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郎中來了好幾圈兒,寶珠著急在外面等著,黃氏只是紅著眼圈兒問出來的另外幾個郎中應當怎么辦。 那幾個郎中朝房內看了一眼,低低道:“三小姐染疾,一般到也好,只是這回染得是時疫,病勢洶洶,怕是不好辦,夫人若是有門路就差人四處尋訪名醫……”話音剛落,就見黃氏抹掉眼角的淚進來,一雙手緊緊抓著郎中的袖子,哽咽道,“請郎中盡全力,拿個方子,若是不開方子,這樣下去怕要貽誤了……” 陸恭樺領了皇命和幾個尚書大人在外辦差,寶珠只能去找陸凱,打算請陸凱到太醫院請院判過來,畢竟是院判左右醫術要比普通的郎中要高許多。 寶珠剛進園子就被婆子擋在了門外,寶珠皺眉掌摑了婆子,進了院子門,卻見陸凱正和渤海郡守說話,無暇接見。 一個丫頭出了門,朝著寶珠恭敬道:“少夫人,老爺這會兒子忙著和郡守大人商議要事,您不如去旁處逛逛?” 寶珠神色焦慮,便高聲朝著里間兒說了幾聲,只聽得陸凱沖著門外怒聲道:“行了,不管是誰來,不管是誰病了,無暇接見,一切朝廷大事為重,三小姐就是病死了也是天意安排!” 寶珠見陸凱這般,不由攥起了拳轉身出了園子后,忙差錦兒去了安遠將軍府,托她父親請了院判過來。 嫁出去的女兒,明明府里兩位朝廷命官,偏生要請娘家幫襯,這事兒并不怎么光彩,只是此刻寶珠也顧不得這些了,待忙完了陸瑛紈那里,金嬤嬤卻帶人捉住了那個用染了時疫抹布擦桌子的丫頭。 初初那丫頭還不承認,見到小廝見死不救,這才全盤承認。 事到如今,丫頭覺得這輩子都被那小廝毀了,索性把陸瑩指使小廝害死三小姐的事兒,徹徹底底的說出來,還把陸瑩給小廝的幾十兩銀子的事兒也供了出來。 黃氏忍不住掌摑了丫頭的嘴,怒聲道:“沒人倫不忠孝的賤蹄子!來人,打三十板,送到老爺那里去,讓他好好看姨娘養出來的‘好庶女’!” 陸凱捋著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打量了那丫頭幾眼,淡淡道:“你先前是在寶珠那里服侍的?” 丫頭喘著氣兒,道:“不過七日。” 陸凱想了一會,揮手差人將丫頭趕了出府,“七日也足夠有意安排一場戲了,左右三小姐也沒什么大礙,趕出府去,大事化小便是了,總歸不能信了奴才,滅了主子去!” 寶珠聽了婆子的回話,不由覺得一陣心寒。 “這次怕是老爺有意袒護四小姐,小姐您別著急,總歸處置壞心人也得再合計合計。”錦兒安慰寶珠道。 寶珠見黃氏疏淡,一言不發,索性也不做聲,轉身出門朝著來傳話的婆子吩咐道:“宮里出了事兒還要徹查一番,庶女害嫡女怎能大事化小?!你去給老爺說,若是無端了寬恕了惡人,我便找衙門來處置。” 黃氏一聽忙出來勸寶珠,“左右瑛紈也好過來了,無端的壞了家里的和睦關系。” “和睦關系?瑛紈差點兒被陸瑩害死!”寶珠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黃氏,“我父親若是請不來太醫院院判,你的女兒就死了,母親知道嗎?!” “……倒是真直接,感情有個這般厲害的爹!”