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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工做皇帝養我啊 第64節

    說完之后,他把酒杯伸過去,輕輕在八皇子杯邊一碰。

    八皇子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等到吃完了飯,兩人從大公主宮中出來,蘭奕歡沒說什么話,八皇子張了張嘴,終于忍不住道:“喂……”

    蘭奕歡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八皇子道:“我就是覺得你今天不太正常……”

    蘭奕歡低下頭,摘下了一直懸在腰間的長劍。

    八皇子精神一振:“怎么,在這等著呢!你終于決定要跟我比劃比劃了?”

    他退后兩步,拉開架勢:“這就正常了!來,我空手對付你!”

    蘭奕歡卻將劍往他懷里一塞,道:“拿著。”

    八皇子愣愣地抱住劍:“啊?”

    蘭奕歡道:“這趟出去,給你從外面帶回來的,紀念品。”

    八皇子半信半疑地將劍一抽,劍刃精光四射,既不是斷的破的,也不是隨便在路邊攤上買的,確實是柄好劍。

    他心里高興起來,一點也不想承認方才看蘭奕歡只給了大公主禮物,沒給自己,還悄悄瞪了他好幾眼來著。

    八皇子摸著劍上上下下地看:“唔……這劍,這劍還行吧,是比菜刀強點。嘿,雖然不是很想要,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蘭奕歡被他這副做作的矯情樣子整的有點反胃,無語道:“兄弟,不是我說,你好裝啊。”

    八皇子很容易被惹怒,也很容易被哄好,此時笑了笑,竟不還嘴,反而道:“今天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說吧,你要是有什么想求我幫忙的,我可以大發慈悲地幫幫你。”

    蘭奕歡道:“這還真沒有,你別沒事找事我就謝謝你了。”

    他想想自己要走了,再想想八皇子這個脾氣,還是多叮囑兩句為好:“對了,你以后不要總是跟太子嗆火。你也知道,無論你做什么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何必還非得對著干那一下呢?”

    八皇子臉上的笑慢慢褪下去了。

    正在撫摸劍身的手頓住,他轉過頭來,看著蘭奕歡,說道:“哦,我說你今天怎么突然送了我一柄劍呢,原來是維護你的好太子來了。”

    蘭奕歡道:“說實話,讓你別和他對著干,主要是對你有好處吧。”

    八皇子道:“呸!同樣都是兄弟,你永遠向著他。反正在你心目中,他最強,他最厲害,他最對就是了!受不了你們倆成天那副黏在一起的樣子!”

    蘭奕歡就納了悶了:“不是,你是狗嗎大哥?成天這么多的氣性。你娘跟母后的關系一直很好,這些年我也沒看太子哪里得罪過你,頂多也就是小時候罰你抄過書吧,你怎么就對他那么大的意見?”

    八皇子梗著脖子,憤憤不語。

    蘭奕歡想了一會,懷疑道:“難道是因為我?”

    八皇子渾身一震,連忙說:“你、你胡說!你想多了,你怎么那么臭美啊?”

    蘭奕歡道:“對啊,我也奇怪啊。我還以為咱們的關系已經好多了呢,你怎么還是那么討厭我呢?”

    八皇子一臉莫名:“啊?”

    蘭奕歡道:“算了,不重要,反正你怎么想我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關鍵是你沒有必要恨烏及屋到太子身上,要不然最后還是你倒霉。”

    他這也是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以后沒他在了,八皇子要是再把蘭奕臻給惹了,連個勸說的人都沒有,他不能把蘭奕臻怎么著,蘭奕臻可是很能把他怎么著的。

    蘭奕歡一番好意,天地可鑒。

    八皇子愣了好一陣子才聽明白他這個七哥的腦回路,氣得都結巴了:“我、我什么時候說我是因為討厭你才討厭太子了?我是說,你,我——”

    蘭奕歡就站在對面等著他說,眉目如畫,體態風流,明明是極俊美極明麗的樣貌,偏生長了一雙明亮純真、干凈清澈的眼睛。

    他面上含著幾分疑惑,就那樣瞧著八皇子,讓八皇子一晃神,把要說什么都給忘了。

    他愈發惱怒,重重一跺腳,道:“嗐,算了!跟你這種傻子說也沒用!”

