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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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聽見了,姜彤也聽見了。 不一會兒,轎子就停了下來,姜彤走下來,幾人往阿貴這邊走來。 “阿貴,又是你在賣菜啊,我問你,太太在家不。”喜兒過來問。 阿貴先認(rèn)真給姜彤問了安行禮,才回答說:“在家里呢。” 但他口氣有些吞吞吐吐的,喜兒之前慣和他一起玩兒,了解他,于是連忙問:“可是有什么不對?” 阿貴先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覺得有些不好說。他跟陳家人還有些遠(yuǎn)親呢,總覺得說人不好。 喜兒跟他交情好,她還大阿貴一歲,有些jiejie的派頭,“有什么說不得的,難道見不得人不成。” 她瞪著眉眼,要生氣的樣子,阿貴不想惹喜兒生氣,這才喏喏道:“是太太的娘家,陳家人,他們都來了,都住了好些日子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我那天,不小心聽見他們在屋子里說話,說是,太太要找奶奶借錢,給娘家人在這邊買間宅子,以后就不走了。” 喜兒一聽驚了一跳。 姜彤就完全露出了一副覺得不可思議的表情。 陳桂香和陳家人把她當(dāng)成什么? 第三十九章 陳桂香她們還不知道, 阿貴已經(jīng)把借錢這事兒給姜彤透了口風(fēng)。 她那還在琢磨著怎么樣才能從姜彤那多要多點(diǎn)錢過來呢。 喜兒又跟阿貴說了幾句話后, 讓他繼續(xù)看著攤子, 然后就跟著姜彤往巷子里側(cè)門去了。 院門關(guān)著, 喜兒上去, 敲了敲。 過了一會兒, 一個丫頭過來開了門。 一邊探出頭道:“誰啊。” 喜兒對順兒可沒什么印象,眼生得很。 順兒倒是認(rèn)識喜兒。她打量了人幾眼, 沒怎么說話,就把人放進(jìn)來了。 然后一溜煙往里跑,一邊叫:“太太, 家來人啦!” 姜彤帶著喜兒慧兒兩個丫頭,不急不緩進(jìn)了院子。 屋子里頭,陳桂香正和她娘陳張氏說話, 一聽見聲音趕緊站起來, 往外走。 “叫魂呢!嚷嚷這么大聲你是怕人聾了啊!”才說完這話, 一抬眼,卻見原來是賀云珍來的。 口中還沒罵出來的話及時咽了下去, 口中一轉(zhuǎn),揚(yáng)了揚(yáng)嗓子, 聲音略有些尖利:“原來是珍娘回來了。”又狠狠剜了順兒一眼, “蠢笨丫頭, 也不說清楚!” 隨即臉上堆著笑,一邊說著:“進(jìn)來吧,你外婆舅母都在呢。” 姜彤臉上平靜, 進(jìn)去了。 陳張氏和小陳氏聽到外頭聲音,知道是賀云珍過來了。 趕緊對視了一眼,拍了拍褶皺的衣服,背挺得直直的,好好坐在椅子上。 姜彤提起裙子腳往里頭一邁,就見著左右兩個椅子上坐著兩個婦人。 看年紀(jì)就知道是陳桂香的老娘和大嫂。 陳張氏大概有六十多歲,頭發(fā)半白,看著還精神,小眼睛,塌鼻梁。 小張氏應(yīng)該跟陳桂香差不多年齡,適中身材,中等個頭,瘦瘦的臉,人看上去有些精明。 姜彤才一進(jìn)來,小張氏連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臉上盡是笑容。 拉著的手,一邊打量,一邊熱絡(luò)道:“喲,些就是珍娘吧,真是個好孩子,我竟是頭一回見這么標(biāo)志的姑娘,可把我家丫頭比成燒火丫頭了,景程那孩子可真是好福氣!” 陳桂香說:“那是你外婆,這是你舅母。” 姜彤便抿著唇,臉上略帶著一點(diǎn)笑,先給陳張氏福了一禮,叫了一聲:“外祖母安。” 陳桂香的瞇著眼睛,笑著,“很不必多禮,快起來,好孩子,過來坐。” 那模樣真?zhèn)€跟盧家是她們自己家,姜彤反而是走親上門的遠(yuǎn)客一樣。 姜彤又轉(zhuǎn)身給小張氏略福了福,才被人拉著,坐在了旁邊。 陳張氏打從人進(jìn)門,一雙眼睛就沒從人身上離開過。 見人頭戴珠釵,身穿綾羅綢緞,身后還跟著兩個小丫頭伺候,眼睛就閃了閃,看來確實(shí)如女兒所說,這丫頭是個富裕不缺錢的。 如此,面色越發(fā)和善起來。 “可憐我的兒,大著肚子卻要搬到外頭來住,也不知道哪個瘋和尚說的一番瘋話,怎么偏偏就信了,丫頭伺候到底比不得家里貼心,真真這叫個什么事!我看倒不如搬回來妥當(dāng)。”不妨陳張氏突然說起這話來。 陳桂香的眼皮跟著跳了跳。 