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養(yǎng)我啊 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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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一定”兩個字咬的極重,說完之后,目光跟戚皇后一對,隨即行禮而去。 蘭奕歡在里面同戚皇后說話的時候,阿雅思和其他的侍衛(wèi)們就守在外面。 重新踏入這座華麗輝煌的宮殿,他的心境,卻與當(dāng)初那種新奇、激動和憧憬全然不同了。 他只是將目光投向遠(yuǎn)處。 長風(fēng)浩浩地掠過宮墻,天藍(lán)得空曠而孤獨(dú),燦爛的陽光無遮無攔地投下來,推著日影從一重重暗紅色的飛檐下走過,最終寂寂地被拋在地上。 他知道,曾經(jīng)那面墻之后,就是宮廷中的司樂坊,他曾在那里度過很長的一段時光,雖簡單,卻快樂。 如今,故地重游,故人仍在,心境卻已非昨日。 對著陽光直視的久了,便覺得那燦爛的光線如火欲燃,灼痛著人的雙眸,阿雅思移開了目光,聽見有人湊到他的跟前,低聲說道: “肖大哥,上回咱們跟那幫叛軍作戰(zhàn),真是多謝你救了我的性命。如今咱也回京城了,我家父母都說要好好謝你。過兩天小弟做東,請你到家里吃飯,你可一定要來啊!” 阿雅思轉(zhuǎn)過頭去,正跟他說話的是他這段日子一直有意接近示好的一名侍衛(wèi)。 這人家中好幾個人都在宮里當(dāng)差,又是個閑不住喜歡到處打聽的性子,阿雅思一直盤算著從他口中套一套蘭奕歡這些年生活的情況。 于是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我便不跟兄弟客氣了,明天我再拎兩瓶好酒過來。” 那人喜道:“好啊,到時候咱們好好地喝兩杯。” 他說到這里,忽然頓住,沖阿雅思使個眼色,然后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原來,是蘭奕歡出來了。 他在前面走,旁邊還有個老太監(jiān)跟著,阿雅思聽見那老太監(jiān)滿臉堆笑地在和蘭奕歡說:“殿下,您也知道,皇后娘娘從小到大是最疼愛您的,如今太子遇刺,皇后娘娘心情不好,才會使些臉色,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蘭奕歡臉上依舊帶著笑,嘆了口氣說道:“是啊,李公公說的在理,你放心,無論母后對我怎么冷言冷語,冷面以待,我絕對都不敢有半點(diǎn)不滿。誰讓我不是親生的,本是寄人籬下,安敢有所奢求?” 阿雅思本來聽著像是蘭奕歡那邊遇上了什么麻煩,正要迎上去,冷不丁就聽見蘭奕歡說了這句話,他一下子怔住,覺得心里狠狠一痛。 蘭奕歡說完話后,回過身來,正好面對著阿雅思,兩人目光相處,阿雅思看到蘭奕歡的神情中還殘存著委屈和憤怒,忍不住地上前一步。 蘭奕歡抬起手來,卻是對著這幫侍衛(wèi)們一揮,說道:“走吧。” 李公公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弄成這樣,被蘭奕歡甩在后面,急得直嘆氣,連聲道:“這可怎么是好,這可怎么是好啊!” 就算七殿下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這么多年來,兩人之間也沒鬧過半點(diǎn)不愉快,皇后娘娘對七殿下,真可以說是比對太子還要親近,總不能就因?yàn)樘舆@一倒下,一切都變了吧。 貴人們的心思就是難測,這宮中,大事將啟,風(fēng)雨欲來啊! * 蘭奕歡這番作態(tài),正是故意要讓外人摸不透他和蘭奕臻之間的關(guān)系,越是如此,太子遇刺的真相就隱藏的越深。 由于他的放任,戚皇后的配合,再加上之前那次和蘭奕臻在東宮里的“打架事件”,宮中也逐漸傳出了“太子與七皇子失和,七皇子謀劃了刺殺太子事件,觸怒皇后”的消息。 蘭奕歡只是不以為意,倒是有的人聽了這話坐不住了,終于找了過來。 