聽到婆子傳話兒,陸凱心中有些憋悶氣惱,原本滿心的不安,一下子都化作了不滿和芥蒂。 黃氏尋了何姨娘訓斥了一頓,何姨娘朝著黃氏賠了千萬個不是,黃氏滿以為何姨娘母女會收斂些,不成想當天晚上竟然在陸凱跟前嚼了舌根子。 寶珠因忙著鋪子里的事兒,陸瑩使壞陷害三小姐的事兒也就擱淺了。 待回過頭來,卻得知陸凱差人散布了風聲,說是真正害三小姐陸瑛紈的是小廝和那個被趕出府去的丫頭,說兩人意圖通jian被三小姐瞧見了,這才起了謀害之心…… 寶珠很是不滿意陸凱這等袒護處理,便派人出城追蹤那小廝。 只是金嬤嬤等人去查了小廝的出身,甚至去了小廝的老家也是一無所獲,只知道陸凱將那小廝趕出了府去,私下還周濟了些銀子。 寶珠簡直要氣笑了,弄了半天,人家倒是把個庶女當成正兒八經的小姐養著了,這般歹毒的謀害嫡女,他還這般糊涂的護著。如今說是把小廝逐出府去,也不過是設了個圈套,引得她追查,從而轉移她對四小姐陸瑩的注意力。 寶珠滿肚子的火兒,忽然聽到草叢里有沙沙響動,一回頭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月上柳梢頭,幾盞小燈湊過來,寶珠倒是看清楚來的人是誰。 若是以前瞧見陸恭樺辦差回來,累的瘦了疲了,寶珠都是很心疼,可是這次因著陸凱的事兒卻不由分說的拿陸恭樺撒氣。 像陸恭樺這般朝廷重臣,就是老皇帝也不敢多說一句,寶珠這般撒氣使性子,他倒是沒說話,畢竟自家嬌.妻是他不敢招惹的存在。 寶珠撒氣了好一陣子,只是陸恭樺身子不好,這么撒氣打下去不行,索性扭頭抱怨道:“你這府里,我是呆不下去了!腦子跟漿糊似的,由著庶女為非作歹!” “倒是大氣性兒!”陸恭樺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發心,面無表情道:“不是省油的燈,索性滅了便是,左右我在后面給你收拾,你且放手的做便是。” 寶珠心里緊繃著的弦.一下松了,但是嘴里卻還帶著氣,“你說的容易,到時你那四meimei到你父親跟前告我一狀,也拿著染了時疫的帕子給我用,我怕是早早就上了西天,你也好再娶上三房四房的妻妾,照樣日子過的和美!” 聽到寶珠說死了活了的,陸恭樺臉色立刻不好看起來,只是有氣又不舍得朝寶珠發,索性差人道:“捉了那小廝,砍下頭來掛在四小姐房里!" 寶珠聽了,腳步一下怔住了,他就是這樣的男人,她中傷他時,總會變得狠毒又陰鷙。 她不過是氣惱陸凱的處理方式,并沒有要這般折騰陸瑩,再者掛個人頭在房里還不得嚇死……只是寶珠會任性會跋扈,卻不懂的江南兒女的體貼,想要安慰倒像局外人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聽得寶珠磕磕巴巴走過來,陸恭樺抬眼睨了她一眼,隨后又抿唇偏開了頭,然而只是這一眼,寶珠卻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他是為剛才她說的那句自己上西天,讓他娶旁的女人的事兒生氣。 