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兒？”

    夏九嘉點(diǎn)頭：“對。”

    “好。”葉萌萌跟朋友打了一個招呼，拔腳走了。

    夏九嘉與張洋直直對上目光，能感受到對方因?yàn)檐浵汶x開而瞬間產(chǎn)生的不悅以及憤怒。二人冷冷對視片刻，夏九嘉用口型說：“離我同桌遠(yuǎn)點(diǎn)兒。”

    這句可是十成挑釁，張洋忽然眼睛一瞇，伸手抄起手邊他一跟班小弟的鐵制鉛筆盒，“咣”地一下便向夏九嘉砸過去！想給夏九嘉個威脅，讓他閉嘴，也別再管！

    東西飛得很快，還發(fā)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那小弟也不敢講話。

    鉛筆盒并沒有能砸中夏九嘉，卻打中他后面沈曦的桌子角，“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外表倒是依然完好。

    沈曦嚇了一跳，抬頭看向?qū)γ妗?/br>
    夏九嘉一愣，立刻彎腰撿起那個長鉛筆盒，猛地一下站起身子，沉著臉走上前兩步，直到與另個過道里的張洋中間只隔一張桌子，抬頭，將手里冰涼的東西直接照著對方就砸！

    他那性格，骨子里傲，哪會認(rèn)慫？竟然上前兩步，非打中人不可。

    張洋用手擋了一下，疼得彎腰，死死捂住右手指節(jié)。

    “我cao你媽……在那等著。”張洋反應(yīng)過來，大步繞過桌子，走向夏九嘉這邊，高大身軀充滿暴戾，一看就是想把對面的夏九嘉揍到渾身青紫。

    在張揚(yáng)眼中看來，這件事無法忍受。那個夏九嘉多管閑事還率先動手？！

    葉萌萌也傻了：“夏……夏九嘉？”她沒見過這個陣勢。覺得有點(diǎn)兒嚇人。

    就在張洋打算開始揍的時候，最后一排剛才正玩兒著手機(jī)的沈曦卻忽然出聲：“別他媽鬧了。”抬頭看著張洋，目光灼灼，竟是擺明要和夏九嘉站一起。

    張洋立刻指著沈曦，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沈曦，你別管。”

    “我還非管不可了呢。”沈曦看他幾眼，垂眸繼續(xù)打游戲，“那誰，片兒刀呢？給我備著。”

    他在對著與他隔一條過道的斜右方的男生說話。那個男生成績挺差，也是走后門進(jìn)的火箭班，總想顯示自己勇猛，于是天天帶著片刀上學(xué)，幾個老師也不知道。

    被借刀的同學(xué)露出一個笑容，拿出用紙層層包著的片兒刀：“不是……你還要砍人？”

    沈曦沒接，抬眼看夏九嘉，發(fā)現(xiàn)水晶皮凍小豹子一般地還在與人對峙，低頭繼續(xù)游戲：“那可說不準(zhǔn)。”

    他覺得水晶皮凍非常……有趣。明明瘦瘦弱弱，皮膚白嫩，非和混混死磕。雖然他沒看見事情前因后果，但也能推測得八九不離十。

    張洋把目光從夏九嘉身上移到沈曦那里，一時估摸不準(zhǔn)沈曦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也不大敢輕舉妄動。

    幸好這個時候晚自習(xí)鈴打響，英語老師的身影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只是還沒進(jìn)來，不知在干什么，感覺好像是有什么忘記了帶，叫某同學(xué)到辦公室?guī)退怼?/br>
    張洋又是放了一句狠話，指著夏九嘉：“你等著。”

    夏九嘉卻回到座位，像個乖寶寶一般坐著。

    沈曦罵罵咧咧：“特么的……剛才明明可以五殺……被他一撞，技能打飛了。”

    與他隔一條過道的安眾一直傻了吧唧，見沈曦打得投入、打得激情，甚至都要拿刀砍人，湊得近了，盯著界面上的多人組團(tuán)戰(zhàn)斗，十分好奇地問沈曦：“沈哥，你在打什么呢？好像沒有見過。”安眾身高170，體重270，是個胖子，曾經(jīng)被沈曦說“你這名兒起的不好，‘俺重’‘俺重’的。”按理說他不該在最后一排，但因?yàn)榻淌医锹淇臻g較大，主動要求坐那個位置。

