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沈哥沈哥。”安眾也將手中雨傘呈給沈曦，“也幫咱疊疊，好嘛？”

    沈曦皺眉，嫌棄地看著安眾，說：“你給我滾。”

    安眾：“…………”

    第三堂課是數(shù)學(xué)，老師在講臺上講題：“指數(shù)函數(shù)f（x）……經(jīng)過點（3，π）……f（0）……”

    沈曦蜷著趴在桌子上面，翻一本武俠小說。結(jié)果，剛看兩頁就看不下去了。

    那個宮主所在的什么宮，有兩個門，一個叫幽門，一個叫賁門，宮中兩條道路一個叫小彎一個叫大彎。

    “cao……”沈曦喜歡吃糖，叼著糖，自言自語，“這個作者學(xué)醫(yī)的是嗎，這什么宮是人的胃嗎，主角進(jìn)去以后怕不是要變成幽門螺旋桿菌哦。”合上小說扔進(jìn)書桌，不看了。

    不想睡，也沒得玩，百無聊賴，一會兒看看鉛筆，一會兒看看橡皮。

    他的橡皮是那種帶著黑白藍(lán)條紋的硬紙包裝的高級繪圖橡皮，很軟，呈透明般的白色。沈曦手欠，一刻不停，不經(jīng)意地拿起橡皮，把裹在外面的硬紙包裝扯下，前后左右來回掰扯著那塊橡皮玩兒，覺得挺軟。

    然而……掰扯著掰扯著，沈曦忽然覺得這東西像水晶皮凍。

    水晶皮凍……

    而后，再有清晰意識的時候，沈曦發(fā)現(xiàn)那橡皮上多個三個龍飛鳳舞的字：夏九嘉。

    他自己……不知不覺間，用黑色中性筆在很像水晶皮凍的東西上寫了水晶皮凍的名字。

    反應(yīng)過來自己干了什么，沈曦吃了一驚，愣在那里半晌，卻沒有選擇把字蹭掉，而是呼呼猛吹兩下，讓字干掉，拿過紙?zhí)装严鹌び痔琢似饋怼?/br>
    覺得，身邊放著一塊寫著前桌名字的繪圖橡皮，有點隱秘，有點快感。

    自己完了，沈曦想：然而成不當(dāng)績不對，真不好。

    關(guān)于性別，沈曦倒是沒太糾結(jié)。雖然，對于“喜歡了個男人”這個事實他也是有一咪咪的小震驚。過去雖說從沒有過心動，沈曦也一直對他的“直”有謎の自信，并不清楚哪里出了問題。不過他想，人嘛，都很自由，喜歡男人、喜歡女人，不好講的。等自己和小皮凍兒三四十歲，這個世界都快要到2035年了，那時思想更加開放，目前不必自尋煩惱。

    “成不當(dāng)績不對”才是首要問題——想要走一輩子，人生目標(biāo)、未來規(guī)劃總得一致。

    上午課全上完，沈曦想垂死掙扎一下，“duangduang”踢了兩下前桌椅子，探過頭去：“小皮凍兒，把錯題本給我看看。”

    夏九嘉回頭，十分疑惑：“……啊？”

    “我看看，你哪里薄弱，哪里不懂。”再想想辦法幫忙提高各科分?jǐn)?shù)。

    “哦，” 夏九嘉一般懶得和沈曦倔，將錯題本扔到后頭。

    沈曦兩手抓起，翻開……

    皺眉。

    錯題本就一頁的字，比他自己的還要少一點。最上邊是月考中的幾道冷門偏門題型，一道地理一道政治還有一道語文一道英語。下邊是另外兩三道題，摘自平時測驗，分別來自數(shù)學(xué)物理化學(xué)，也都爆難。

    “小皮凍兒，”沈曦語重心長地道，“這樣不行，偷懶不好。”

    夏九嘉：“嗯？”

    “要把錯題全都寫上。”

    夏九嘉說：“哦。”

    這個就是全部錯題。月考時候的空試卷夏九嘉早抽空做完，就錯了一地理一政治，而語文英語則是沒有寫完作文才導(dǎo)致了“低分”。

    這樣也不知道對方哪兒薄弱哪兒不懂，沈曦又問：“月考的卷子在哪？”

    夏九嘉反問：“你要干嘛？”

    沈曦?fù)沃骂M，酷帥霸道地說：“相信沈哥。我的解題方法好過老師的解題方法，我教你做題，咱們一起上‘985’。”沈曦覺得，夏九嘉也不一定非去清北，只要兩人世界觀人生觀一致，能一起好好生活，就行。

    夏九嘉懶得解釋，說：“月考的卷子沒了，期中吧，分?jǐn)?shù)下來你再好好輔導(dǎo)。”

    沈曦說：“行。”

    他心中充滿了對于未來的希望。

    接著夏九嘉與室友們?nèi)ナ程贸燥垺Ｉ蜿乜匆娡饷嫦掠晗肫鹱约簺]有帶傘，不想動彈，坐著。

    然而……坐了十五分鐘，到11:45，忽然覺得這樣不行。

    小皮凍兒那么好——除去成績，都那么好，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的今天的自己，會配不上人家。

    最近一段時間，沈曦會破天荒地審視自己——而在這個以前，他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很完美。