寶珠滿腦子亂哄哄的,待要說些什么,卻見陸恭樺一人坐在角落的茶攤兒上喝茶,一抹落寞和孤寂,讓寶珠瞬間想起了上輩子自己去世時的光景,他那般珍惜自己,自己怎么能這般講話…… 想到此,寶珠忍不住走過去,隨后激靈了一下咳嗽了兩聲,坐在了陸恭樺的懷里,抬手從袖中取出薄荷腦油輕輕的替陸恭樺揉按額角,“我口無遮攔,你是知道的,我是要和你白頭到老的。” 陸恭樺見她這般軟下身價來,也就不計較了,一把將她抱在膝上,垂首當著茶攤的小販就要親上去。 寶珠忙紅著臉捂住他的唇,認真道:“瑛紈這陣子生病倒是耽擱了和樊佑霖的婚事,不如尋個由頭,讓他們見一面?” “嗯,都依你。”陸恭樺知道寶珠心里不痛快,便應下了,待上馬車時,寶珠聽見陸恭樺朝著人吩咐道:“把那小廝和丫頭押到大理寺,斬了舌頭掛在陸瑩的床幃子上!” **** 轉眼到了初冬,北齊信神,每年初冬,大族的女眷都會去白馬觀請道士打醮,整個白馬觀里香煙繚繞,有些婦人還專門在香爐旁,伸手將些煙氣往身上攏,盼著下一年順順利利,不生疾病。 寶珠雖說不怎么篤信道教,但是卻想著借著這個由頭跟陸瑛紈和樊佑霖牽牽紅線,索性便帶著陸瑛紈去觀里拜一拜。 御史臺家的李夫人瞧見了寶珠,忙拉著寶珠過去和旁的幾個婦人說話去了,瑛紈瞧見了,只是笑笑讓寶珠去。 只是一轉頭過去到了角落里,陸瑛紈卻是一陣子神志不清,肝火旺盛,隨后一口血涌上來,吐血昏厥了。 陸瑛紈也沒什么病,只是因為前幾個月陸凱袒護陸瑩,弄得她心里不舒坦,再加上到了冬日里犯了哮喘,便偷偷用了寒石散。寒石散這等子東西服用過度就會造成肝氣旺盛,血氣上涌,陸瑛紈身子骨弱沒扛住,這才昏了。 正在這時,樊佑霖同幾個同僚過來,一抬眼瞧見了陸瑛紈,忙告別了同僚,將她抱進了道館的客房。 陸瑛紈無論樣貌還是身段兒都是極美的,再加上又病了,一股子病美人的楚楚可憐模樣,樊佑霖一下動了心。 見她唇角有血,便探了她的脈,靜靜的診了半晌。 樊佑霖的母親是前朝太醫院院判的孫女,因著卷入皇儲爭斗,這才被抄家,只是醫術卻悄悄的流傳下來,樊佑霖更是自幼精通。 他坐在陸瑛紈身邊,深吸了一口氣替她寬衣脫繡鞋,隨后取出一荷包金針,在燭火上略略一燒,在瑛紈的頭頸處施針,不過半柱香燃光景,就見陸瑛紈臉色漸漸好轉起來。 這時,寶珠卻掛憂著瑛紈,便舍下李夫人獨自前來找瑛紈。 “吱呀”一聲門開了,只見陸瑛紈臉色發白的靠著墻,樊佑霖臉上一道指甲抓破的紅印子,寶珠皺眉打量樊佑霖,待要說什么卻見兩人神色有異。 寶珠看到不由笑了笑,“打醮開始了,還愣著做什么。”隨后,朝著樊佑霖道:“方才我過來時,倒是有人找樊公子,樊公子也快些去吧。” 寶珠這句話倒是解了兩人的尷尬,樊佑霖朝著寶珠一躬身,隨后便出了門,半晌又折回來,朝著陸瑛紈道:“我說的話,你記清楚,方子一定要按時用。” 陸瑛紈聽了紅透了臉,寶珠卻沒說什么,只是笑笑。 待回了府,又因著和貴嬪升為和妃,府門洞開,張燈結彩的。 “我早就想來了,只是府里事兒亂哄哄的,如今可算是抽了空,恭喜呢。”一個誥命夫人拉著何姨娘的手,祝賀道。 外面陸凱那邊兒也是亂哄哄的,再加上何姨娘娘家那邊兒拿不出手兒,索性就在陸府這邊兒擺了宴,那些女眷知道新封的和妃是何姨娘的meimei,也就曲意逢迎起來,黃氏“虛弱”地咳嗽一陣,也不說什么,只就往榻上一躺,閉目養神道:“去,跟老爺說,就說我舊疾復發,招待不了客人。” 