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
“……好。” “成親后,我們要生很多孩子!” “……好。”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 “真好!”她滿足地嘆息。 “是啊,真好!”他吻上了她的頭發。 寢房門口,當陽忍不住抹了抹濕潤的眼角,藺聞風也松了口氣,欣慰地悄然轉身而去。 兩天后,藺聞風的父親,藺老太醫終于趕到雍陽。 一路風霜,來不及喝口水,就匆匆去了梁墨辭的房間。 墨辭今日的精神狀況尚好,人靠著軟枕坐在床上,伸出一只手給他把脈。 謝悠然,藺聞風,時瑭,趙天俅等人都陪在一旁,一個個都揪著心,緊張地等著結果。 藺老太醫把了很久的脈,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屋子里很安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良久,藺老太醫才收回脈枕。 謝悠然和趙天俅幾乎是同時問:“老神醫,怎樣?” 藺老神醫神色復雜,“的確有點棘手,王爺這病,要醫起來恐怕需要點時間。” 聞言,一屋子的人面色各異,謝悠然更是心里一沉。 梁墨辭淡淡道:“老神醫,您就直接說我得的是什么病吧,我能承受得住。” 躺在病床上這么久的時間,他對自己的情況,多少有點心理準備。 他聲音雖輕,但語氣里卻充滿了不容置喙的力量,這段時間從尸山血海里鍛煉出來的上位者的威嚴和殺伐果斷的氣質,無形中散發了出來。 藺老神醫莫名感到了一種壓力,他心思百轉千回,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就實話實說了。” 一屋子的人都提起了心。 “是情蠱。”藺老神醫語氣低沉,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情蠱?”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藺聞風也有些吃驚,他雖診出來王爺是中了蠱,但沒有想到,會是情蠱。 謝悠然失神地愣了兩秒,嘴里喃喃地念著那兩個字,“情蠱?” 藺老神醫點頭,“是的,情蠱。這種蠱蟲進入人的身體里之后,只要他動情,蠱毒就會發作,身體里的蟲子就會一點一點的啃噬心臟。若男子斷情割愛,倒也罷了,若思念甚重,情根深種,蠱毒便會發作得更快,蠱蟲啃噬心臟的速度也會更快,直到把整個心臟都啃噬掉,男子也就隨之死亡了……” 屋子里響起了一片抽氣聲: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蠱毒?真是聞所未聞。 所有人都不由激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即便是曾跟著兩代主帥馳騁沙場了大半輩子,橫掃千軍萬馬殺過無數人的趙天俅,也感覺到皮膚起了一陣涼意,后背仿佛爬起了密密麻麻的小蟲子,令他遍體發麻,渾身發冷。 漢子不由蹙起了眉頭,爆了句粗口:“草他奶奶的,老子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么邪門的蠱毒呢。” 藺老神醫又道:“這種蠱蟲的厲害之處,是它能無聲無息地種入,若被種入之人不動七情六欲,情蠱就對他毫無作用,若他心里有人,這蠱就會發作,不管是兩情相悅也好,還是愛而不得也罷,都會受到蠱蟲的啃噬,到最后下場很慘。” 一股寒氣從謝悠然的心底撲了上來。 難怪墨辭的病發作得這么這么快,他心里本就有她,中了情蠱后,只要他一想起她,蠱毒就會發作。 他越思念她,情況就越嚴重,以至于這才短短的一個月,他就臥床不起了。 由此可見,這下蠱之人心思有多狠毒。他(她)一定是很清楚墨辭曾經歷過什么,所以才會下了這么毒的蠱。 她伸手往臉上一抹,抹到了一手的冰涼。 她一直以為眼淚是熱的,沒想到,原來淚,也有涼的。 她下意識地握住了墨辭的手,用力地握著,好似這樣就能傳遞給他安慰和力量。 比起一屋子人的臉色凝重,梁墨辭的神色反倒很平靜。 他反手握住謝悠然的手,問藺老神醫:“此蠱可有解?”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向藺老神醫,藺老神醫遲疑了一下,道:“有解是有解,但是,有點麻煩。” 一聽有解,大家都松了口氣。 時瑭道:“有解就好,老神醫,您快開方子吧。” 藺老神醫看向梁墨辭:“這個法子,老夫想單獨跟王爺說。”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不太明白老神醫為什么要避開他們,但既然有法子,說明還有希望。 一時間,時瑭和趙天俅都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口氣,唯有謝悠然和藺聞風,心里微微往下一沉。 老神醫要避開他們,難道,這解蠱的法子,有什么說不得嗎? 梁墨辭皺眉,“老神醫,難道我的病有什么說不出口的忌諱嗎?” 藺老神醫笑了笑,沒回答他,只看向了謝悠然。 