    現(xiàn)在呢，偶爾會想：

    沒洗頭發(fā)會配不上人家；

    沒洗澡會配不上人家；

    沒換衣服會配不上人家；

    沒換鞋會配不上人家；

    沒……

    不好好吃飯會配不上人家；

    不好好睡覺會配不上人家；

    不……

    ……

    “cao，真他媽傻逼！！！”沈曦一腳踹開面前桌子椅子，十分煩躁，“huo”地站起身子，去吃飯。

    他覺得自己真他媽傻逼。

    本來以為小姑娘才會干“暗戀”這種事情。

    結(jié)果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食堂打飯，正好遇到班長上官凌霄。

    “嗨，”班長也叫，“沈哥。”

    “嗯。”沈曦一連好了好幾個菜，有葷有素，營養(yǎng)均衡，心里再次覺得自己真他媽傻逼。

    兩人端著菜盤找到一處空的桌子坐下，隨口聊天，不知怎么回事就說到了“暗戀”。

    上官凌霄說：“初中時候有過暗戀。對方白富美，怎么追求都追不上。”

    “哦——”

    上官凌霄嗤笑一聲：“結(jié)果后來……她被人甩，又來找我了，聽說還有一次打胎。”

    沈曦問：“那你呢？”

    “當(dāng)然不會搭理。”

    “……”

    上官凌霄夾了一口大魚大rou：“怎么講呢，這就像是櫥窗里的高級商品，你喜歡，特想要，可買不起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如果別人拿了、膩了、扔了，你是不會再想要的。”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他要當(dāng)官掌權(quán)，他要天下名利，不靠人家施舍。

    沈曦想想，“嗤”地一笑：“人又不是商品。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會想那么多事。”不過，沈曦想：如果非要這么比喻，他也還是會想要的。會把那件商品帶回家，小心地清洗干凈，仔細(xì)地保護(hù)起來，無比珍惜。

    …………

    再回教室，又看到水晶皮凍，正仰著頭與同桌葉萌萌、卓然、孫天姝等幾個人講話。

    沈曦走過去，問那一群人：“在干什么？”

    葉萌萌說：“咱班《新·白雪公主》拿了校慶晚會的一等獎！一共只有兩個節(jié)目拿到校慶晚會的一等獎！”

    沈曦又是踢了兩腳凳子，弄出一個滿意角度，坐下，仿佛沒有長手：“這不是正常的嗎？”

    孫天姝一笑，很帥：“那是，沈大編劇出馬了嘛。”

    大家起哄：“沈哥，茍富貴勿相忘。以后發(fā)達(dá)不要忘記兄弟。”

    “行。”

    眾人還是起哄：“趕緊寫個證明文件。今天在這兒的，萬一以后流落街頭，可以帶著信物尋求庇護(hù)。”

    “行。”沈曦伸手向葉萌萌，“紙。”

    “哦~”葉萌萌遞過去一小沓便簽紙。

    沈曦抬頭問葉萌萌：“寫什么？”

    葉萌萌說：“寫，祝考試進(jìn)步。”

    “什么鬼。”沈曦刷刷兩筆，寫：【葉萌萌，高一同學(xué)，沈曦永遠(yuǎn)承認(rèn)。】

    又撕一張，抬頭看看：【卓然，高一同學(xué)……】【孫天姝，高一同學(xué)……】

    最后到夏九嘉，沈曦?fù)沃掳停菜朴衷陂_玩笑：【夏九嘉，高一同學(xué)，世界上最美麗的人，沈曦永遠(yuǎn)承認(rèn)。】

    遞給前桌。

    大家圍著看了，知道這是《新·白雪公主》的梗，全都發(fā)出了然的笑。

    第13章 校慶（四）

    晚自習(xí)是英語，老師站在講臺上說：“咱們來套聽力……”

    沈曦很難得地沒在玩兒，而是發(fā)呆。

    雖然決定幫助皮凍輔導(dǎo)功課，可沈曦還是憂愁：萬一皮凍咋都不行……呢？

    經(jīng)過觀察研究，沈曦覺得，水晶皮凍不愛學(xué)習(xí)。錯題本隨便應(yīng)付，上課也不寫筆記——就呆呆地看呆呆地聽，非常偶爾才寫點字。平時貌似認(rèn)真聽課可能只是因為他乖，其實沒有多少熱情和動力。

    怎么辦呢……

    要真不愛學(xué)習(xí)，那也很難提高……

    哎。

    r中六班數(shù)理化等老師并不經(jīng)常提問，因此沈曦?zé)o從猜測水晶皮凍真實水平，只知道對方語文、英語應(yīng)該還行——被點到過幾次似乎全都答對。至于數(shù)理化……可能也還好，因為有時葉萌萌聽不懂老師們講的題，會問她同桌夏九嘉，不過沈曦也不確定，畢竟葉萌萌她自身水平十分有限。

    憂愁著憂愁著，沈曦忽然看到皮凍胳膊一動，左手伸到背后，貌似是哪里有點癢，細(xì)長、白皙的手指張開，食指、中指在脊柱上搔了幾把。而后，好像還是不大舒服，身體左右扭了兩下。

    沈曦?fù)沃掳涂矗抗庖粍硬粍樱X得心被撩得一酥，意志特別不堅定地想：不然……學(xué)渣就學(xué)渣吧……？？？

    因為被“撩”，沈曦心里癢得不行，一下課就戳夏九嘉，問：“小皮凍兒，期中考完有兩天假，要怎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