陸凱更是清楚黃氏這是犯了什么病,不過這等日子,鬧起來定是虧了禮數,索性目光微微一暗,看了看四小姐陸瑩,溫聲道,“今日.你二嫂和三jiejie去了白馬觀打醮去了,你嫡母又犯了舊疾,你就先出去陪著女眷,瞧著需要照顧的,幫著料理一些,也算是見識見識。” 陸瑩素來愛虛榮,得了這等張臉面的事兒,自然是雷厲風行的,只是之前沒有準備,一過去就忙得腳不沾地。 何姨娘瞧見了歡喜的微笑,轉而對陸瑩低聲道:“這倒是好機會,瑩兒你多用些心思,這樣,你父親遲早會把鋪子的賬目弄到咱們這邊兒來。” 第二日,陸瑩果真十分有精神,越是逢見陸凱,就越是鼓作認真的閱覽賬目,指著丫頭道:“咱們府里比不得旁的,饒你是什么水土能養出來的,只管忠誠著父親和嫡母才是,說到底父親才是我們陸家的當家的……” 陸瑩從小到大在陸凱身邊,知道陸凱的性情,如今借著這個差事,更是討陸凱歡心起來。 陸凱笑著夸了陸瑩兩句便走了。 和妃賜了一架古帖屏風來,屏風上唐寅的墨寶,還有祝枝山提的山石花,昨個兒那些女眷都見識了,一個個的對著古帖屏風贊不絕口。只是這屏風擺置在了寶珠的庫房里,寶珠差人去取珠釵時,不小心給損毀了一個腳兒。 不得不說陸瑩那邊兒的傳話兒效率的確是很高,沒過半個時辰陸凱那邊兒就收到了消息,陸凱大怒,還說要罰寶珠禁足半月,甚至要收回寶珠管家的權利。 陸瑩見陸凱的怒意,心中暗喜,恨不得陸凱當場就說出把寶珠掃地出門的話。 倒是陸瑛紈不為所動,朝著陸凱繼續道,“是不是二嫂打破的還不知道呢,再者二嫂家里什么沒見過,當年太后賜的瑪瑙祖母綠屏風都摔得,更何況這等破破爛爛的。”說完,看了陸瑩一眼,淡淡道:“太后娘娘不怪罪,和妃倒是怪罪了?” 陸瑩心里早就起了火,只是當著陸凱的面兒,只能裝出一副楚楚弱小的模樣,朝著陸瑛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聽陸瑩說這些廢話,陸瑛紈直接懟了回去,“四meimei倒是當起家來了,若是不滿意只管去找二哥說,在父親這里嚼什么舌根子!” 聽到陸瑛紈教訓她,陸瑩氣得不行,先前這陸瑛紈嘴笨的跟棉褲腰似的,如今跟了寶珠幾日,倒是底氣足了起來,全然不見當日那慫模樣。 不過陸瑛紈是嫡女,便是訓斥她幾句,她也不能說什么。 只是很不樂意的小跑跟著陸瑛紈出了園子,叉著腰怒氣沖沖道:“你憑什么這般訓斥我!?別以為攀上了人家樊公子,八字兒還沒換,說到底成不成還難說呢!” 陸瑛紈挑眉看著陸瑩,隨后抬手一巴掌摑在陸瑩臉上,“憑我是嫡女,憑我是你的長姐,憑我偏生就打得了你!” ☆、自作聰明 北齊皇帝雖說日漸昏庸,但屬國卻保持著奉朝進貢的傳統,今年高麗進貢了幾株的金蕊白玉菊,皇帝極為喜歡這白玉菊,想種植滿宮苑,便將這扦插繁衍白玉菊的差事兒交給樊家老夫人來打理。 樊老夫人年輕守寡,性子又極為穩重,一接到圣旨就把白玉菊筆好好清算了一番,隨后朝著樊家二姑娘樊纓姣笑道:“聽說陸家少夫人以前曾在太后娘娘那里小住,她興許知道不少白玉菊養護的法子。”