第595章 我在這里守著你 他已經知道謝悠然的身份,也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她的話王爺還能聽得進去。 謝悠然點頭,安慰梁墨辭:“墨辭,我們就在外面等好了,你也別太擔心,老神醫既然說有解,那就一定有解。” 梁墨辭無奈,只得道:“那好吧。” 一眾人都退出了屋子,謝悠然走在最后,掩上門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時瑭臉色凝重:“趙將軍,既然確定是王爺是中了蠱,說明這雍陽城里一定混進了不明身份的人,得盡快揪出那幕后之人,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趙天俅道:“我馬上去查。”說完匆匆走了。 時瑭見謝悠然臉色有點蒼白,遂安慰她:“大姑娘,王爺一定會沒事的,你放心。” 謝悠然勉強笑了笑,“他今天早上沒吃什么東西,我去給他弄點吃的。” 說罷,沖二人點點頭,便往小廚房去了。 藺聞風看著她纖弱的背影,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時瑭見他眉眼并未舒展幾分,心里一沉。 “藺小神醫,王爺的病,老神醫不會也沒有法子吧?” 藺聞風望著院墻上碧綠的一叢爬山虎,良久沒有做聲。 謝悠然進了小廚房,揮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她一個人在里面。 挽起袖子,和面。再把七分的瘦rou和三分的肥rou剁成rou餡,和蔥末、姜末、鹽攪拌均勻。 將和好的面搟成餛飩皮,再在餛飩皮中包入混合好的rou餡,依次放入煮沸的熱水中,等餛飩浮出水面撈出。 煮熟的餛飩放入裝有蝦皮、紫菜、香菜的大碗里,一個個小餛飩皮薄餡嫩,味美湯鮮。 再滴上幾滴香油,她用托盤裝著這碗香氣撲鼻的縐紗餛飩,往梁墨辭的房間而去。 藺老神醫已經離開,屋子里只有當陽在伺候梁墨辭。 “當陽,你下去吧。”她吩咐道,“這兒有我就可以了。” 當陽躬身退下。 梁墨辭依靠在床頭,面色疲倦,像是剛打了一場仗一樣,嘴唇也微微有些蒼白。 謝悠然有點擔憂:“墨辭,你沒事吧?”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龐,然后,停在了那兩顆因替他的蠱毒著急上火而冒出來的痘痘上面,笑了笑,道:“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謝悠然道:“那你要不要先休息?” “不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頭那碗冒著熱氣的小餛飩上。“我有點餓了。” 盡管他此刻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她親手給他做的小餛飩,他還是想嘗嘗。 “那我喂你吧。”謝悠然端起那碗縐紗餛飩,拿起調羹舀了一個餛飩,吹了吹,確定不燙了,才送入他的嘴中。 她沒有問他老神醫跟他說了什么,她只是神色安詳地喂著他吃餛飩。 他亦未主動提及,像個聽話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吃著那餛飩,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眷戀。 七月清亮的陽光透過紗窗灑落滿地的金黃,屋子的角落里擺放著兩盆冰塊,因此,倒也不覺得熱。 只是一碗餛飩下肚,梁墨辭的鼻尖還是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謝悠然打了溫水,投了帕子給他擦干凈,又輕搖蒲扇給他去暑,所有的事情,她都親力親為。 梁墨辭的心口又隱隱地作痛起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謝悠然擔憂道:“是不是又難受了?” “沒事。”他笑了笑,道:“我就是有點困了,想睡會兒。” “那你躺會兒。”她扶著他躺平,給他蓋上了薄被。 他的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目光不肯離開她的臉龐,她的眼睛,神情是從來未有過的眷戀。 “然然,別走。” “好,我不走,”她柔聲道,“我就在這里守著你。” “嗯。”他疲倦地閉了閉眼睛,輕聲道:“然然,我想聽你唱歌!” 唱歌?謝悠然愣了一下:“你想聽我唱什么歌?” 梁墨辭握著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道:“陽光總在風雨后!” 謝悠然莞爾,隨即,輕唱起來:“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愿與你分擔所有。難免曾經跌倒和等侯 要勇敢地抬頭……” 在她婉轉輕柔的聲音里,梁墨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