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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易再次開口:“我叫柏易,你叫什么?” 男生終于有反應了,他的聲音沙啞,偏頭看著柏易:“章厲。” 柏易朝他微笑:“要進來坐坐嗎?你家里沒人,你又沒帶鑰匙,進來喝杯水?” 章厲的嘴唇很干,已經開始泛白起皮了,他的眼睛緊盯著柏易,好像要看透柏易的偽裝。 但柏易依舊帶笑,溫和又熱心,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新鄰居:“進來吧,我不是壞人,也不會吃了你。” 章厲沒有再理會柏易,他抬腳從柏易面前穿過,徑直走向樓梯,消失在柏易的視野范圍中。 柏易靠墻站了幾秒,也朝樓梯走去,不過他倒不是要去追章厲,而是要去買生活必需品。 看來短時間內他是無法完成任務了,既然如此,就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柏易花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購買生活所需,用裝飾品把簡陋的房子重新軟裝了一遍——他是個活得很有儀式感的人,哪怕是工作最忙的時候,他都會親自下廚做飯,把家里布置的井井有條,即便“家”里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這次采購,柏易倒是認識了不少周圍的商販,回來的路上也跟幾戶同層的鄰居打了招呼,其中住在六一二的單身母親最為熱情,她抱著女嬰站在走廊跟他說話,幾乎把同層的八卦說的差不多了,話頭才來到柏易最想聽的部分。 她小聲說:“你晚上千萬別管六零三的事。” 房東倒是提過這個,柏易:“是因為六零三的先生要打他兒子?” 女人大約是做了母親,同情心更強一些,嘆氣道:“小厲那孩子也挺可憐的……但你千萬別管,他爸章武是個渾人,之前有人管過,章武連著一周在他家門上潑紅油漆,還去別人單位鬧,差點把那人工作都鬧沒了。” “再說了,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的事,只要不打死,誰管呢?”女人摸了摸嬰兒的臉。 柏易微笑道:“謝謝你的提醒。” 女人蒼白的臉有些泛紅。 柏易輕聲說:“你的孩子長大后肯定會和你一樣漂亮又溫柔。” 女人近乎呆滯的看著柏易的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天逐漸黑了,柏易也已經把屋子重新布置好了,換了新的床墊和床單被套,組裝了新的柜子,窗簾也換過了,客廳的桌子上鋪了桌布,原本的木制長椅也換成了布藝沙發,燈也換了,只有地板還沒有,依舊是水泥地。 柏易打開窗子,拿著煙灰缸,在窗邊點了一支煙。 煩躁、壓抑、憤怒。 種種情緒通過煙草緩解。 晚上八點,一個滿臉絡腮胡,身形高大,但一身酒氣的男人從柏易的窗前走過,然后拉開了隔壁的門,用力一甩把門關上,但那股酒臭味還在走廊上,持久不散。 章武,目標的親生父親,一個有嚴重暴力侵向的男人,年輕的時候家暴妻子,妻子自殺身亡后又開始虐待兒子,丈夫和父親的身份讓他立于不敗之地。 就是這個人,促使目標最終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瘋子。 過了不到半小時,章厲也出現了,柏易的手肘支在窗邊,碾滅手里的煙。 章厲轉頭看向柏易,兩人的目光交匯,但一觸即分,章厲敲響了隔壁的門。 柏易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加了不少白糖,他沒在那狹小的超市里找到奶精和方糖,白糖也勉強了。 十分鐘后,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悶響,像是鐵棍擊打身體的聲音。 隨后又是一聲爆呵—— “你他媽擋?!”男人怒不可遏,“你這個賤子養的雜種!要不是老子你早他媽餓死了!” “你跟你那個媽,都是賤人!” “媽的!給老子戴綠帽子!” “砰!” 這是鐵棍打在家具上的聲音。 柏易手里端著杯子,他站在墻壁前,緩緩嘆了口氣,放下杯子,打開了木門。 “篤篤篤……” 柏易敲響了六零三的房門。 里面的聲音安靜了,男人喘著氣高聲問:“誰在敲門?” 柏易的聲音依舊溫柔,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先生,我是剛搬到六零二的租戶,我買了宵夜,不過有點多,想問問您要不要來點,還買了啤酒,我剛來,想跟鄰居們都熟悉一下。” 大約是啤酒兩個字打動了章武,在短暫的安靜之后,六零三的門打開了。 室內的燈光昏黃,這時候還沒人換白熾燈,柏易透過章武走來的縫隙看見了他身后的章厲。 章厲站在飯桌旁,他的手臂上又多了幾道紅痕,半垂著頭,只是抬眼看向了柏易的方向。 眼中無波無瀾,似乎并不覺得疼痛,也沒有不堪秘密被發現的羞恥。 他臉上的傷痕并沒讓他顯得丑陋。 反而讓他看起來野性,又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開坑啦! 在本章留言24小時內都有紅包 第2章 塵埃里的玫瑰(二) 昏黃的燈光閃爍了幾下,柏易看清了站在他眼前的男人,跟之前匆匆一瞥不同,這次他看得非常清楚。 章武生就一副兇相,常年酗酒導致他鼻頭永遠泛紅,是標準的酒糟鼻,一臉橫rou,眼袋幾乎下垮到了臉上,但能從五官依稀看出他年輕時的好相貌,只是在歲月與酒精的磋磨下,他既邋遢,又丑陋,身上帶著一股酒臭味,或許還有別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