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蘇玲瓏挺直了腰身,把鬢發里的那根發簪攏的松了些,“停車。” 扶風讓人停了車,“小姐?” 弱柳看了過去,心中一跳。在銀霜炭的烘烤下,小姐的面容微微泛紅,像是上了胭脂,她的唇瓣帶著點水色,像是雨后的薔薇花瓣待人采擷。 “我去取幅畫。”蘇玲瓏披上了披風,“扶風在這里等我,弱柳跟著。” 弱柳和扶風兩人是蘇玲瓏親自調·教出來的,只聽蘇玲瓏一個人的吩咐,自然應下。 蘇玲瓏抱著畫,剛到了寒梅閣里,就與一個人撞了滿懷。 “哎呦。”她懷中的畫作跌落。 趙煜看著畫作,微微一怔,想要看的更仔細些,誰知道他的衣襟勾住了女子的發簪。 發簪從女子的發脫落,青絲滑落,流瀉在女子的肩頭。 趙煜撿起了發簪,“抱歉。” 這才發現,撞著的人竟是蘇玲瓏,他最喜歡的天分極高的弟子。 “沒關系。”蘇玲瓏從趙煜的手中接過發簪,認出了趙煜,先是一愣,繼而是一笑。 或許是因為地上那副畫的原因,心神觸動的一瞬間,很難再把蘇玲瓏當做弟子。 她的長發披散在身后,跳躍的燭火之中,膚色像是心得的汝窯白瓷,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先是微微翹起,然后那抹笑容才會漾到眼眸里,她的眼眸像是含著春水,笑容也一直漾在其中。 喉頭滾動,從地上撿起那副畫。畫中是桃林里男子奏琴女子舞蹈,旁邊落得是恪齋的印章。 弱柳扶著蘇玲瓏坐下,手腳利落地替蘇玲瓏挽發。 看著手中的畫,趙煜的腦中出現了給人挽發的場景。 或許是二十歲的生辰開年就要到了,太后又同她說起了自己的婚事,他原本對娶什么樣的妻子可有可無,如今升騰起了一種隱蔽的心思。 那個火熱的念頭把趙煜的心燙的一顫,她才十四…… 恍然又發覺,十四歲的年齡,已經可以定親了。 長發挽起,她的柔美的臉再次露了出來,趙煜的目光挪開,唯有耳垂有淡淡的血色。 “失禮了。”蘇玲瓏等到弱柳給她挽發完畢,站起身子對趙煜行禮,看到了他通紅的耳垂,眼睛彎起。 “你是恪齋。”趙煜肯定地說道。剛看著蘇玲瓏,看到她笑了,又忍不住垂下了眼。 “夫子,這是我畫著玩的。”蘇玲瓏說道。 原本他喜歡聽她叫他夫子,心里頭的念頭一聲,就覺得這兩個字很是礙耳。 “恩。”趙煜應了一聲。 接下來和蘇玲瓏說得什么話,趙煜分明字字記住,等到晚間想起的時候,又覺得像是像是蒙了一層霧,少女的紅唇張張合合,她的聲音嬌軟。 入了夜也夢到女子淺笑,糾纏著他。 *** “皇叔?”三公主的聲音歡快,“你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趙煜搖搖頭。 這幾日沒有睡好,眼底是淡淡的青色。 又說了三兩句話,三公主步入了正題。 “皇祖母讓我給你帶個冊子。”三公主這次出宮是帶著目的的,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皇叔的生辰,太后已經準備好了各家閨秀的小像,就想著給皇叔相看。 趙煜的眉頭皺起,“不用。” “皇叔。”三公主的聲音脆生生的,“您說了不算,我就是受皇祖母所托,帶個冊子。” 趙煜看著那個冊子,如臨大敵。 尚且沒有那個隱蔽的心思的時候,他還不算排斥,自從那個心思一生,想到太后的殷切就有些頭疼。 但是讓他定下那人,心中有些遲疑,他即將雙十,對方不過是豆蔻年華。 “對了。”三公主繼續道,“若是皇叔有心儀之人,那更是要早早定下了,到時候皇祖母給您定下了,或者是父皇直接下了圣旨,那就遲了。” “小孩子家家的。”趙煜的眉峰不展,聲音也是不悅,“這些事,你少些過問。” “我的手帕交都到了要婚配的年齡呢。”三公主說道,“我當然可以過問啊。” 見著皇叔不說話,三公主干脆地把冊子往后翻了幾頁,指在了小像上,“就是承謹啊。” 忽然想到了蘇玲瓏也跟著皇叔學琴,笑著說道,“這可是我跟皇祖母提議加上的。要不然,皇祖母覺得她還有些小,沒怎么考慮,想的都是成熟穩重的閨秀,約莫十五六的,但是那些人,哪兒有承謹好啊。” 小像上畫的只是勾勒出女子的輪廓,只有眉眼讓人依稀認得出是蘇玲瓏。 “胡鬧。”趙煜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把冊子合攏,只是手指尖都有些顫抖,“你與她是手帕交,還同我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害她?” “皇叔也不是外人。”三公主笑嘻嘻地說道,“出了我的口,入了皇叔的耳,但是外人是不知道的。皇叔當真覺得不妥?” 趙煜不說話。 三公主的眼睛一亮,今日里出宮半是為了看皇叔的熱鬧,也半是為了去找蘇玲瓏,“皇叔,若是覺得合適,便和皇祖母稟了,要不然,遲一些就嫁給了旁人了。” “什么旁人?”趙煜的心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