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陸大郎已經在說府城的事了。 “……我們去了知府衙門,將程殷那個畜生告了上去,本來這種家事,jiejie也沒真的出事,知府老爺是不會管的,可被告的和告的都是秀才,尤其二郎還是今年的案首,不管也得管了,現在衙門已經派人去茂縣那邊查了。不止如此,二郎又去見了學政大人,那個,怎么說來著……” 說的真高興呢,陸大郎撓撓頭,回頭看了陸二郎一眼。 拜見學政大人這件事,他一個平民,連院子都進不去,自然也不清楚是怎么cao作的。 婆媳幾個見他這囧樣,都笑了起來,就連陸荷,也被弟弟給逗笑了。 陸二郎還是比較給他哥面子的,沒笑,而是說:“府學每年都會主持歲考,所有六十以下的秀才都要參加。歲考成績會分為六等,若是落到最后一等,這功名即使是考上了,也會被革除。這樣的事雖然少,以往也曾出過。我已跟學政大人稟明了前因后果,一旦縣衙那邊查實,革除是一定的。” 屋子里的人心里一松,寶如崇拜地看了陸二郎一眼,她家相公就是這么厲害的。 李氏則低下了頭,目光微閃。 她知道自己沒什么見識,可也只想守著一家四口過小日子。以前覺得吧,小叔子這個年紀,肯定要繼續往上考的,什么時候能考上且不知道,她也不稀的去沾光,她一雙兒女都大了,難道還要繼續受拖累?但這回的事,卻讓她有了新的認識。 原來一個秀才,能辦的事這么多!她嫁過來八年,從小叔子進學堂開始,一直把他供成秀才,這時候分家,確實是…… 怪不得相公老是說她傻。 其他人可不知李氏在后悔些什么,這會兒正說到族人們要去茂縣出氣的事,卻被陸二郎阻止了。 他說:“……府城的事,很快就會傳到茂縣,娘等著吧,不出三日,程殷肯定是要上門的,咱們只需在家等著就成。倒是寡婦夫家那里,還得請幾個能說會道的過去,那寡婦守著個鋪子,族中眼紅的肯定有,真要慫恿他們告寡婦通.jian,想來也不是難事。我已經知會了在那邊的同窗,到時候兩邊使力,很快便能解決。” 見陸二郎說的頭頭是道,籠罩在陸家的愁云慘霧總算消散了。陸二郎抬頭看向齊氏,見她沖自己搖搖頭,臉上帶著笑,心里便明鏡似的。 看來jiejie身子并沒什么事,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兄弟倆風塵仆仆,趕了許久的路,將事情說開后,也不再干坐著。匆匆吃完晚飯,便各自回屋洗漱休息。 寶如收拾好灶房,推門回到臥房,便見到陸二郎已經洗好了澡,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正坐在桌邊看書。 她瞥了眼陸二郎半遮半掩的胸膛。蜜色的肌膚,不知是沒擦干還是天氣太熱,上面還滴著水,竟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野性,兩頰立刻紅了起來。 “相公,你、你怎么不去床上歇著。” 想想兩人兩天沒見,寶如也不忍心瞪他了,羞答答地抬頭,輕輕問了一句。 陸二郎放下書,笑看著她,道:“兩天沒見,想等著跟你說話。” 說完,見她臉紅的不行,忍不住逗她:“寶如,這兩天在家里聽不聽話,有沒有乖乖想相公?” 寶如聞言,終于抬頭瞪了他一眼。 這個人太壞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不聽話呢! 也因此,那句“想”也咽回了肚子里,寶如別扭道:“才不想呢,這兩天我一個人睡一張床,可開心了。” 說完,她嘴角翹著,也不過去了。 “那行吧。” 