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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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楚心一緊,目露堅定。 她拿出手機給ethan打了電話:“幫我安排車,我要去盛華國際。” ethan應下,不過一分鐘左右,夏楚獨自坐上了前往舞會的路。 她要去,哪怕是一個人,也要去。 閑言碎語也好,居心叵測也罷,她要去,一定要去! 半小時后,d實驗室。 徐之翰頂著碩大的黑眼圈走進來,忙碌的工程師看到他,向他打招呼。徐之翰問道:“dan……”他話沒說完又吞了回去,最近也不知道老大是犯什么抽,不準他們叫他dante,說是直呼姓名就行。 叫英文名是企業文化,直呼創始人名諱是不是就太……老徐同志有些慫,他小聲問:“那位還在?” 工程師壓低聲音道:“二十多小時沒睡,才合眼。” 徐之翰嘴巴抽了抽:“在沙發上?” 工程師點頭:“嗯。” 徐之翰嘆口氣,悄悄走了過去,繞過一地凌亂散著的英語原文大部頭,他看到了沙發上睡著的男人。 沙發是雙人座,平時看著不短,可此時顯然裝不下男人的一雙長腿,只能委屈它落在外頭。他左胳膊搭在眼睛上,似乎是厭煩刺目的光芒,露出的唇極薄,下巴有些許新生的胡渣,肌膚因熬夜而略顯蒼白,像不見天日的吸血貴族,頹廢俊美。 徐之翰想起媳婦兒常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覺得老大簡直是從書中走出來的。 不……他只怕比小說里的人物還要傳奇。 老徐拿起毛毯想給他蓋上,就在毛毯落下的瞬間,本來睡著的男人胳膊落下,眼睛倏地睜開。 陡然和他對視,老徐同志嚇了一跳,他吵醒他了?完了完了,惹醒一只剛睡著的雄獅,他是有多大膽! “幾點了?”江行墨瞇著眼睛,聲音低沉沙啞。 徐之翰慫慫的:“才六點,你再睡會兒,一階段已經成功了,剩下的我們能……” 還沒說完,江行墨猛地坐起,他低頭看了看表,確定時間后,他低罵一聲:“cao。” 徐之翰倒吸口氣,完了完了,發火了! 江行墨二話不說站起來,問徐之翰:“你的車還有電嗎?” “有有有,”徐之翰趕緊道:“能跑四百公里!” 江行墨道:“鑰匙給我。” 徐之翰哪敢猶豫,趕緊雙手奉上。 江行墨似是有急事,大步走出,臨近出門又想起什么一般,轉頭回來。 徐之翰大氣不敢出,只眼巴巴看著。 江行墨從一堆書地下翻出一個成衣袋,在徐之翰目瞪口呆之下拎出一件筆挺的西裝。接著他開始脫衣服,就在這角落的休息區,脫下了t恤和長褲,露出足以讓萬千少女尖叫的身體。 徐之翰一臉傻逼,完全跟不上這節奏。 江行墨動作麻利迅速,脫下衣服換上西裝,分分鐘從慵懶頹廢的江大佬變成風度翩翩的江先生。 徐之翰總算回過味來了,他小聲問:“你有約會?” 江行墨瞥他一眼,意思是廢話。 徐之翰默了默,還是鼓起勇氣提醒道:“你要不要剃須刀?”雖然這樣也很不錯:優雅中帶著野性,帶勁。 江行墨摸了摸下巴,想起妻子如今“十八歲”,便道:“幫我找一個。” 徐之翰看出他趕時間,他又及擅長配合他,幾乎是快速給了方案:“你去洗下頭發,我去找剃須刀和吹風機。” 江行墨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最終還是接納了這個建議。 兩人速度極快,江行墨剛擦了頭發,徐之翰已經過來了。 看到吹風機,江行墨道:“不用吹了,等到了頭發也就干了。” 老徐不愧是“肱骨之臣”,極擅揣摩圣意:“放心,吹風機和剃須刀是充好電的,一會兒我開車,你在車里收拾。” 江行墨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好。” 夏楚抵達盛華國際酒店時,剛好六點半,不早不晚,恰到好處。 訂的宴會廳是在七樓,坐上電梯時夏楚有些緊張,手不自覺的抓緊了手包。 電梯四面是鏡,她站在中央,好像站在審訊燈下。 她穿了件深色連衣裙,身材纖細,露出的胳膊白皙如玉,頭發束起,顯得脖頸更修長,那兒掛著閃爍著光芒的昂貴首飾,烘托出精致的五官。 恍惚間,夏楚竟認不得鏡中人是誰。 電梯動了,極輕微的失重感讓她仿佛站在了時空隧道中。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極慢又極快地走過了十年。 電梯停了,宴會廳厚重的大門被服務人員推開,夏楚眼前豁然開朗。 寬大的屋子,如太陽般耀眼的水晶燈,墜落的光芒被長桌的白綢布反射,映在了一張張微笑的臉孔上。 她來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而她也看到了所有人。 