這一日,天色陰沉,蘭奕歡獨(dú)自出宮,去藥鋪里看了各種藥材的價格,出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臉色幾許冰涼,仰頭看時,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下了細(xì)細(xì)密密的雨絲。 雨幕如霧,襯著滿地枯葉,霎時增添了幾分秋日的凄寒。 這種天氣,若是能喝上一杯熱騰騰的魚丸湯,簡直就是天底下頂頂幸福的事。 蘭奕歡先天體弱畏寒,就素來很喜歡這種暖乎乎的感覺,他知道后街的巷子里專有個小販,家里傳了三代,熬這湯熬得最地道,于是便冒著雨尋覓而去。 結(jié)果到了地方,卻發(fā)現(xiàn)那小販已經(jīng)買完了湯,推著木車準(zhǔn)備走了。 蘭奕歡聳了聳肩,便打算離開。 正在這時,一把傘忽然撐在了他的頭頂上,緊接著,一只竹筒盛著熱氣騰騰的魚丸湯遞過來,一個聲音說道:“喝吧,搶到了最后一杯。” 蘭奕歡一下子頓住了。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怎么會記得這湯? 沉默許久,終究還是轉(zhuǎn)身。 蘭奕歡的身后,是五皇子站在那里,手里撐著傘。 可是一把傘太小了,遮不住兩個不算太靠近的人,五皇子的傘撐在他的頭頂上,自己站在雨霧里,隔著茫茫的水汽,兩人都覺得對方仿佛十分遙遠(yuǎn)……遙不可及。 片刻之后,蘭奕歡還是笑著將竹筒接過來,說道:“你又不愛吃魚,怎么想起來買這個?” 五皇子沒回答,只是說:“找個地方坐下喝吧。” 這樣的話,其實(shí)隱喻就是“咱們找個地方說話”,蘭奕歡也不知道時至今日,他們兄弟之間還有什么話可說,但還是跟著五皇子,進(jìn)了街邊的一處茶樓里。 茶湯微苦的香氣氤氳著,外面的雨聲被門板隔絕起來,點(diǎn)點(diǎn)滴滴仿佛從前世傳來似的,若有若無。 蘭奕歡并沒有拒絕五皇子那杯魚丸湯,坐下之后,他就大大方方地當(dāng)著對方的面打開啜了一口,隨即微微瞇起眼睛,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這模樣與以前完全沒有分別,五皇子悵然而恍惚地看著蘭奕歡,想起前世的時候,在蘭奕歡登基之前,他出宮建府了,蘭奕歡還常常從宮中溜出來找他。 他每次都嘴上嫌棄,但會領(lǐng)著弟弟在京城里東走西逛,他不喜歡魚腥味,可蘭奕歡愛喝魚湯。 有回他無意中聽人說,這一處的魚丸湯最地道,便記住了,天冷的時候帶著弟弟來喝,從此蘭奕歡就愛上了這一家。 這一世,蘭奕歡依然愛喝這東西,但不是他告訴蘭奕歡來的了。 其實(shí)五皇子有點(diǎn)想問,你是不是也記得前世的事呢? 但想一想,終究沒有開口。 不管記不記得,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他們懷抱著沉甸甸的過去,卻也敵不過歲月中滔滔江流的裹挾,而只能隨波逐流,不知身往何處。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五皇子說,“上回我就想問了,你和太子之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矛盾了?現(xiàn)在這情況,你可有應(yīng)付不來的地方?” 蘭奕歡搖了搖頭,微笑著說:“我一切都好。” 五皇子微微頷首。 隔了良久,他又慢慢地,重重地,再點(diǎn)了一下頭。 那么多復(fù)雜的陰謀詭譎之間,他們兩個也只能這樣一問一答。 因?yàn)闀鎸γ娴刈谶@里,是因?yàn)樗麄冊?jīng)在那么久的光陰中,當(dāng)過以為互相親密無間,同父同母的血親兄弟; 會欲言又止,字字句句不敢深言,又是因?yàn)楸舜嗽缫呀?jīng)身在殊途,往后終生,也不會再成為同路人。 于是,兩人便那樣坐著,蘭奕歡一口一口喝光了魚丸湯。 眼看他將里面的竹簽?zāi)贸鰜恚活w一顆扎起最后剩下的幾個魚丸吃了,五皇子微微笑了笑,然后說:“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蘭奕歡抬起眼睛。 五皇子說:“齊塒馬上就要到京城了。” 蘭奕歡手里的竹簽頓住了一下,然后放進(jìn)了竹筒里,說道:“他的流放期不是還沒有結(jié)束嗎?” 五皇子說:“母妃不放心,讓大舅把他給接回來了。她一直記掛齊塒,我也不能阻止,但我會管住齊塒,不讓他興風(fēng)作浪,你心里有個數(shù)就行。” 