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自己的命運
李牧言終于走了。 林諳半躺在病床里平復心情,眼睛空洞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呼吸漸漸平穩后,眼角忽地滑出兩行淚來,慌忙又抬起手背擦掉,忍不住要假設,如果他們沒有分手。 如果沒有分開,現在會是怎么樣呢。 林諳還記得那天,她下了班從公司出來,心情一掃前幾日的陰沉,以為雨過天晴了,迎面就走來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直覺對方的目標是自己。 果不其然,他來到她跟前,對她禮貌地頷首:“林小姐你好,我們太太想跟你見個面。” 至于他說的太太是誰,林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車后座的車窗搖下,戴著墨鏡的婦人臉朝她投來一眼,而后又關上了車窗,曾經有過幾面之緣,林諳印象還在。 李成玦的mama。 對方突然來找自己,她心神慌亂升起不好的預感,攥緊拳頭硬著頭皮上了車。 李母帶她去了家非常安靜的咖啡館,林諳在對面坐下,從始至終都不敢抬起頭來。 那一天,林諳以為少不得要挨幾個耳光了,她咬咬牙,決定不躲,等對方打完泄憤了再說說自己的想法。 但其實,他mama沒做什么,從始至終說話都溫柔客氣的,還體貼地給她點了杯咖啡,雖然她一口都沒動。 “林小姐,我找你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真的很信任林小姐,所以放心的把我兒子交給你,但我萬萬想不到你會做出這種事來,我沒記錯的話,你認識成玦的時候,他才十四五歲吧。” “引誘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林小姐,恕我直言,你這是在犯罪。” 林諳一直以為,李牧言要她當小三會是這輩子最難堪的時刻了,現在才發現并非如此,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上,對方沒動手,她兩邊臉卻火辣辣地疼,準備的說辭半字沒用上。 林諳落荒而逃。 從咖啡館里出來,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耳朵里充斥著李母說過的話。 她引誘未成年,她在犯罪。 打著自由戀愛的旗號,她竟然做出了這么可怕的事? 林諳覺得自己惡心透了,她得趕緊找個角落吐出來。 可一路都是人,根本沒合適的地方吐。 她頭腦昏沉地走著,走過了好長一段路,漫無目的不知道該去哪里,家里沒有李成玦,她不想回去。 不對,現在的情況是,李成玦如果在,她更不能回去了。 最終,她選擇坐在路邊的石階發呆,剛坐下沒一會兒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她隨手接了,聲音沙啞地喂了一句。 電話里沒說幾句,她面無表情地聽完應了個好,打起精神走到路邊攔車回公司。 找她的是徐今燁,她上司的上司,公司的董事長。 半小時后,林諳站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門虛掩著,她屈指叩門,里面傳來聲“請進”,她輕手輕腳走進去,對方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她恭敬地喊了聲“董事長”。 明珠集團第一把手,vivi只是旗下一個分部,對方并不常來這邊,溫聲抬頭,和藹地笑:“你就是林諳?” 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傳喚自己,林諳小心翼翼輕一點頭:“是。” “不用緊張,找你來沒什么事,隨便聊聊。” 對方闔上文件起身,以手示意待客區,自己也走過去,“坐著說吧,這么晚把你叫來,希望沒打擾到你休息。” 林諳挺直腰背在他對面落座,誠惶誠恐:“董事長客氣了。” 對方淡笑,和她解釋:“我也是傍晚才接到電話,對方興師動眾聯系我,竟然就為了我公司的一個管培生,我覺得好奇才把你叫過來,猜得到聯系我的人是誰嗎?” 她搖搖頭,默不作聲,靜待下文。 