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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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這種難能可貴的姐妹之情,她甘愿冒一次險。 “更何況也并非毫無收獲。”她心想,“后宮之中派系林立,最大的兩個派系就是皇后與慧貴妃,我若是真因此得罪了慧貴妃,就會自然而然的進入到皇后的派系……效果估摸著比直接投靠皇后還要好,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魏瓔珞原以為自己已經面面俱到。 但很快,她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后宮,小看了他人。 “瓔珞!”回到繡坊之后,張嬤嬤屏退眾人,唯將魏瓔珞留下,然后手提戒尺,厲聲喝道,“跪下!” 她與方姑姑不同,一貫刀子嘴豆腐心,手里那根戒尺猶如擺設,從未真正落在哪個小宮女身上過,如今顯是動了真怒,魏瓔珞忙給她跪下,然后昂頭望著她,眼中沒有恐懼與怨恨,只有擔憂。 “嬤嬤。”她輕喚道,如小孫女喚最疼自己的外婆,“您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張嬤嬤心中一軟,表情卻更加嚴厲:“你知道你錯哪了?” “我不該當面告訴愉貴人新葉有毒。”魏瓔珞想了想,道,“我應該把事情寫紙上,然后偷偷塞進裁給她的新衣里,更保險一點,送衣服的時候,失手將紙條落在地上,若貴人撿起問我,我就謊稱不知道是誰塞在我身上的……” “行了!”張嬤嬤開口打斷她,語氣一沉,“結果,無論換了幾種方法,你還是把新葉有毒的事情要告訴愉貴人?” 魏瓔珞沉默半晌,終是沒有騙她,低聲回道:“是。” 她原以為自己會被張嬤嬤責罰,或打或罵,她甘愿承受,卻沒想到,等來等去,卻只等來張嬤嬤一聲嗤笑。 “呵。”這笑似嘲似憐,“那就用你的眼睛看看吧,瓔珞,親眼看看,你這么做的結果。” 后幾日,風平浪靜。 因張嬤嬤那番話,瓔珞一直心事重重。 但心事再多,卻也不能誤了手頭的事,該裁的衣服裁,該繡的花兒繡,終是在規定的日子做好了兩身新衣裳,一件繡石榴多子,一件繡祥云野鶴,然后一同送至愉貴人處。 “這件我留下。”愉貴人點了點那件石榴多子,又點了點另一件祥云野鶴,“這件你幫我送去怡嬪那。” 瓔珞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神色,與初相見時的惶惶不安不同,今天的她淡掃胭脂,小腹微凸,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幸福的光澤。 “順便替我給怡嬪帶句話。”愉貴人順手打賞了瓔珞一根簪子,“讓她再忍耐幾日,過幾日,皇后娘娘定會為她做主。” 瓔珞推脫再三,實在是推脫不掉,只得無可奈何的收下那根簪子,簪頭一對并蒂蓮,紅白二色相互纏繞,猶如一對世上最親昵的姐妹。 “我是繡坊宮女魏瓔珞,愉貴人派我過來給怡嬪送一件新裁的衣裳。”受人所提,忠人之事,瓔珞捧著衣裳來到怡嬪寢殿,對守在寢殿內的宮女自報家門。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似因怡嬪受罰之故,她殿內的宮女們也跟著人心惶惶,眼神浮動,如同大樹將傾時,即將離散的鳥雀。 聽了瓔珞的來意,其中一個宮女勉強笑道:“難為愉貴人還念著我們小主,東西給我吧。” “愉貴人還有一句話要我帶給怡嬪。”瓔珞難為的抿抿嘴,“……特別吩咐過我,要親口對她說。” 宮女疑惑又警惕的打量她一會。 “或者您先問問怡嬪?”瓔珞善解人意道,“若是她愿意見我,我就過去,不愿意見,我就去回稟愉貴人,這樣即不耽擱事,也不叫您為難。” “……行吧。”宮女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你在這等著。” 她轉身離去,沒過多久,便傳出一聲凄厲尖叫。 屋子里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一同邁出腳,大腳小腳,太監宮女,紛紛亂亂,一同沖進了門內。 魏瓔珞的腳也混雜在其中,然后忽然定在寢門前。 透過眼前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兩只懸在空中的腳。 那定是一個很喜歡仙鶴的孤高女子,故而就連左右搖晃的繡鞋上,都繡著展翅而飛的仙鶴。 慢慢順著那雙鞋往上看…… “怡嬪……”魏瓔珞喃喃喚道。 一道白綾繞過怡嬪的脖子,將她筆直吊在屋梁下。 第十七章 初見 “我不懂。”回來之后,魏瓔珞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找到唯一能給她答案的人,“張嬤嬤,怡嬪為什么會死?” “堂堂一個嬪,被人當眾掌嘴,以后還能在宮中立足嗎?”張嬤嬤一邊繡著朵牡丹花,一邊淡淡回道,“若是旁人還能忍,但她那性子,是出了名的孤傲……” 換句話說,慧貴妃明知道她性情如此,所以才用這種折辱人的方法對她,迫她受辱自盡。 “……真傻。”魏瓔珞面色陰郁,也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說,“人只有活著,才有翻身的機會。若換了我,別說被人掌嘴,就算是被人往臉上吐口水,我也能忍,忍到報仇雪恨的那天!” 