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楠是化妝苦手，鄭嵐卻還不錯，也許還比不上專業的，應付這種場面也足夠了。

    看楊楠也上手，鄭嵐微微一怔：“你……”

    “今天，讓鄭姐困擾了吧。”楊楠開口。

    鄭嵐沒有說話。

    “今天是有些意外，但我想，這是瞞不住的，所以不如早早讓鄭姐知道。”

    “那個李先生……”鄭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方便說一下嗎？”

    “他的身份嗎？嗯，是這里老總的三叔。”說到這里，她就先笑倒了，剛才李三郎向她看那一眼，嘖嘖，怎么想怎么有意思！

    鄭嵐不明白她的笑點，有些莫名其妙，楊楠笑了兩聲直起腰：“不好意思，我想到別的事情了，那個……鄭姐，你有夢想嗎？”

    “夢想？”鄭嵐更加糊涂，不知道她說這個干什么。

    “是啊，就是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啊，必須要做的事情啊，有嗎？”

    鄭嵐沉默了片刻，就在楊楠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張口了：“制片人。”

    “咦？”

    “我想做，制片人。”這么說著，鄭嵐一笑，她現在做的，離制片，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這個想法，她其實已經好一陣沒有想過了，更很少談起，但此時楊楠提起，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說了出來，“我一直，想做一部屬于自己的影片，電視劇也好。”

    “為什么？”

    鄭嵐一愣，覺得她這有些不按理出牌。一般為了別人的夢想，不都要交換自己的嗎？再要不，就是點評一下，怎么到了楊楠這里，還要進一步深問？

    “沒有原因嗎？”楊楠又道。

    鄭嵐抿了下嘴：“因為我，不漂亮……”

    這話一說出來，她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下面說的也流暢了：“是的，我不漂亮，當不成演員，也沒有演技，但我就想有一部屬于自己的影視作品，那就只有做制片了。”

    “還可以當編劇。”

    鄭嵐看了她一眼，有些咬牙：“我也不夠有才華！”

    “這樣啊……真好。”

    鄭嵐面色一僵，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的，但楊楠說的真情實意，好像還真好？

    正迷惑間，楊楠已經開口了：“鄭姐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非常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這真的，很了不起啊。我就不行了。我一開始以為自己喜歡唱歌，后來又覺得自己喜歡寫歌詞，然后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兩個都喜歡。“

    鄭嵐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這不矛盾啊。

    楊楠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只是二十歲，那這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這……真是自家事自己知道。

    “我以前想要離開一個人，后來又發現其實是離不開的……”

    當她說到這里的時候，鄭嵐再次看了她一眼，心說你要想離開的是今天的那一位……那真的是除非他放手，你再沒有可能的。

    她這目光太明顯了，楊楠想裝看不到都裝不到，她張張嘴想解釋，最后又只是嘆了口氣。

    她這個離不開，并不是真的身體離不開，而是，羈絆太深了。

    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是對事物的看法，都深受李玄禎的影響。

    不是李玄禎的觀點就是她的觀點，但，卻是受過影響后的觀點。

    早先，她覺得自己能離開，最后卻是，越要走，就越深陷其中，身體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不受控制，反而是她后來不得不接受這一切，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然后現在我發現，我的這些搖擺這些左右不定，都是因為我太低了。我的身份太低了，我的層次太低了，然后，不管別人怎么看，我就，先把自己看低了。所以，我的夢想就是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不管環境如何，不管面對的是誰，不管在什么場合，我都能，驕傲的站在那里。”

    說到這里，她一笑：“當然我知道，這很難，不過我想試試。”

    鄭嵐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要怎么接話。

    楊楠說這些，是回答了她對那位李先生的詢問吧？是說不管李先生是誰，她都想靠自己的能力和他齊平，但這怎么可能？那種權勢氣度，絕不是一代積累出來的，別說楊楠現在還只是個不出名的小藝人，就算是一線，又怎可能齊平？

    想到這里她又是一驚，不對，楊楠這意思，是說她在和那位李先生正兒八經的談戀愛？是真的戀愛？

    在這么想的時候，她又有一種很正常的感覺，要喜歡上那位李先生，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小姑娘在這個歲數遇上這么一個人物，不愛才怪呢，但這并不是好事。

    愛上過這么一位，還有可能愛上別人嗎？

    而這一位，哪怕對楊楠真心，又怎么可能真娶了？

    那這以后好一些的是一直放在身邊，壞一些的……都不知道會怎么樣了！

    “鄭姐你放心，”看出她的擔心，楊楠一笑，“如果我做不到那個地步，我自然也不會勉強自己。”

    鄭嵐一怔，覺得自己有種被閃了下腰的感覺，楊楠卻仿佛沒有感覺：“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世界那么大，可以去看看！”