    蘭奕歡不滿道:“喂,我說你別太過分。”

    八皇子連連搖頭,捂著胸口轉身就走,蘭奕歡又說:“你去哪?你回宮的路在那邊呢。”

    八皇子道:“我去太液池里泡泡!要不我怕我炸了!”

    說完之后,他就頭也不回地跑了,仿佛生怕再多聽見蘭奕歡多說一句話。

    蘭奕歡搖了搖頭,喃喃道:“兩輩子都是這個脾氣,你沒炸了我也很驚訝。”

    說完之后,他轉念一想,既然兩輩子都是這個脾氣,八皇子也沒被人給打死,說明他還是有一些運道在的,好像也用不著自己瞎cao心。

    反正話說到位了,他愛折騰不折騰吧,以后就算是鬧翻了天,自己也看不著了,眼不見心為凈。

    第43章 凝睇數歸鴻

    蘭奕歡帶著大公主給他裝的一盒子點心, 回到了自己的宮殿,準備收拾行裝。

    他要走的這件事說什么也不能泄密,所以蘭奕歡把伺候的人都打發走了, 就自己一個人慢悠悠地收拾。

    往后既然不要這個身份了, 皇宮中的東西他也不打算帶走什么,倒是有不少物件要留給別人。

    首先, 現成的金子銀子可以分給自己宮里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們, 這樣的話等他走了, 他們也可以有錢打點, 再找個好去處。

    不過這些人有不少都是東宮撥過來的, 相信太子也會安置他們。

    剩下的, 什么書籍古玩一概留下,本就屬于宮中,還是留在宮中。

    蘭奕歡倒是挺舍不得自己的一摞話本,但是看了這些年, 里面的內容他也已經都熟知了。

    于是想了想, 他再次將東西用油紙包了,放在木匣子里,準備還是埋回那棵歪脖樹底下去, 沒準多年之后, 就會有有緣人再給挖出來了。

    蘭奕歡一時興起, 還拿了張灑金箋, 上面寫了“蘭奕歡藏書”幾個字, 畫了棵小樹, 一起放進了箱子里。

    還有一匣子皇后賞賜給他的寶石。

    戚皇后財大氣粗, 有事沒事就喜歡給蘭奕歡東西玩,給完之后也不管蘭奕歡怎么處置, 這幾顆寶石他一直沒用上,這回倒是可以送給大公主,讓她鑲嵌在鳳冠上,希望她這一回能和夫婿白頭偕老。

    今天太晚了,明日,戚皇后那邊也要去看看。

    最后整理了一通,他帶走最多的還是跟太子有關的東西。

    小時候草編的小狗,兄弟倆一起畫的畫,生日時悄悄出宮買的木雕小兔子……

    蘭奕歡足足打包成了三個包袱,準備一次出宮運一包。

    收拾到最后,在這宮廷當中重生十一年的歲月,也就盡數在此了。

    空空而來,了了而去,尚有人可留戀,有情可掛牽,于他而言,便是足夠。

    只可惜大公主那邊,擇婿之后還有種種的儀式流程要走,到了真正成婚,怎么也得再有一年的時間。

    蘭奕歡實在沒辦法耽擱那么久了,否則他只怕越是猶豫徘徊越是不好離開,也只能在選婿的時候多看著點,盡一盡心。

    *

    懷著這種補償的心情,等到鳳臺選婿的當天,蘭奕歡起了個大早,在還沒正式開始的時候就先到了。

    這座鳳臺是前朝國君為一位寵妃特意建造的游樂之所,在花園中間辟出了一塊空地來,以白玉鑄成半人高的底臺,黃金繪成鳳紋圖樣,周圍植以鮮花草木,甚為華美。

    到了本朝之后,這地方便不再為任何一位后妃私用,但是拆除起來也難免耗時耗力,浪費材料,因此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宮中一處用來宴飲聚會的場所。