剎那間,她找到了答案,找到了非來不可的原因。 陌生的臉、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 時間像石匠手中的刻刀,毫不留情的落下,雕琢出的卻不是藝術品,而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殘次品。 全變了,他們是她朝夕先相處的同學,而此時她連一個都不熟悉。 不是不認識,而是不熟悉,她隱約間能看出些許輪廓,卻也無論如何都不能和記憶中那一張張年輕稚嫩孩子氣的臉重合。 最干凈的一段記憶,因為得不到驗證而徹底模糊了。 夏楚來這里是想看到熟悉的同學們,是想讓自己十八歲的記憶更加鮮活,是期待著重新回到那時候。 而現在,她知道了:一切面目全非,過去早已風化。 她所處的是真實的2018年,而非她想象中的2008年。 一個穿著白色長禮服,妝容濃到看不清原本五官的女人走了過來:“夏楚,沒想到你真有空過來,太讓我們驚喜了!” 她一開口這聲線夏楚倒是熟悉了些,大概是——逄斯茜吧。 逄斯茜向她身后看看:“江先生呢?” 夏楚沒出聲,又有很多人湊了上來,他們臉上全堆著笑,讓本就模糊的面孔更加模糊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身材臃腫圓滑世故的男人湊近說:“夏楚,我是王勇,你還記得我嗎?咱們十年沒見了。” 王勇……夏楚腦中浮現出那個毛躁著頭發瘦弱的躲在角落里總怕被人欺負的男孩。 這是一個人嗎? 又一個極瘦,瘦到面色蠟黃的女人過來說:“夏夏,我是薛寧玉,咱們也好久沒見了,我以前就坐你前面……” 她話沒說完,逄斯茜說道:“你以前那么胖,夏夏哪還認得出你。” 薛寧玉瞪她一眼:“十年了,總會變的,我不是變得比以前更好了。” 更好嗎?好在哪里。 陸續又有人湊上來,紛紛做著自我介紹,努力讓夏楚想起他們。 夏楚幾乎能記得所有名字,可是卻沒法將那些鮮活的名字和眼前的人對上號。 十年。 夏楚深刻地意識到“十年”這個詞有多可怕。 熱絡了一番后宴會開始了,雖然夏楚是一個人卻沒人會冷落她,畢竟在他們這個小高中里,夏楚已經是傳說。 夏楚卻覺得很無奈。 她不是沒有朋友,恰恰相反,她以前和薛寧玉關系不錯,還有幾個女孩也很好,能中午坐一起分享午餐。 可她現在身邊只有一個高晴,其他人對她來說實在太陌生了。 她對這個聚會已毫無興趣,也不愿意聽他們的奉承話,假裝來了電話便躲了出去。 十分鐘后,夏楚想回家了。但這樣走了也不妥當,她得回去打聲招呼。 夏楚輕吁口氣,走回宴會廳。 剛走過一個拐角,她聽到了前頭洗手間里逄斯茜的聲音:“以前那么不起眼,瞧她現在傲成什么樣了。” 接著是薛寧玉的聲音:“我看她過得也不好,真伉儷情深,怎么連同學聚會都不帶來?” 又有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道:“怕是帶不出手吧,聽說江行墨可丑了,不到一米七,體重二百斤,臉上還有塊胎記。” 一陣唏噓聲后,她們的聲音更愉悅了些,甚至還帶了點兒大度:“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反正我是不行的,再怎么有才有錢只要長得丑我也是不能嫁的。” 說話間她們擦完手出來,迎面碰上夏楚。 夏楚沒偷聽,她正大光明地站在那兒,她們卻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睡過頭啦!么么! 對啦,明天入v,應該在十點以后才能更新。爆更三章,期待你們的繼續支持,么么! ☆、第18章 chapter 18 背后說人壞話, 當面被人聽到, 到底有多尷尬,看下這幾位扭曲的表情就明白了。 夏楚沒躲, 她沒什么避開的必要,尷尬得不是她, 做錯事的更不是她。 朋友的面子需要顧忌, 她們又算什么朋友。 奇妙的是夏楚沒生氣,她心里很平靜,連一丁點兒火花都沒有,仿佛那些惡意的話語還沒落進她耳中就已經被打碎分解,消失無蹤。 其實這不太正常,按理說她該憤怒,該失望, 該是遭到了背叛的心情。 尤其對薛寧玉, 她們在體育課偷閑說笑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 十八歲的夏楚不該這么平靜,她至少要對薛寧玉的背叛露出失望的神態。 但她沒有任何感覺,她徑直走了過去,與她們擦肩而過時, 只是看了她們一眼,什么也沒說, 眼神也很平常,可站在原地的幾個人卻感覺寒風浸入骨髓, 冷得手指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