔聲道,“你也一樣。魏瓔珞,富察傅恒站在陽光下,你只能站在陰暗角落,你們兩個,絕不會有未來,到了最后,你會發現沒人愛你,會愛你的只有你自己?!?/br> 魏瓔珞瞪了瞪眼,忽然一把抓住他那只不規矩的手,沉聲問道:“那天你沒走,你在一旁偷看,對不對?” 這個問題她問過好幾次,可是每一次都沒有答案。 直至今日,袁春望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擴大,分不清是戲謔還是嘲笑,他笑著說:“是,我沒走,我看見了……我什么都看見了?!?/br> 只因這句話,魏瓔珞幾晚上沒睡著。 三天后,她頂著兩只熊貓眼,心事重重的做著拔草的活。 日頭高燒,一同拔草的宮女熱得汗水直流,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又立刻被太陽給蒸干。 一個宮女擦了擦額頭的汗,說:“哎,你們聽說沒,張管事真的失蹤了!吳總管惱火,說他做事沒著沒落,要抓回來重重懲治呢!” “哼?!鄙砼詫m女道,“這種畜生,最好永遠消失!” “還有力氣聊天?活干完了嗎?”劉嬤嬤的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等等……起來起來!都起來,給主子讓道!” 所有干活的宮女紛紛停了動作,面向墻壁而立,唯獨魏瓔珞忘了回避,仍蹲在地上,癡癡望著漸行漸近的皇后儀架。 啪的一聲!魏瓔珞背上火辣辣的疼,轉頭一看,劉嬤嬤手持鞭子立在她身后,眼神兇厲的可怕。 魏瓔珞咬緊牙關,跪倒退避,如同一滴微不足道的雨滴,匯入宮女們的汪洋大海里。 儀架來到她身后,儀架離她遠去,她不知道上頭的人是否看見她,她不知道上頭的人是否為她嘆息。 “魏瓔珞,你現在是辛者庫賤婢?!眲邒咦叩剿砼?,鞭柄抬起她的下巴,笑容充滿惡意,提醒她道,“皇后主子還能記得你嗎?別指望脫離苦海,老老實實干活!” 魏瓔珞慢慢垂下頭。 張管事雖死,但她的處境卻未好轉,相反,她的日子越來越苦,差事越來越重,就仿佛背后有人……有個特別位高權重的主子,下令要整她一樣。 第七十八章 相互取暖 拔完草之后,其余人都回去休息了,魏瓔珞卻仍要洗一堆恭桶。 手上幾道豁口,是拔草時被韌草割傷的,如今一沾水,鉆心似的疼。魏瓔珞一邊齜著牙,一邊將手泡進水里,洗到一半,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來,將她受傷的手從水桶內拔出來。 魏瓔珞轉過頭:“袁春望!” 袁春望瞥她一眼:“叫袁哥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