    真努力過了，才能真正的放下，否則這一輩子，恐怕都要記掛著這事了。

    鄭嵐又一次覺得閃著了，她不自覺的想到那張卡……先不動用吧。

    兩個人說著話就把活兒干了，而此時，在總統套房里的李玄禎，卻一言不發，他不說話，高成也不說話——說什么？說什么？說什么！

    要說起來，他是最擅長處理人際關系的，但現在，他也想掀桌！

    李玄禎是來放松的。

    趕著把這一天的時間給空出來，陪小女朋友度個假，聽小女朋友唱兩首歌，再一路回去，甜蜜、美好，順帶還能展露一下肌rou！

    而現在……

    張明明有可能是只、來、唱、歌、的、嗎？！

    第62章 是張明明

    李總在自己的房間里來回踱步，一開始他還能穩住，越到后面，越有些穩不住，等胡經理過來，他連忙一把抓住：“怎么樣？”

    胡經理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強迫自己不去在意：“已經把李先生過來的消息告訴張小姐了。”

    “嗯，然后呢？”

    “張小姐說她知道了。”

    “那再然后呢？”

    胡經理有些發傻，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總見她不開竅，直接道：“那張小姐有沒有采取什么行動？”

    胡經理搖搖頭，李總的眉皺了起來。

    總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胡經理也不能眼見上司有難處而不去管，但又不知道說什么，只有求助旁邊的秘書，秘書不好再裝作沒看到，硬著頭皮上前：“李總，這個，也沒什么吧？咱們沒做錯什么啊。”

    “你不懂！”李總看了一眼胡經理，想著這人也算是親信，就沒有讓她先出去，而是嘆了口氣，“我早先，也沒反應過來，但我剛才想了想，我三叔過來之后，只同我說了一句話——你先出去吧！明白過來沒有？不是我讓你們出去，是我三叔就同我說了這一句！”

    他伸出自己的食指來回晃悠著：“一定是我哪里做錯了！”

    胡經理和秘書面面相覷，就這么一句嗎？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

    那這，還真有那么點問題了。

    “小胡，你那邊能不能同張小姐再說兩句？”

    “能是能……”胡經理硬著頭皮，“可是，說什么呢？”

    “看她能不能去找三叔說說話啊！”李總想這么吼出來，不過到底忍住了，不是說不出來，而是，外人尚且知道李三郎最好風雅，更不要說他們這些李家子弟了。他要真說出這話，傳到他三叔那里，他才是要倒霉呢。所以他想了下，“現在，她不是唱兩首歌嗎？看能不能再請她多唱一首，最好就唱那些經典的。”

    胡經理點點頭：“但是李總，這時間怎么安插啊。”

    “什么時間？”

    “就是，本來咱們訂的是三位歌手，因為加進來了張明明，其他三位，每個都少了一首——雖然張明明只唱兩首，但考慮到她需要更多的時間，就多砍掉了一首歌，這再加……”

    李總倒也明白她的意思，開始歡呼后面鼓掌，張明明都要比其他歌手用更多的時間，多留出一首歌的時間是應該的，現在要再加，就要再砍掉一首。

    “隨便你砍下哪一個吧。”

    胡經理苦著臉，點頭應了。

    然后很快，楊楠就知道，自己只用唱一首了。

    “只唱一首，就給五萬塊？為什么？”

    “他們想讓張明明多唱一首，哦，對了，已經確定了，來的就是張明明！這金沙，比展露出來的有實力啊。”

    鄭嵐感嘆著，楊楠本來正吃蘋果呢，聽了這話差點嗆住。

    鄭嵐連忙幫她拍背，她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你注意點，這時候可不能傷了嗓子。”

    楊楠喝了口水，穩住神：“確定了，是張明明？”

    “我也沒想到是張明明，這臨時還能把她請來，真不容易啊。”鄭嵐再次感嘆，越在這個圈子里，越知道這有多么不容易。

    楊楠摸了摸鼻子，然后笑了。

    這事要是早先，她是免不了糾結一下的，現在最大的感覺，卻是可樂。

    她知道這絕對不是李玄禎叫過來的。

    上一次，她和李玄禎在一起十年，也只碰到過張明明一次，還是在法國的一個餐廳里。

    他們正吃飯，張明明過來說好久不見，李玄禎就點了下頭，愣是沒有接話，張明明自己站了一會兒，走了，反而是她忍不住回了下頭，正正同張明明碰撞了一下眼神。

    那一次李玄禎沒有解釋，她也沒有去問，情緒卻很是受了點影響，雖然李玄禎表現冷淡。

    不過那事也引發了她對這事的回憶。

    李玄禎真同張明明沒關系了嗎？有的。

    每過一兩年張明明就會推出一首，起碼是李玄禎作曲的曲子——歌詞到后來李玄禎幾乎是不作了。

    李玄禎出來參加活動不帶她嗎？絕不是，最頻繁的一段時間，她幾乎天天都跟著李玄禎去參加宴會。

    但她同張明明愣是就撞上過那么一次。

    雖然李玄禎參加的還都是商業活動，但很多商業活動都請明星暖場的，張明明也不是沒參與過。

    所以，也許是不想她不舒服，也許是不想張明明不舒服，當然更也許是不想自己不舒服，總之李玄禎在避免她們見面。

    而這一次……

    楊楠覺得，李玄禎恐怕更不想她和張明明見面了。

    “你好像，很高興？”鄭嵐道，楊楠點了下頭，“能見到張明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