徐今燁神色中露出贊賞,告訴她:“聯系我的人是鑫源控股的總經理,姓李。” 聞言,林諳先是一怔,接著又釋然,心里自嘲。 沒打耳光沒扔支票,原來是在這里等她。 “看來你認識李總?” 怕對方誤會,林諳忙否認:“不,不認識,我認識的是其他人。” 徐今燁點點頭,繼續說:“他電話里告訴我,你盜取了他們家的寶物,但又沒有證據指控你,便希望我能對你略施懲戒。” 至于懲戒的內容,無非就是將她辭退之類。 林諳低下頭去苦笑。 人家都說情場失意還能職場得意,如今看來她是要兩手空空了。 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他頓了一會兒,觀察過她的反應,無奈地笑:“放心吧,我不是那么武斷的人,僅憑一面之詞就定了人的罪,事實上,在你來之前,我查看了你的履歷,作為一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女孩,能做到這樣無疑非常優秀。” “我還問了顧然,他是個挑剔的人,可提到你時卻不吝夸獎,我雖然不了解你,但我相信他的眼光,那么,小林,你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對方很和藹,跟想象中高高在上的領導完全不一樣,林諳手蒙住眼,喉嚨干澀地說:“我在跟他兒子談戀愛……” 其實李父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偷了,偷的還是他們李家最寶貴的寶物。 她這樣說,徐今燁略一思索,問:“所以你回絕顧然,放棄了去日本總部的機會?” 林諳只覺眼睛疼得很,疼得要哭了,輕不可聞應了個嗯。 她舍不得讓他難過。 徐今燁不說話,半晌后才輕輕長嘆了一聲,緩緩說來:“小林,我想你是個有主見和遠見的人,會讓你放棄不可多得的機會去遷就的感情,你的戀人一定對你非常重要,你對這段感情一定也非常認真。” “但是,如果你的戀人是李家的少爺,那你仔細考慮過你們的以后嗎,據我所知,李家很注重門第之別,先不論你這段感情能否長久,即便他的家庭勉強接納了你,我想,你未必真的會快樂。” “一段感情如果要和睦長久,必須得建立在雙方平等之上,你說是嗎?” 林諳垂下眼簾,一時不語。 對方起身離座走到落地窗邊,俯視這個城市夜晚的繁華,語調帶笑:“并且,從你的履歷來看,我認為你是個自尊心和上進心都很強的人,經歷這種事想必心中很不好受,自己的生殺大權掌握在別人手里,絕對不希望再有下次,那你就沒有想過改變它,掌控自己的將來,更甚者,成為那個掌控別人命運的人……” “小林,你還年輕。” 一生中還會有無數可能。 她拿走捂眼的手掌,情緒已經恢復平靜,直直望著對方的后背。“董事長,我現在還能去找顧主編嗎?” 是啊,她的人生還有無數可能,李成玦只是其中的一站而已。 對方轉過身,凝視她決然的面龐,幾秒后忽而一笑,說:“去吧,他還沒把推薦表發給我。” 林諳站起身,朝對方深深鞠了一躬,再直起腰時,目光堅定,心里卻空蕩蕩的。 她知道,再一次的,她的愛情又沒了。 目 舊城諳這種時候,你也把我當成他? 這種時候,你也把我當成他? 深夜,林諳回到家中,剛進門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一室烏黑里,沙發的方向亮著點猩紅,淡淡的煙味飄來,她心下一驚轉身便要奪門而出,略沙啞的男聲傳來:“是我。” 她神經一松整個人蹲下身去,手掌撫著胸口長舒口氣,幾秒后手扶著墻緩緩站起。 他已來到身后,伸出胳膊緊抱住她,彎著腰腦袋往她脖子里拱,嗓音嘶啞:“我想清楚了,你走吧。” 林諳強笑了笑,正要說好,耳邊他吸口氣,委委屈屈地低語:“我等你回來……” 她等了幾天,一直在等他這個答案等他能體諒自己,可現在終于聽到了,心口卻悶得慌,她咬了咬唇,讓聲音聽上去格外輕松:“巧了,剛好我也要告訴你,不用等了。” 她停頓了下,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分手吧。” 不是商量,是決定。 他似乎沒放心上,收緊環抱她的胳膊:“別開玩笑了,這可不能亂說。” 他繞到前方,親吻她的臉頰:“對不起行了吧,我那天晚上脾氣不好,但你不告訴我一聲就做了決定,任誰都要生氣的吧。” 林諳推開他,手摸到按鍵開了燈,面對面與他直視。 