陸二郎聞言,笑容漸漸消失,還重重嘆了口氣,感嘆道:“枉我時時想,日日想,每天覺都睡不好,原來寶如根本不想讓我回來啊,既然這樣,那我去堂屋擠擠算了……” 說著,他放下書,作勢就要往外走。 “哎呀! 你!” 明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故意說著玩的,寶如還是心里一慌,下意識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委屈巴巴地低著頭,也不說話,一雙手卻緊緊拉住那處衣角,說什么也不肯放手。 陸二郎立刻輕輕笑了起來。 寶如聽到那笑聲,臉紅紅的,耳朵癢癢的,心也軟軟的,卻忍不住跺了跺腳。 嗨呀這個大壞蛋!老是這樣!他這次要是不哄哄自己,那以后絕對不理他了…… 負氣的念頭剛冒出來,下一刻,寶如就感受到一股大力,陸二郎兩只手環著,將她抱到了懷里。 寶如一雙紅艷艷的唇瓣,剛好印在裸露在外的蜜色胸膛上,一抬眼,就對上陸二郎笑吟吟的眼睛。她完全忘記了反應,好長時間都維持著這個姿勢,只顧睜大一雙眼睛看他。 陸二郎又是一聲輕笑,聲音低低的,問:“真不想,嗯?” 寶如眼睛濕漉漉的,終于有了反應。她紅著臉低頭,一個勁兒地偷笑,手指頭卻戳了戳他的胸膛,不說話。 軟綿綿的手指,一下一下戳著,陸二郎縱然是個童子雞,這會兒也有了反應,他眸光暗了暗,捧起她小妻子的臉,對著紅唇親了上去。 唇舌相觸,津液交換,寶如被親的暈暈乎乎,身子很快便軟成一團,順勢被陸二郎整個抱起來,緊走幾步放到了大床上。 小別勝新婚,兩人都有些動情,相擁著吻了一會兒,許久才分開。 寶如經驗不足,根本不懂得換氣,這會兒分開來,雙唇潤澤,眸子里盈光點點,一下一下嬌聲喘息。 看到這一幕,陸二郎直覺身下硬邦邦的,憋得實在是難受。好在他擔心壓住寶如,方才一直用手撐著身子,兩人之間有些距離,況且寶如懵懵懂懂的,怕是也根本不理解那代表著什么,些微尷尬便也沒了。 他忍了忍,想起來那兩本寶書還沒來得及看,況且看寶如這嬌怯的樣子,難免會嚇到,便忍著難受翻身滾到一旁去。 兩人并排躺著,寶如一轉眼便能看到陸二郎的薄唇,想著兩人剛剛竟又親在一塊揣了娃娃,不禁捂住臉,羞的不敢見人了。 “寶如。” 正在這時候,陸二郎從旁刮刮她的臉,笑著低聲問:“之前那個書袋,你放在哪了,可有人動過?” 當時走得匆忙,況且心里又氣又急,根本就把這茬事兒給忘了。這會兒事情大致解決,陸二郎才想起來問一聲。 寶如并不知道那兩本書是有關什么的,聽他問起,以為是很重要的書,顧不得害羞,忙道:“沒人動過。我一拿著就放到柜子里了,相公要現在看嗎?我這就下去給你拿。” 說完,撐著床就要起身。 床都上來了,陸二郎這會兒哪會讓她起身,況且,他也怕看到那兩本避火圖,一個忍不住便把人吃了,連忙翻身將人按住,牢牢抱在懷里,道:“不急,沒人動過就行,明天再找也沒什么。” 說完,他想起里面的內容,若是寶如看到,不知會羞到何等程度,不由輕輕笑了笑,又添一句:“好好睡吧,等jiejie和離的事情解決了,相公給你看大寶貝。” 雖然胸有成竹,但和離要全部弄完,怎么著也得七八天,這期間他得好好學學技術,總不能在娘子面前丟臉。 寶如可不知他相公預備著什么壞事,聽到“大寶貝”后,雙眼一亮,點點頭,不一會兒就被抱著睡著了。 第19章 第二日一早,陸大郎帶著族中幾個口舌伶俐的壯小伙,駕牛車去往茂縣,準備跟寡婦的夫家好好談談人生。 陸二郎則留在家里,等待程家人上門。齊氏不放心,又請了旬陽城的張老大夫過來,得知陸二郎身子已經無礙,而陸荷雖然身體虛弱,但并沒有被下.