一股冰涼刺骨的恨意透骨而出,刺得張嬤嬤皮膚發麻,忍不住放下手中繡繃,震驚看她:“你……” “沒什么。”那股恨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只看魏瓔珞此刻巧笑嫣然的臉,剛剛那股寒意那股恨意,仿佛都是張嬤嬤的錯覺,“嬤嬤,我繡好了,您看可以么?” 張嬤嬤接過她遞來的繡繃,上面一朵白牡丹,與她擱在手邊沒繡完的大紅牡丹一起,都是為慧貴妃準備的。 這位娘娘從來不甘人后,愉貴人要做兩件新衣裳,她就要做二十件,除此之外還要相配的繡帕與新鞋,全部都要牡丹圖案,一色不可重復,一花不可重復,可累煞了繡坊的宮女們。 最后只能連張嬤嬤都親自上陣,才勉強在規定時間內繡完這些花樣。 “嗯,不錯。”張嬤嬤點點頭,又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吃午飯吧,快去吃。” “是。”魏瓔珞乖巧道,“我吃快點,爭取早點回來,今夜之前把活干完。” 她總是這樣善解人意,討人喜歡,張嬤嬤點點頭,心想之前果然是自己的錯覺吧…… 但瓔珞出了繡坊,卻沒有去吃飯。 她一口也吃不下。 一閉上眼,就是一雙懸在空中的腳。 猛然將雙眼一睜,瓔珞一腳踢在對面的樹上。 這后宮之中有太多混蛋,偏偏還位高權重,她一個也惹不起,只能將眼前的樹當做是他們,一腳一腳踢上去,發泄內心的郁氣。 “大膽奴才!” 魏瓔珞心中一驚,猛然回頭。 她實在是太專心于發泄內心的郁氣了,連身后來了人都沒察覺。 觀其服色,以及其橫在肘上的精美拂塵,那是一名地位極高的太監,只聽他厲聲呵道:“圣駕在此,還不跪下!” ……圣駕? 魏瓔珞愣了愣,然后飛快跪在地上,將臉緊緊貼在手背上:“奴婢恭請皇上圣安。” 腳步聲緩緩朝她而來。 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一個漫不經心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誰準你傷害靈柏的?” 靈柏? 瓔珞心道不好,一樣東西被冠之以靈,通常就有了身價,不再是尋常之物了,她怕是闖了大禍,此刻也只能裝作疑惑道:“奴才斗膽,不知何為靈柏。” “混賬東西!這棵樹就是靈柏!”拂塵指著先前被她踢過的樹,大太監訓斥道,“御筆親題靈柏二字,你看,背后還掛著一塊銅牌!往日多少人跪拜都來不及,你竟敢如此傷害!” 他還有耐心與瓔珞解釋,另外一個人卻沒那個耐心,或者說沒興趣將時間浪費在一個愚蠢的小宮女身上。 “拉下去。”明黃色靴子緩慢離她而去,“杖三十。” 杖三十? 瓔珞不禁臉色發白。 三十杖下來,不死也去半條命,之后還要耗費大量的時間養病療傷,她哪有那么多的時間可浪費? 更何況,受罰是個污點。 一個被皇帝親自下令責罰過的人,日后要如何在后宮立足? 只怕到時候連愉貴人與張嬤嬤,都得在表面上跟她劃清界限,免得一不留神惹得圣上不快。 自此之后,她將在后宮寸步難行。 她絕不容許自己留有這種污點! “入宮不久,不識靈柏,不過奴才所為,是有原因的!”瓔珞鬢角沁汗,拼命絞盡腦汁道。 明黃色靴子一停:“哦?” 既然冠之以靈,那就是玄之又玄之物,在這種事上,不必講人間道理,魏瓔珞眼珠子一轉,索性咬咬牙道:“奴婢的確不知這是靈柏,不過昨夜一棵老樹向奴婢托夢,說它日久于此,身上癢癢,讓奴婢來花園尋它,替它撓背——奴婢剛才,就是在給它撓癢癢!” 大太監冷笑:“越說越混賬,一棵樹怎么給你托夢!” 魏瓔珞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下重重將頭一磕,擲地有聲:“既然柏樹有靈,能為皇上遮陰,自然能給奴才托夢!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字謊言!” 大太監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最后只得將目光投向此地唯一一個能做主的人。 “罷了。”卻聽那人漫不經心道,“走吧。” 眼角余光處,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從身旁邁過,隨之而去的是一雙雙黑色靴子,一雙雙白色繡鞋,一把把扣在腰間的佩刀,浩浩蕩蕩,直至走遠,魏瓔珞這才松了一口氣,渾身酸軟的坐倒在地上。 逃過一劫。 “啪!” 一個爆栗子打在她后腦勺上。 “哎喲。”魏瓔珞回過頭,“嬤嬤,你怎么來了?” “你這小混蛋!”張嬤嬤臉上也掛著汗,“我一刻不看著你,你就差點闖出彌天大禍來!” 被她這樣責罵,魏瓔珞反而心中一軟。 “這可是皇上親筆御封的靈木啊。”一邊將魏瓔珞從地上扶起,張嬤嬤一邊解釋道,“當年皇上微服私訪,時值酷暑,大臣們都汗流浹背,唯獨皇上滴汗未有,眾人以為怪事。皇上談及此事,冥冥中仿佛有一棵巨柏從紫禁城一路隨行,為他遮陰。大家都說,這是靈柏知道皇上出行,才特意跟來,保駕護航!” 她絮絮叨叨這么多,原是想讓魏瓔珞行事更加謹慎些。 在宮里,人不好惹,有時候連樹都不好惹。 “我明白了。”魏瓔珞嘆了口氣,定定看著身旁那顆身嬌體貴的樹,喃喃道,“在紫禁城里,哪怕是一棵受皇上青睞的樹,也比一個不受寵的人強。” 另一邊,明黃色靴子忽然停了下來。 身后的所有靴子都一并停了下來。 “皇上?”大太監疑惑的看著他。 “朕剛剛想著朝廷里的事兒……”弘歷緩緩道。 大太監做出洗耳恭聽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