蘭奕歡怔了怔,“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小弟。”過了一會,五皇子說,“照顧好自己。” 蘭奕歡說:“我知道,你也是。” 他站起身來:“那我走了,五哥。” 他不知道最近的風(fēng)波當(dāng)中,五皇子充當(dāng)了怎樣的角色,也不知道未來越來越激烈的奪嫡沖突之中,他又會做些什么,或許他們今日見這一面是在給過去的不甘不解畫上句號,也或許是徹底地告別。 正如此時外面越來越大的秋雨,無論你是王侯將相,還是布衣平民,都逃不過這一出人世的洗禮。 而人們狼狽奔走,在冷雨中千方百計(jì)地尋找溫暖,在涼薄過后的世情里尋找溫情。 五皇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撐在額前,沒看蘭奕歡,抬手把傘塞到他的手里。 蘭奕歡握住了傘柄,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有一次,五哥悄悄帶著他出宮來玩,兩人在街上玩的盡興,不知不覺就忘了時辰,卻沒想到急著要往回宮里趕的時候,下起了雨。 鋪?zhàn)永锏挠陚愣急粨尮饬耍伊税胩欤仓毁I到一把。 一把小小的傘,根本遮不住兩個人,五皇子把他摁在懷里,解開外衣裹著。 結(jié)果這樣打著走了一會,他們發(fā)現(xiàn)兄弟兩人的衣服都越來越濕。 五皇子發(fā)了會呆,干脆把傘往蘭奕歡手里一塞,說道:“這你拿著。” 蘭奕歡當(dāng)時也不大,眼看自己被擋在了傘底下,哥哥一頭扎進(jìn)雨里,就有點(diǎn)著急,連忙說:“哥哥哥哥,你快回來,你都要澆濕了呀!” 五皇子說:“你懂什么,我就喜歡下雨天澆著走,這是我的作風(fēng),男子漢大丈夫,就要這樣勇敢!” 蘭奕歡著急地說:“那我也不能打呀,我打了,不就也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五皇子道:“你本來也不是!你叫小屁孩,給我打好了!走!” 那些關(guān)愛溫情是真的,那些痛徹心扉也是真的。 哪一樣他都忘不了。 蘭奕歡推開門,撐開傘走了出去。 五皇子又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茶樓要打烊的時候,小二前來催促,他才將一條黃金打造的小魚放在桌上,淡淡地說:“結(jié)賬。” * 其實(shí)要是在平常的時候,齊塒回不回京城也影響不了什么,但如今是非常時期,事事都得慎重,在五皇子告訴了蘭奕歡這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派人盯著齊家那邊的動靜。 沒幾日,下屬崇安便來稟報(bào),說是齊塒果然回到京城了,秘密護(hù)送他的人,是齊弼的幾個心腹手下。 蘭奕歡閉著眼睛,用手指慢慢揉著額角,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他們是怎么把人弄出來的?” 崇安道:“使了十幾萬兩銀子。齊家那邊沒查出是哪來的,但齊弼前一陣子,曾經(jīng)從臨華宮中帶出去過兩匣東西。” 他說完之后,是久久的沉默,崇安微抬頭看了蘭奕歡一眼,卻見他微微牽動了一下唇角,說道:“不意外,慈母之心嘛。” 他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說道:“走吧,該回宮了。” 等到蘭奕歡回到宮中,深沉的夜幕已經(jīng)降臨。 雖是自幼住慣的地方,但在夜色的掩映下,總是又增添出一種說不出的遼遠(yuǎn)神秘之感,星輝下琉璃的重檐歇頂連綿不絕,一座座殿宇幢幢,飛檐排排而立,斜指天際。 蘭奕歡轉(zhuǎn)過宮墻,迎面而來的兩隊(duì)侍衛(wèi)向他行禮,被他擺手止住了,徑直進(jìn)了一道垂花門,而后驀然止步。 他忽然意識到,這并不是回他自己宮殿的那條路,前方那條狹長的甬道被稱為臨水夾道,因?yàn)橐粋?cè)是水鏡亭,另一側(cè),則是臨華宮。 蘭奕歡靜靜地在月色下站了片刻。 不知道是哪宮的娘娘正請了樂師作樂,此時一曲方畢,彩聲雷動,七拐八拐地遙遙傳到了這里來,聽著甚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