    說是公主選婿,也同樣是舉辦一場宴會,將候選人都召集到席上,觀察他們的言行,接受皇上和公主的挑選。

    蘭奕歡去的時候,這里已經被布置得花團錦簇,喜氣洋洋,不遠處還有些人在忙忙碌碌地搬東西。

    一名太監站在旁邊,大聲指揮,尖細的聲音傳了老遠。

    蘭奕歡不想讓他們注意到自己,一股腦地都過來行禮,正好早上風大,他多披了件披風,便順手把后面的兜帽帶上了,站在一棵花樹旁邊,手隨意地扶在花枝上,打量四周。

    清晨的陽光也漫漫地照下來,隨著微風在草尖上躍動,頭頂的天空藍得空曠而孤獨,再遠處就是重重的屋檐和高墻。

    這是宮廷獨有的景象,他兩生兩世長大的地方,但很快,這里的一切悲歡喜怒,就要再與他無關了。

    蘭奕歡正有些出神,忽聽有個人在他身后低聲問道:“您就是恒安公主嗎?”

    蘭奕歡聞聲回頭,此時他尚未意識到對方那句“公主”是在叫誰,便見到一名個頭高挑的男子彎腰拱手沖向自己行禮,說道:“鄧子墨參見公主!”

    “鄧子墨”——這三個字讓蘭奕歡心中猛然一震。

    無他,只因為此人正是上一屆科舉的武狀元,前世的大駙馬,以及,蘭奕歡的好朋友。

    ——一個他到最后也沒能看透的人。

    蘭奕歡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鳳臺選婿推遲了兩年之后,這個人竟會再次出現在了這里。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出了改變,可既定的命運,還是兜兜轉轉,展現于眼前。

    蘭奕歡看著這個人,目光一點點沉了下去。

    那一瞬,他的神情不像這一世受盡寵愛無憂無慮的小皇子,而與前世那名高高坐在龍椅上的九五之尊有著剎那的重合。

    曾經在大公主自焚之后,蘭奕歡以為鄧子墨也一同葬身火海了,令人搜了三天三夜,也沒找到此人的尸骨,方知他已獨自逃生。

    再查下去,又發現成婚之后,他一直對大公主甚為冷淡,甚至從不同房。

    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信誓旦旦求娶?

    蘭奕歡曾一度將鄧子墨引為至交好友,兩人言談合契,志趣相投,在大公主出事之后,他滿心的問題想要詢問這個人,對方不知所蹤。

    而如今,他希望鄧子墨再也不要出現在宮中了,這人卻又在這個不合適的時機,出現在了蘭奕歡的面前。

    鄧子墨原本低著頭,見蘭奕歡不說話,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才發現蘭奕歡的神情不對。

    他相貌精致,年紀又小,頭上戴著兜帽,額頭和兩側的面頰都遮住了大半,看起來更加稚嫩可愛,雖然板著臉,反倒更有些楚楚動人之態,分外惹人憐惜。

    鄧子墨忍不住站起來,就想去扶蘭奕歡,道:“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蘭奕歡推開了他的手。

    鄧子墨一怔。

    卻見蘭奕歡摘下兜帽,冷冷道:“男女都分不清么?”

    他整張面龐無遮無攔的展現出來那一瞬,仿佛連周圍爭奇斗艷的群花都為之屏息,美貌到了這個份上,好像唯有震撼二字可以形容。

    對于蘭奕歡的相貌,宮中的人從小到大看的慣了,也還可以勉強抵御,但這對鄧子墨來說卻是極具有沖擊性的。

    他那一瞬間幾乎忘了所有的言辭,只覺得連蘭奕歡那幾縷在風中拂動的發絲都仿佛在熠熠生輝,動人心魄。

    他甚至忘了說話,心中只是在想——

    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