ň2qq,℃Oм 番外貳.桃杏依稀香暗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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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霄一張rou乎乎的小臉緊繃,兩條小眉毛忿忿地擰在一起,任誰看了都心知肚明 ——秦府的小公子生氣啦。 他確實生氣得很。 他爹不在家中時,他過得簡直不要太快活。 府里上下都哄著他玩兒,無人逼他念書習字,無人在練武時借機揍他,最重要是無人與他搶娘! 娘的懷里香香軟軟的,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從不罵他更不會揍他,睡前還會給他講話本子里的神話故事。 而他爹只會板起一張冷冰冰的臉用鼻孔看他,抬手一指,他縱使萬分不情愿也得乖乖坐在書房念書,不然屁股便要挨上他爹的幾巴掌。 在要他念書這件事上,連在他爹面前一向說話好使的娘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摸摸他的頭,歉意地笑笑,道是待他完成夫子留下的課業,她親自下廚去做他愛吃的點心。 雖然娘也會過問他的功課,可娘心軟得很,遠比他爹好說話,他撒個嬌討個饒也能蒙混過關。 娘真好,比他爹這個大惡人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可他爹昨日一回家,便趁娘不注意時叫他滾回自個兒屋里睡。 哼,許是老天爺也看不下他爹這般跋扈囂張,特降雷雨前來助他,成功將他爹趕到外間。 秦鳳霄睡前美滋滋的,暗暗得意自己的計謀。 翌日久雨初霽,秦鳳霄難得醒了個大早。 一睜眼看到的是他爹一身玄底青云暗紋錦衣,閑閑坐在窗下飲茶,身后籠著一圈初升的晨光,活脫脫坐成了一尊自帶佛光的佛爺。 娘卻不見了,身旁被褥里空空如也。 父子二人如出一轍的眉目相互對視,一個無波無浪,一個故作鎮定。 秦鳳霄先撐不住,一骨碌坐起來,撅著嘴不高興地問:“我娘呢?” “別吵,她還在外間睡著。”殷瀛洲放下茶碗,隨意轉著拇指上的貔貅紋墨玉扳指,瞟了兒子一眼。 秦鳳霄重又躺下,小聲嘟囔著朝里側翻了個身:“那你在這做甚?今日不是要出門嗎?” 殷瀛洲走到床邊,薅蘿卜也似的揪起小人兒,屈指在腦門兒上惡狠狠地一彈,壓低聲音笑罵了句:“小混蛋,不要以為老子不知你昨晚是故意的。” 啊!好疼! 他爹的扳指正正好硌在腦門兒上,疼得秦鳳霄眼淚差點要掉出來,那處定然紅了! “那又如何?你還不是沒法子。”秦鳳霄臉皺在一起也毫不示弱,手腳并用地掙扎。 沒用,頸后的大手堪比鐵鉗,牢牢地拎著他像拎個小家雀兒。 “你娘心軟,我不同她爭。但是……”殷瀛洲頓了頓,面露不虞:“你卻讓她白擔心了一場。” “說說罷,是想挨揍還是想抄一百遍百家姓?” 秦鳳霄受制于人,不得不低頭。 他爹手勁可大了,揍人時真真要疼死,還不許他哭,哭得越大聲揍得越狠。 娘心疼得都氣哭了,他爹也不理,照揍不誤。 上回因著在夫子茶杯里偷放辣椒水,夫子喝了一口便涕淚俱下,氣得夫子對他爹直言無能再教貴府公子后拂袖離去而屁股開花的事兒好像就在眼前,他都懷疑那是人手嗎?整個兒就是一鐵砂掌! 且他爹還帶他至夫子家門口,逼他一個人去負荊請罪,要他將夫子好生請回來,否則回去還要吃一頓好打。 屁股痛,臉更痛。 里子面子都被他爹揭下來“呱嗒”一聲甩墻上,再毫不留情地踩上了幾腳。 一想起來便心有余悸。 秦鳳霄腦子里飛速斟酌了下,兩相其害取其輕,扁了扁嘴:“……抄 添加書簽 一百遍百家姓……” 殷瀛洲松了他的后頸衣裳,還貼心地替他撫平褶子,拍了拍兒子的小肩膀:“很好,痛快。”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父子擊掌。 “三日之內,我要看到你字跡工整且一致的一百遍百家姓。” 殷瀛洲揚了揚濃秀的長眉,語調一轉,眼底顯出淡淡笑意:“抄不完,自個兒去廊下跪一個時辰。” 天吶! 他爹是算準了他抄不完,娘和幾個識字的侍女jiejie必定要幫他寫的。 老狐貍,真狡詐,生生斷了他所有退路! 嗚嗚嗚,一百遍百家姓!手抄腫了也抄不完! 秦鳳霄眼前一黑,倒在床上裝死了。 生氣歸生氣,作為一個男人,說出去的話,自然要做到。 ……更何況,他尤其不能叫他爹瞧不起。 秦鳳霄卯著一股勁兒,嚴詞回絕了裊裊替他代筆,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地奮筆疾書,寫到手腕快要抽筋,緊趕慢趕好歹三日內抄完了一百遍百家姓。 殷瀛洲翻了翻手中這厚厚的一沓宣紙,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垂手低頭,努力裝出老實乖巧的兒子,眼角隱現出不易察覺的笑紋:“我竟是小瞧了你。” “行了,午后帶你去城外馬場騎馬。” “……不要告訴你娘。” 一只溫暖的大手落在頭頂,揉亂了梳得整齊的小發揪。 秦鳳霄又驚又喜,一雙黑眼睛霎時變得晶晶亮,不敢置信地望向殷瀛洲。 他老早就想去馬場挑一匹像照影驄那般神氣威風的馬兒啦! 可娘總說他還小,騎馬是頂頂危險的一件事,摔下來會沒命的! 害的他爹一直不松口教他騎馬,最多也就帶他在照影驄上慢騰騰地走幾步罷了。 一個男人,怎能不會騎馬,難道要他像個小丫頭似的去坐轎子嗎! 雖然右手腕仍在陣陣酸痛。 雖然他爹手上的大扳指硌得他頭皮疼。 雖然他爹極少贊他極多揍他。 可秦鳳霄明白這已然是父親對他最大程度的贊許了。 好罷。 秦鳳霄對他爹有了一丟丟的改觀。 或許他爹也并未有他想象中那么壞,比娘……只壞上一百倍罷! 畢竟娘不能教他騎馬,上元節不能將他扛在肩頭看煙花,夏日里也不能帶他在庭院中捉蟬。 小人兒興高采烈地歡呼著沖出書房,邁著小短腿一蹦三跳地跑遠了。 殷瀛洲從半敞的窗戶向外望去,連日陰雨收歇,秋陽正暖,青空一碧如洗,丹桂十里飄香。 他驀地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個春天。 彼時他還只是一個流浪乞兒,而她是誤入凡塵的上清神女。 十五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有風吹進室內,烏木鎮紙下的那沓宣紙“嘩啦啦”翻動幾頁。 殷瀛洲看著兒子歪歪扭扭的稚氣字跡,微微一笑。 池中菡萏雖已凋落,窗下秋菊卻靜待綻放。 想必,不久之后又是一片絢爛花色。 (番外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