李成玦皺了眉:“你說真的?” 她踢掉高跟鞋,面無表情往屋子里走:“我一直都很認真。” 他緊跟在后面,拽住她胳膊往懷里帶:“我不同意,異地戀而已,有必要走到這步嗎?” 她眼眶酸脹,也在心里反問自己,有必要嗎?嘴上說道:“那是因為你還不明白異地戀的痛苦,與其到時候分居兩地久了互相猜忌,不如干脆點現在就了斷,誰也別耽誤誰。” 她把他往外推,他不讓,把她抱得更緊,嚴肅地說:“我不同意,無論你要去哪里,但前提都是你必須屬于我。” 她依然推拒,上身后仰躲開他的吻,冷漠的語氣:“那你未免太過自以為是,這世上沒有誰必須屬于誰。” 這句話無疑刺激到他,摁住她肩膀拉開彼此距離,憤怒地低吼:“那你要我怎樣?反正我不同意分手!” “還要你同意?你以為你是誰啊!” 她哭了出來,亦大喊大叫:“李成玦!我早受夠你了!我當初就不該因為一時的同情答應你!別人的男朋友溫柔體貼,你只會跟我提要求要這要那不順心就跟我鬧,從來都不反省下自己,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嗎?!我常常以為自己養了個巨嬰!” 就那一瞬間,他整個人愣住了,睜著眼一眨不眨,以為自己聽岔了,喃喃低語:“巨嬰……” 林諳抬手背抹淚,吸了吸鼻子,細細嗚咽:“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 她必須說完,不敢停下來,更不敢看他的臉。 “李成玦,你真的太差勁了,我一直都在容忍你,早受夠你了,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不跟你商量就做了決定,我早等著這一天,永遠地擺脫你,去一個遙遠的地方,甚至不用擔心分手后偶遇你,我真的煩透你了……” 他搖頭晃腦,不敢置信。“別說了……” “為什么別人都能成熟懂事……” “你說的別人,是李牧言嗎?” 語言的殺傷力,林諳今晚從自己口中領教到了,她心口抽疼得厲害,順著他的話往下講:“你知道的,你們其實長得蠻像,可他把我甩了,我又不甘心去當小三,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忽然被抱起來扔到床上,他的身體跟著壓了過來,臉冷得像冰,雙目直視她,輕輕地問:“退而求其次?” 林諳覺得,她肯定是瘋了,竟然點了頭。“有的時候,我經常把你當成他……” “把我當成他?” 他反而笑了,一聲聲的瘆人:“林諳,你是真行。” 他蠻橫地撕扯她的衣裙底褲,被她的指甲抓到臉也不罷休,拉下自己的褲鏈分開她兩條腿,前端抵住尚且干涸的入口猛然闖入,一挺到底。 碩大的異物侵入,她全身僵硬,當即痛叫出聲。 李成玦掐著她,挺動腰身艱難地進出,一邊問道:“他跟你做了?這種時候,你也把我當成他?” 她仰起臉,指甲在他背上抓住一條條見血的紅印,緊閉的眼滑出淚水,卻死咬緊唇不跟他哭饒。 他神色愈冷,理智早就沒了,僅憑本能下了狠地沖撞她,赤紅了眼。 “你說啊,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那你倒是再說說,我哪里跟他像了,眼睛鼻子嘴巴,你但凡能說出來哪里像,我就撕了自己這張臉。” 他每說一句就激烈地撞她,直達最深處破開宮口,扭動腰臀兇狠地研磨,似乎這樣就能通達她的靈魂。 兩手攀著他腰,林諳轉過頭去,除了偶爾溢出的低吟,絕口不回他的提問。 甬道漸濕,李成玦張嘴狠咬住她肩頭,加快抽送的速度。 不再說話,寂靜到死的房間里,他的喘氣聲,混雜著她壓抑的低泣,下方咯吱搖晃的床,百多下狠厲的沖刺后,他緊抵著她全力迸射出來。 林諳想笑,以前多少次他都戴著套,如今要分手了倒是敢射她身體里了。 畢竟馬上就是前女友,也不用心疼了。 她自嘲完,下一秒他突然抽出把她翻了個身,壓在她身后兩手褻玩她雙乳,唇舌一寸寸描繪她的裸背醞釀下一次攻勢。 她臉埋進枕頭里,淚水無聲嘩嘩地落。 隨他吧。 這個夜晚,不清楚他具體折騰了多久,林諳次日醒來時已是中午,拿開搭在腰間的手,平靜地起床穿衣,淡漠地說:“如你所愿,分手炮也打過了,算我求你,以后都別再來煩我了。” 他赤裸著上身坐在床頭,胸前滿是她留下的印記,直到她離開了,都沒開口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