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世俗偏見
生前壞心多,莫叫苦連天。歹人嘗惡果,潑得一身黑。金光是鳳凰,轉眼成烏鴉。 本是安靜祥和日,突如一聲尖叫似劃破天際。李媛全身淋滿墨水,坐在地上哭個不停。這時,李常走上去。 “小妹今日可是丑得不行哩!” 李媛抬頭怒瞪,哭道。 “兄長因何作出這種歹事來欺負小妹?” “欺負你,是因為你欺負你嫂嫂在先,這盆墨水還是你得了便宜。” “她才不是我嫂嫂!一個下人怎能做我嫂嫂?做李府少夫人?!” 李常無多耐心,隨后擅自離去。回屋后,率先將這事告知于黃雀兒。 “她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模樣就像又臭又黑的豆豉,真是笑死小爺!” 黃雀兒沒好氣地看李常一眼,接著專心手工活。兩人靠得近,他伸著脖子看她穿針引線。之后無意間問一句。 “做好了么?” “快了。” 李常點點頭,片刻又問。 “送給誰?” “你猜?” “送我的。” 黃雀兒撇過頭看向李常一臉得意,微微點頭。不經意間,他湊過去,緊接著她身體一顫,皺緊眉頭。 李常以為黃雀兒不喜他靠近,即刻拉開距離。但是之后,這事兒似乎不是他所想。 “你怎么了?” 黃雀兒頓住,猶猶豫豫地開口道。 “我的背有點疼。” “怎么會疼?” 眼見隱瞞不了,黃雀兒只好如實相告。 “后背傷口發炎,衣服蹭著疼。” “平日沒有擦藥么?” “有擦,但是手碰不到,只能胡亂擦幾下。” 說完后,黃雀兒下意識地摳著手指,不敢看李常的臉色。她以為他在生氣,其實他是怨自己粗心。 “你該和我說的。” 千言萬語,唯剩一句。 黃雀兒坐在床上,身上穿著肚兜,露出后背。李常替她清洗傷口,涂抹藥膏。 上藥時,李常摸著一塊塊不勻的傷口,心底也是隱隱作痛。作為一個男子,他都心驚膽戰,不知黃雀兒是如何撐過來的。 “現在還疼嗎?” “一點兒。” “你為何不找下人替你擦?” “我自己能做便不想麻煩他人,而且也怕她們會說閑話。” “說什么閑話?” “怕她們說你打我。” 黃雀兒說得認真,李常倒是笑出了聲。要以從前的行徑來看,他早已是聲名狼藉。這時,他問了句不適宜的話。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嗎?” 黃雀兒眼轱轆轉了圈,答道。 “知道一些。” “說說看?” 李常想知道他的哪件事落入黃雀兒耳里,而自己對她又是何印象。 “陳家四小姐當初死活不嫁給商行老板,聽聞是因你。而后強娶,她又尋死覓活的。某日出街,人就憑空消失了,之后有人說曾看見四小姐與你碰頭。” “那日我的確去見她了。” 黃雀兒訝異,轉身問道。 “她果真與你有情?” 接著,李常把黃雀兒轉了回去,抹上最后一處傷口。 “不是,她是與一書生私奔了。我與她算是有些交情,而我也不忍心拆散姻緣,所以幫了她一把。” 對于“私奔”一詞,黃雀兒是聽明白了。四小姐早已芳心暗許,所以自然是不愿嫁給他人。 “還有其他事?” “秦樓的婉娘?” 秦樓花魁宣言為情而死,站在閣窗邊搖搖欲墜,后來還是下人強行救下才保住一命。 李常嘆了口氣,解釋道。 “露水情緣,只此一次。原以為她懂分寸,誰知她一哭二鬧叁上吊,我是見了就怕,所以避而遠之。但沒料到...事后我也替她贖身,附一些銀兩,以作賠償。” 看黃雀兒不出聲,李常不禁冒汗。曾經多坦蕩,如今就多膽怯。 “可現在我已成家,許多事都要我擔著,已然沒有多余的心思犯渾做蠢事,你一定要信我。” 黃雀兒穿好衣裳,轉過身來。 “我不喜歡揪著過往不放,更何況你已下定決心,斬斷過去的千絲萬縷,我自然是要信你的。” “那你要說我幾句,好解氣?” “我不氣你,作甚要說你?” “我不信。” “不信便罷。” 黃雀兒繞開李常,坐回凳子上,繼續裁著剩下的活兒。不一會兒,新襪子就制成了。 “來試試看。” 黃雀兒蹲下身子,想要脫去李常的鞋子,可他的腳卻迅速移開。 “你又不是下人,不必為我做這些事。” 說完,李常去拿襪子,而黃雀兒立即背過手去。 “你不嫌棄我,那我也不嫌棄你。” “你怎知我不嫌棄你?” 話是這么說,但李常還是把腳伸出去,黃雀兒蹲下為他脫鞋換襪,同時說道。 “泡腳的時候,你會為我按摩足底,擦干水漬后端盆倒水,回來又清理地面。一日兩日還好說,可近兩月,你從未忘記一次。” 黃雀兒拍拍李常的鞋面,接著站了起來。 “試試看?” 李常走了幾步,腳又踩了幾下,笑道。 “穿著很舒服。” “那就好,下次我再給你做幾雙。” “為了感謝夫人的辛勤,夫人想吃什么?” 黃雀兒回桌面上收拾針線盒,搖了搖頭。 “不吃了,以后我也不吃了。我得有一副大人的模樣,總是哇哇喊著吃糖,被人知道多失禮呀!” “你只得十六歲,怎么就不是小孩了?” “年齡是,身份不是。” “其實兩個都不是,世俗才是。” 黃雀兒看著李常,覺得他話中有話。 世俗偏見重如山,人心眼界狹如豆。褪去骷骸皮rou里,也是難以卸塵囂。 李常嘆了口氣,緩緩走到黃雀兒身邊,手指摩挲著她鬢角的一處碎發,說道。 “如果不在乎世人眼光,一切都來的容易且心安。既然我無法打破‘世俗’,唯獨自善其身。” 黃雀兒突然紅了眼眶,握住臉龐邊的手指,真摯問道。 “家大業大,又怎能獨善其身?” 站在洪流逐浪里,獨善其身不容易。 “我們可以逃離這里,去一處安靜無人之地,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生活。” 此時的李常有些異想天開,黃雀兒也不得不讓他認清現實。 “李府一百多口人呢?爹娘呢?兄弟姊妹呢?還有你的遠大志向呢?” 黃雀兒捧著李常的臉,哽咽道。 “我不值得你放棄一切,他們比我更需要你。” 李常搖頭,說道。 “你說錯了。他們有親人、愛人、好友的陪伴,而你只有我一個。如果連我也不在了,你還剩誰?” 黃雀兒胸口被堵著一團,不上不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使得李常再次詢問。 “雀兒回答我,你還剩誰?” 黃雀兒咬唇,將答案說出。 “只剩我一個。” 李常抹去黃雀兒眼角的淚水,然后走到門口,一手推開門扉。屋外陽光照入,暖意洋洋。 看著天氣晴朗無云,李常向黃雀兒伸手。 “不吃點東西豈不是浪費這好天氣?。” 黃雀兒揉了一把臉,邁著步伐,朝李常走去。 忙完了,回來了。莫名其妙把自己寫哭了,估計是我淚點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