    沈曦說：“網(wǎng)上下的，商店就有。”

    安眾問：“叫什么名兒？”

    “嗯？”沈曦一邊又放一個技能，一邊說，“叫‘百詞斬’。”

    “哦了。”安眾偷偷摸摸拿出自己手機(jī)，雖然覺得不大對勁，也還是伸手點(diǎn)擊“下載”，玩兒了兩三關(guān)，皺眉問沈曦道：“不對……沈哥，這怎么一直讓我選擇英語單詞？跟你玩兒的不一樣。”每屏都有一個單詞，要他選擇與釋義相符合的小圖片，點(diǎn)錯還會吱哇亂叫。

    沈曦說：“背會一百單詞后就能玩兒了。它后面有獎勵性質(zhì)的游戲哦。”

    “？？？”安眾又背兩個，終于反應(yīng)過來，按滅手機(jī)，說，“我不信，你扯淡。你那到底什么游戲？”

    騙人沒成，沈曦撩起一邊唇角，左手拇指一按手機(jī)，又放出了一個技能，屏幕變得五彩繽紛，終于完成五殺：“你就別玩兒了。昨天剛被爸媽男女混合雙打，期中還想再來一次？”

    第6章 月考（四）

    張洋坐下，手指生生地疼。夏九嘉是用力砸的，張洋關(guān)節(jié)撞到硬物，有一兩處破皮流血，似乎是在提醒方才有多狼狽。

    還沒見過這么猖狂的……

    張洋本來只想給個威脅——他在喜歡著葉萌萌，夏九嘉卻目帶鄙夷，說“離我同桌遠(yuǎn)點(diǎn)兒”，儼然是把自己當(dāng)作護(hù)花使者，把他當(dāng)作采花大盜。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不吃那句恐嚇，先動手，讓他身上都掛了彩見了血。

    這要無動于衷，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而且，許是出于嫉妒，與葉萌萌關(guān)系好的他都想要“教訓(xùn)”一頓。

    張洋甩了幾下右手，從卷子上撕下一條，用還有些僵硬的手寫了行字，折好紙條，傳了出去。

    夏九嘉收到紙條，打開，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

    【明天晚飯結(jié)束，6樓廁所，干一下子。我5人，你隨意。】

    “……”夏九嘉抬頭望了一眼張洋。

    對方輕抬下巴。

    葉萌萌在認(rèn)真聽課，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夏九嘉又低頭。

    這是要干一場架，或者，逼自己低頭認(rèn)錯。

    地方選得挺壞——學(xué)校6樓廁所，趴在廁所地上，無疑分外受辱。明明是想“教訓(xùn)”自己，偏要擺出“道上規(guī)矩”，遇到糾紛各自碼人，雙方干一場架或者一方道歉服軟。當(dāng)然，如果沒去，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堵人、開揍。

    夏九嘉回頭，頷首，表示答應(yīng)。

    第二天告老師。教導(dǎo)主任帶著老師沖進(jìn)六樓廁所抓人，搜出五根棍子，把所有的學(xué)生通報(bào)批評了頓，里面有張洋，有高二的，有高三的，并且通知所有家長。

    這個梁子結(jié)得大了。

    通報(bào)批評時，沈曦戳戳夏九嘉，問：“跟你有關(guān)？”

    知道葉萌萌在緊張注視自己，夏九嘉搖頭：“沒有，我不知道。”

    “哦……”

    “他們是跟別人約架。”

    “哦……”葉萌萌沒心眼兒，別人說什么她就信什么。

    …………

    因?yàn)楹ε卤蛔幔巴▓?bào)批評”事件之后夏九嘉都待在學(xué)校，包括周六周日——夏永和又出去亂跑，他回家也沒有事做。學(xué)校里面老師多同學(xué)多，那群小混混們再囂張也不至于在教室cao場食堂宿舍等等地方動手打人。

    大約兩星期后，又是晚自習(xí)前，夏九嘉跟三個隔壁寢的室友跑到r中后門外邊“小吃一條街”吃晚飯。

    他們?nèi)サ氖且粋€不太大的小區(qū)里的小飯館，結(jié)果剛剛上菜，宿舍那邊出事——包括隔壁寢在內(nèi)的幾個寢被盜了！另外三人趕著回去！夏九嘉一方面肚子很餓，另一方面不想浪費(fèi)，就說自己盡量吃吃。

