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
次日清晨,在林諳醒來前,李成玦回到原床位,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誰都不先做捅破窗戶紙的那個人,相處的氣氛卻比前一日曖昧親昵不少。 李成玦當然查不出什么毛病,在林諳的三令五申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去辦出院手續。 因為昨日的爭執,她中飯沒要父母送來,訂了醫院的病號餐,坐在病床邊喝粥時,有電話打進來,雖然徐董事長勒令她必須養好身體再回去上班,但少不得有些事還得問她的意見,林諳以為是工作電話,一看竟然是有段時間不見的李牧言。 她劃向接聽,平平淡淡地喂了聲。 對方直說來意:“聽說你生病了?” 林諳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公司附近辦完事,順便就去你那看看,你秘書就說你不在住院去了?!?/br> 原來如此,她干脆承認:“對。” “什么病啊,在哪家醫院?我來看看你。” 林諳不討厭他,可也并不太想跟他見面,斟酌用詞后,回答:“沒什么大礙,馬上就能出院了?!?/br> 那頭他嘆息一聲,堅持說:“我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吧?!?/br> “這……” 林諳在思量。 李成玦辦理好出院手續應該就會離開,叔侄倆不會在她病房里遇上,而且,她有有件事一直想跟李牧言求證。 雖然,照如今看來似乎已沒什么意義。 “那你過來吧,我稍后把病房號短信發給你?!?/br> “好,那我現在過來。” 林諳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多?!斑€是下午一點半來吧?!?/br> 說會話就能睡午覺。 “好?!?/br> 李成玦辦好出院手續回來,林諳以為他就要收拾離開,后者卻閑閑地走到小沙發邊坐下,慢悠悠地拿出手機開始訂餐,點個菜就問問她的意見,林諳懊惱得很:“我又不能吃。” 他作出恍然大悟狀:“哎喲,瞧我都忘了,林主編為工作殫精竭慮熬壞了身子,現在正在養病階段要忌口呢?!?/br> 這口氣,還翹著條腿一晃一晃,一看就是暗諷她呢,林諳默默翻白眼,無奈地笑:“我知道了,以后會注意的。” 疼哭的滋味可不好受,經過這一遭,林諳最大的收獲就是意識到了養生的重要性,再不敢把身體健康不當回事。 聞言,李成玦腦袋扭轉去一邊,干巴巴地問:“吃不吃rou泥粥?” 林諳覺得自己飽了,可聯想到昨天晚餐時他的saocao作,保險起見,點頭回應:“吃。” 果不其然,約莫四十分鐘后,外賣送來,他又將一個個菜擺放在茶幾上,整個病房里都縈繞著飯菜香。 視覺嗅覺的雙重刺激下,林諳默默捧著碗rou粥喝,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刀子。 李成玦沒有任何心里負罪感,舌尖舔了舔下唇,似笑非笑地看回去,告訴她:“嘴角有米粒?!?/br> 林諳放下勺子,抽紙巾把嘴擦一圈,看紙上的痕跡,疑惑道:“沒有啊?!?/br> “哦,逗你的?!?/br> “……” 幼稚鬼…… 助理早已把他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吃過飯李成玦就要走了,工作一大堆,可他不想管,沖她一揚下巴,傲嬌地說:“求求我,我就留下來照顧你?!?/br> 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動,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院,林諳站在門后輕推了下他,柔聲勸說:“別讓你舅舅為難,快去忙正事吧?!?/br> 口罩底下,他撇撇嘴,走出去幾步,回頭望她:“那我真走了?” 林諳點頭:“走吧?!?/br> 他搖搖頭,轉身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林諳深呼吸一下,即為送走尊大神松氣,又管不住開始想念,明明人還在眼前。 許是察覺她的視線緊跟隨自己,忽然他又回頭,摘下擋住視線的棒球帽看著她,交待說:“我真走了,你讓你爸媽他們來一個人照顧你?!?/br> 再怎么樣也是他們閨女,比讓她一個人呆醫院放心。 她還穿著醫院的病服,眉眼彎彎地笑:“知道了?!?/br> 他揮揮手,這次是真走了。 目送他離開,林諳前腳回到病房,后腳李牧言就到了,她拿手機看時間,比約定的早了近半小時,好在李成玦已離開,倒也不妨事。 他帶了束花來,交到她手上邊問:“好點了嗎?” 床頭早放了幾束,公司同事送的,林諳客氣地道了謝,跟它們放在了一起,答道:“差不多能出院了,之后回家里調養就行,早上去公司找我,有什么事嗎?” 四月底的天氣,他今天穿了套休閑風襯衫長褲,氣質溫柔清雅,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打扮,坐在椅子里垂下眼簾,溫聲說:“倒也沒什么,就是覺得有段時間沒見你了,想找你喝杯咖啡聊聊天……” 林諳一時靜默。 他似乎還在執著于他們當初有始無終的感情,先放棄的是他,現在說后悔的也是他。 上一次見面,林諳對此還會生氣,現在卻一片平靜,無奈地勸解:“牧言,你怎么就看不清呢,我跟你早不可能了……” 遑論現在,當初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時也沒想過要跟他復合,她并非多么清高的人,但決不允許別人踐踏她的尊嚴,非要提凡事總有意外,這個意外也不會是李牧言。 他和她的事,早過去很久了。 他喃喃低語:“是不是因為成玦……” 她一搖頭,想到他說的人,淡笑說:“不過,跟你的相遇也并不全是壞事,很高興能認識你……” 她這么說,李牧言心就越痛,他怎么會不清楚呢,如果沒有他,她和李成玦也不會認識,他的出現,后來竟只為了成全她和別人。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不過,好在他們最終也不得善果,他現在還有機會挽回。 “小諳,我希望你能聽我解釋,當年我做出那個決定,真的完全是迫不得已……” 他抿抿唇,糾結了一瞬,艱澀地告訴她:“我跟成玦,不是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