姜彤先是一愣,繼而回神,淡淡看了一眼對方。 那清明的眼神像是什么都看的明白。 陳張氏見此,略有些尷尬,臉上閃過一些不自然。 她這么大把年紀(jì)了,也不想想,該不該說這話。 論理陳家也不過是陳桂香的娘家,還是第一次見姜彤,就如此不將就。 陳張氏到底真糊涂還是有什么心思。 姜彤沒出聲,不接那話。 小張氏趕緊來打圓場,道:“來,珍娘,這是我那不真實(shí)的女兒,比你大一歲叫一聲表姐的。”一邊說,一邊把身后的陳滿芝拉了過來。 陳滿芝此時卻有些不大高興。 這賀云珍十五歲就嫁了人,而自己已經(jīng)滿了十六,親事還沒個著落,怎么能讓人不惱。 恐怕人要將她看輕了去! 她原在寶嘉縣也是訂過親了的,那時才十四歲。 不過后來陳家日子越發(fā)不好過,她爹又好賭,那家人不滿意,后悔了,如此不久,就尋了個理由把親事給退了去。 陳滿芝被退了親,家中又是這樣不好,小張氏后來再怎么給她相看,但那好一點(diǎn)的人家哪里看得上陳滿芝。 這樣拖著拖著,就拖到了十六歲。 所以,陳滿芝對于能離開寶嘉縣是很欣喜的,這樣,就在沒人知道她之前那些事,不曉得她被退過親,這樣就能說一個好人家。 當(dāng)時小張氏向陳張氏出主意來萬安縣,恐怕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此時,陳滿芝邁著小步子走出來,姜彤也站了起來。 先向?qū)Ψ礁A烁!?/br> 陳滿芝立馬也回了禮。 兩人相互口稱表姐表妹。 依著這邊的規(guī)矩,姜彤是要向外家斟茶的。所以方才喜兒已經(jīng)自去端了茶水過來,站在一旁。 姜彤略頷首,然后輕端了一杯,遞給坐在位置上的陳張氏。 陳張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從身上拿出一個玉鐲子,卻不是什么好質(zhì)地,顏色較深暗,壓根不適合年輕女子戴。 她一邊給姜彤,一邊說道:“拿著吧,咱們都是窮苦人家,這些已經(jīng)是壓箱底的東西了,莫要嫌棄才好。” 姜彤淡淡笑了笑,只說了句謝謝之類的話。 倒是喜兒在一旁,心中暗道這人好生不會說話! 接著姜彤又給小張氏斟茶,人家給了一根成色不足的舊簪子。 姜彤一一接過,轉(zhuǎn)頭交給后面的慧兒拿著。 行完了一套虛禮。 陳桂香就喊著順兒讓端些茶點(diǎn)來。 陳張氏這才又開口:“你舅母還有一子,論年齡是你兄長,因你嫂子今日不舒服,你大哥就帶著她去了醫(yī)館,不然你今日就能見到了。”她說這話,就是想讓姜彤接著問人家哪里不舒服。 卻沒想到姜彤根本沒接口。 陳張氏又等了一下,見姜彤只顧垂著眼眸,有一下沒一下輕啜茶杯,似是壓根沒打算問的意思。 心里冷不丁給噎了一下。 氣悶不已。 又沒法,卻只得自己繼續(xù)說下去。 呵呵一笑,道:“珍娘這肚子怕是有五個月了吧,你不知道,你那嫂子如今也懷著身子,可巧也是五個多月哩。不過就是你嫂子身子比不得你,她沒福氣,自來弱的很,懷個孩子也是三災(zāi)五難的,咱們這走了這一路,太過勞累,她身子就有些虛了,如此你大哥就帶她去看大夫。” 姜彤聽著,適時蹙了蹙眉,“是么,表嫂可真是辛苦了。” 小張氏要的,可不是這么說一句干巴巴辛苦,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接著陳張氏的話賣起可憐來:“誰說不是,你嫂子可憐喲,挺著個大肚,我們一路來萬安縣這里,身上不多的錢也都花光完了,就是想給她補(bǔ)補(bǔ),奈何囊中羞澀……” 她說著這些,然后眼睛往陳桂香那邊看了看。 陳桂香看著姜彤,便道:“你外家是暫時遭了災(zāi),如今背井離鄉(xiāng)來了這里,你大嫂又是這樣,所以娘想著,你手頭不缺錢,卻可以借給你大哥大嫂他們使使,讓他們好歹先買個宅子,有處落腳的地方,等以后緩過勁兒來,再還于你也是一樣的,都是一家子骨rou,沒得不搭把手的道理,你看是不是?” 姜彤生生給氣笑了。 這些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臉,哪里來的底氣? 她就這么好欺負(fù)? 這算是頭一次見人吧。 一早打算好了的,把人誆過來,張口就開口要錢,還沒有一點(diǎn)心虛不好意思的樣子。 誰家有這樣的長輩! 姜彤臉色越來越淡,索性完全放下來。 尊重是相互的。既然人家都不要臉面了,她何必在這里委屈自己。 反正左右不過一個過場。 在她和陳桂香鬧開后,搬出去住,她沒了那賢孝名聲。還在乎這些虛禮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