藥,陸家上下都松了口氣。 最壞的狀況沒有出現,齊氏已覺得謝天謝地,只要兒女身子無礙,再大的困難,他們總能挺過去的。 這種樂觀的情緒,等程殷上門的時候,就蕩然無存。 如陸二郎所料,他們從府城回來第三日,程殷果然過來了,還帶著那個寡婦。 寡婦已經三個多月的身孕,腹部已經顯懷,也不知什么時候到的青山村,一大早就跪在陸家門口,一會兒jiejie一會兒自己錯了的,哀哀求她回去,看起來竟十分可憐。 鄉下本來就平靜,除了些東家長李家短的小事,基本上沒太大的動靜。寡婦這一番唱念做打,著實吸引了不少人,再加上最近不少村民都聽說了陸家的事,一見陸荷夫家上門,打了雞血一樣,紛紛跑過來圍觀。 外面動靜那么大,陸家人不可能聽不到。 陸荷躺在床上,氣的臉色發青,齊氏也是一臉怒容。不過擔心女兒身體,也不愿意她再被人指指點點,便留下寶如陪著陸荷,她則與陸二郎、李氏一起往門外走。 越靠近大門,寡婦期期艾艾的聲音就越是清晰: “……jiejie,你氣我進門,meimei明白……可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把相公告到府城,眼睜睜看著他失掉秀才功名……” “……你嫁進程家十多年沒生孩子,相公和婆婆也都忍了,如今只不過是想留個后,你怎么就容不下呢……” “……jiejie,只要你能消氣,就是讓meimei做牛做馬也愿意,只求您趕緊跟相公回去吧……” …… 寡婦夫家姓劉,稱劉張氏。 張氏長得小巧,一副溫婉的良家相。此刻跪在地上,哭起來梨花帶雨,一句句請求的話,看似是挽留,實則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陸荷身上,心機可見一斑。 可落在程殷眼里,卻變成她是替自己委曲求全,頓時心痛到不行,上前扶她道:“苑娘,快起來,這樣的毒婦,我們程家不要也罷。” 而周圍的村民們,原本雖然八卦,但對陸荷多是抱有同情心,如今聽張氏一番哭訴,一個個臉色卻變了,雖不至于像茂縣百姓那樣當面諷刺,看向齊氏等人的眼光卻十分怪異。 齊氏出門時,聽著程殷那番話,再看到周圍村民的眼神,頓時氣了個仰倒,半天說不出話來。 還是李氏比較彪悍,呸的一聲吐到地上,沖張氏罵道:“哪來的sao狐貍,遠遠就能聞到你的sao味兒!平日敞開了腿兒讓旁的男人干,這會兒倒是裝起良家來了。還meimei,我們陸荷清清白白一個婦人,可沒你這樣不知廉恥、專門勾引人家相公的meimei……” 程殷臉色一沉,站起來道:“莫要欺人太甚,陸荷十年沒生,我程家能容她到現在,已經是大度了,你看看有哪家能做到這樣?反而是你們陸家,陸荷善妒容不下我的子嗣也就算了,陸二郎你還仗著功名上府城告我,我就是休了她又能怎樣?可別給臉不要臉!” 要不是衙門官差上門,他害怕真的丟了秀才功名,就陸荷那個無趣婦人,他怎么還會上門來找? 在程殷看來,如今他能來挽回,已經是給陸家天大的顏面了,畢竟棄婦本身就不好聽,陸二郎還要繼續往上考,哪會容這樣的jiejie留在家里,狀告到府城,不過是想讓他主動服軟。 所以他來這一趟,胸有成竹,反駁起來也是理直氣壯的,心想著等帶那賤婦回家,還要讓她好好吃一頓教訓才行。 周遭村民們聞此,議論聲更大了。齊氏看著這個自己和丈夫精挑細選的女婿,無恥之極,連手都在抖。 這個畜生啊!他們真是害了女兒一輩子! “呸,你個爛了心肝兒的白眼狼,頭頂綠帽的烏龜大王八,你自己想認野種當兒子,給sao.貨養便宜兒子,可別拉我們陸荷一起下水。” 