說完又轉過頭去看樊佑霖,“麟兒似乎很中意陸家三小姐,正好咱們下個帖子請過來瞧瞧。” “娘親,陸家少夫人若是能來,白玉菊的事兒是絕不會出問題的,我這就去給她寫信。” 樊家二姑娘樊佑霖性子聰敏,且活潑,不過片刻光景就差人將信件送去了陸府。 寶珠還困著覺兒,看到樊家的信也沒太上心,倒是陸瑛紈捏著信驚愕的看著靠在軟枕上閉目的寶珠,半晌又紅著臉走過來,扯著寶珠的袖子道:“二嫂,畢竟是朝廷的貢品,不如我們去一趟?” 寶珠偷笑,其實她早就猜到樊家會借機邀請她們過去,只是不想太著急了,免得顯得攀附她們似的,只是見到陸瑛紈這般,不由笑的睜開眼,岔開話題:“之前我們三meimei可不是這般的,怎么的,想趕緊嫁到樊家做媳婦兒不成?” 陸瑛紈聽到寶珠打趣自己,立刻面紅耳赤的,正在這時,陸瑩卻衣著華貴精致的站在外面敲門,“父親說嫂嫂和三jiejie要去樊家,說讓我跟著去見見世面。” 陸瑛紈皺眉,不由看了寶珠一眼,明顯她是極度不想讓陸瑩去的,陸瑩若是去,指不定何姨娘又在背后搓弄什么了。 寶珠抬手拍了拍陸瑩的肩膀,溫柔道:“相信嫂嫂。” 說完,徑直披上衣裳,到了門口打量了陸瑩一眼,淡淡道:“既是如此,四meimei便去等著罷,我和瑛紈還未曾梳妝,待完事兒了,會讓丫頭去請你。” 陸瑩滿臉笑意的朝著寶珠行禮后,歡喜的走了。 其實,陸瑩也是無意間知道樊家的信和名帖,不過靠著有個在宮里做妃嬪的姨母,她倒是知道些樊家的秘密。 當年樊家跟故交喬氏交好,兩家還定下了娃娃親,樊家老夫人也是極為喜歡那喬姑娘的。不想后來,喬氏牽扯進了一狀朝廷案子,就連樊家老爺子也被連累貶黜,后來甚至死在了福州…… 陸瑩一到了樊家,就虛偽的送了好些禮物,又拉著樊老夫人的手說了好些話,試圖好言開解當年那些事,扯些趣事兒來哄她開心,她自幼不太懂那些笑林趣事兒,只好跟著那些嘴碎的婆子來學習達成目的。這一學就是二更天,所以眼圈兒有些微微的腫。 樊家老夫人本意就是看看陸瑛紈,再向寶珠請教些白玉菊的扦插法子,不想陸府這個姨娘生的四小姐竟這般不思安順,凈是湊過來說著舊年的傷心事兒,弄得她心煩,只是礙著陸家的顏面,索性順水推舟的借著旁的由頭去拜祭樊老爺子了; 陸瑩素來愛出風頭,又虛榮的緊,只顧著要討好樊老夫人,也是太過心急了些,看不出樊老夫人的心煩,徑直走上前,朝著樊老夫人道:“樊夫人,說起這白玉菊,皇上還賞賜了我姨母一株,我曾進宮看過,扦插之法也該循序漸進,逐層扦插……說起來,我二嫂在養花上倒是不如我的。”說完又故作失禮似的,拿著帕子捂著嘴笑。 樊老夫人雖說面相帶著溫和慈悲,實則性子是個固執獨斷的,最看不慣這些庶女在跟前搬弄是非,不由擰眉朝著陸瑩道:“陸四小姐還是留步吧,這是我樊家的祠堂,外人進了怕是不好。”說完,又看了遠處正和寶珠說話的樊二姑娘一眼,繼續道:“寶珠這孩子,我年輕時就見過,在將軍府養的花都是四季常青。陸四小姐這般講話,怕是魯班門前弄大斧了。” 被樊老夫人這么劈頭蓋臉的弄了一頓,還被拒絕了個徹底,陸瑩不由攥起了拳,眼圈也一下蓄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