    他覺得也不至于那么點(diǎn)背——回去路上正正好好遇到事情。

    結(jié)果證明……他就那么點(diǎn)背。

    吃完米線，擦嘴出門，還沒等走出小區(qū)，他就在“2棟”前面與張洋等幾個混混迎面而對、遇個正著。

    夏九嘉：“……”

    中邪。簡直就像命中注定——正好隔壁寢被盜，正好小混混出現(xiàn)。有時好像就是這樣，在一樁偶然事件發(fā)生以后，你越擔(dān)心遇到更加不好的狀況，就越可能遇到。

    他想裝作沒事，從對方身邊走過。

    沒有想到，張洋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就他。那個嘴上沒把門的。”

    “哪個？”

    張洋說：“告學(xué)校那個。”

    另外三個一愣，隨即露出笑容：“喲呵，正愁碰不著呢。”

    夏九嘉：“……”他正伸手想撓脖子，手到半空停住，凝為一朵半開半合的花。

    夏九嘉覺得，真的……混混就是混混。張洋平時在高一（六）并不惹事，貌似還很尊重老師和好學(xué)生，上課十分安靜，只管倒頭睡覺。可是……一旦被誰得罪也是睚眥必報(bào)，不會擺事實(shí)講道理，只會用武力分高下，仿佛活在動物社會或者活在原始社會。

    為首一個黃毛笑笑，很丑：“現(xiàn)在認(rèn)慫也不好使了。”

    夏九嘉說：“沒想認(rèn)慫。”

    他觀察了下。這些人應(yīng)該都沒匕首。據(jù)他了解，棍啊刀啊都還好，威懾力大，殺傷力小，很可怕的只有匕首。

    那……也不會有特別嚴(yán)重的后果，不會再耽誤到期中考試。頂多被揍一頓，帶傷掛彩，去醫(yī)院擦藥，養(yǎng)養(yǎng)就好，無所謂了。

    正琢磨著還有沒有其他方法，那個黃毛忽然一腳！

    當(dāng)胸踹來！！！

    電光石火之間，也想不了許多！

    他骨子里傲，就是要贏，就算不能贏，也拼盡全力。

    …………

    沈曦想吃石鍋拌飯，晃晃悠悠往飯店走。這個小區(qū)吃的很多，是沈曦的首選之一。

    還沒等走出小區(qū)，忽然看到前面一群人在打架！

    他皺皺眉，不想理會。他好學(xué)生，雖然小的時候總是跟人干仗，但是并不說明他很喜歡打架。

    然而……

    定睛一瞧，水晶皮凍正在里頭！

    沈曦沖上兩步，十分驚訝地放緩腳步。

    他看到……一個黃毛右腿一個正踹，水晶皮凍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反手撈住對方腳踝并且用力向外撥開！他用的不是與對方右腿呈一條直線的左手，而是很別扭的右手，往右撥！這樣，黃毛便被扭了半圈，無法正面對著夏九嘉，也不能再繼續(xù)出拳出腳。夏九嘉再上去半步，左手順勢一個勾拳打在對方下巴，而后又是兩記勾拳，全在同一位置，對方?jīng)]有站穩(wěn)，踉蹌兩步，用手扶地。

    對方幾人瞪眼呆住，完全沒有想到夏九嘉看著瘦弱，竟然也會動手打架！

    趁著他們懵逼，夏九嘉彎腰，伸手撿起旁邊幾塊紅色磚頭，猛砸過去，只是沒有真瞄準(zhǔn)人！磚頭碎裂，揚(yáng)起灰塵分外嗆人，很有氣勢，裝x效果直接滿分。小區(qū)里面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正好有些磚頭、水泥堆在一邊。

    這么猛……沈曦也傻了。

    水晶皮凍的臉明明是在詐騙！

    “喂！”沈曦立刻加入戰(zhàn)團(tuán)，沒多一會兒，對方退了，雖然按照國際慣例，走前又撂下一番狠話。

    夏九嘉拍拍校服，查看全身，確定自己沒有受傷。

    “不是，水晶皮凍。”沈曦感到不可思議，“你咋……這么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