既然已經決定和離,陸家人完全不在怕的,尤其是李氏,此刻徹底發揮了她彪悍的本性。 她罵完一句,眼見程殷臉色徹底變黑,還嫌不夠,上前幾步,笑著大聲吆喝道:“都來看看啊!鄉親們,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陸荷為啥回家嗎?今兒個我就好好跟你們掰扯掰扯……“ 聽她如此說,村民們眼睛立馬亮了,齊氏本來想阻止的,卻被陸二郎拉住了手。 他相信大嫂的戰斗力。 果然,人群一擁上來,李氏就笑著說:“咱們家這個女婿,還有這個sao貨,哎喲喲……都不是一般人啊!這對jian夫yin.婦,早十年前就勾搭上了,那時候畜生女婿還沒中童生呢,這賤貨看不上他,嫁給了裁縫店主。可惜店主短命,那邊人剛死,這賤貨就耐不住寂寞,左勾搭一個右勾搭一個,比那妓院里的婊.子還不如,好歹人家婊.子是拿錢辦事,這個賤貨可是專門勾搭有婦之夫的。我們陸荷也是可憐吶!我公公那個人,大家都知道吧,多忠厚的一個人啊,看這畜生裝的本分,就把陸荷嫁給他,還幫他找人脈關系,哪能料到這對jian夫yin.婦早在外面有了小家!這畜生的老實本分都是裝的呢!也就是上回我們二郎病重,這畜生看我們家沒有依靠,直接把這寡婦接上門,當正經妻室養了,還把我們陸荷氣的一病不起。要不是前兩天我們上門去看人,指不定現在人都不在了……” 李氏撒潑打滾著實是一把好手,這會兒鼻涕一把淚一把,說的周圍村民立刻變了風向,開始對當中那對jian夫yin.婦指指點點。 “沒想到是這樣的。” “這女人原來是個寡婦啊,怪不得看起來那么sao!” “永福多好的人啊!小荷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畜生真是惡心啊。” …… 程殷氣的臉色鐵青,終于沒了讀書人的斯文,跳起來罵道:“好不識抬舉的潑婦,給臉不要臉,我回去就休了那不下蛋的母雞,以后可別后悔,跑上門來求我。” “哎喲喲,好大的口氣!還后悔,后悔你娘希皮的!你這樣的畜生,活該天打五雷轟!我說的有哪句話是假的?現在知府老爺的人都上門了,你盡管去告啊,程家這樣的狼窩,你想把我們陸荷往回接,我們還不愿意呢!” 李氏嘻嘻笑了,程殷越氣,她笑的越厲害,笑道:“至于不生孩子,那可不怪我們陸荷啊!張老大夫大家都知道吧,旬陽城里的名醫,前幾日上門看病的時候可說了,我們陸荷的身子,除了被程家那老虔婆虐待,身子虧損的厲害,生育上可沒什么毛病。張老大夫這樣的的人,總不能隨口亂說吧,既然不是我們陸荷不能生,那就是這個畜生的問題了。你程殷上趕著去做接盤的,jian夫yin.婦睡一塊睡了七八年,說我們陸荷不下蛋,這賤貨下了個啥?可別跟我說肚子里揣的這個,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我們二郎去考秀才的時候,偏偏這賤貨就懷孕了呢!我們陸家是厚道人家,陸荷也愿意給你程殷納妾,可你找個寡婦也就算了,還盡想著給野男人養孩子,這寡婦跟野男人睡慣了,誰知道肚子里揣的是誰的野種,嘖嘖……我們陸家是讀書人家,父子兩門秀才,最是要臉面的,不用你說,這樣的狼窩我們還不想待呢!” 李氏這一番話,算是將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遍。尤其提到張老大夫以及陸二郎科舉,更增加了幾分可信度,不少人對程殷張氏兩人指指點點,看向程殷的臉色,也極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