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跟秀才玩心眼兒,十個自己也不夠啊!先還想著硬把燕如賴給陸家呢,結果呢!陸二郎跟縣太爺都是認識的。也幸好自己沒這么干,要不然,一家子都得治罪。 劉氏和寶如,同樣是震驚不已。 林大山這一家子,就這么輕飄飄的,就被陸二郎給收拾了?那些被霸占的東西,就這么輕易的要回來了? 簡直像做夢一樣。 劉氏心里感動的不得了。更舍不得這么好的女婿,因為自家的事被人非議了。 便繼續勸道:“二郎啊,你看,他們既然知錯了,也愿意把東西還回來,這見官也就免了吧。就當是看在岳母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陸二郎為難了一陣,忍不住搖了搖頭。 搖一下,林大山夫妻的心便往上提一分。 最后,就聽他嘆口氣,道:“罷了,既然岳母都這樣說了,那便算了吧——” 林大山夫妻高興地快要哭了,然而,吊著的那口氣還沒來得及松,便聽陸二郎繼續道:“不過,回去后我就把書信寫好,若是三天后,林大山所說的事情,少一樣沒辦成,我便親自去一趟縣衙,樁樁件件狀告清楚,把這惡人繩之以法。到時,岳母也莫怪小婿不給您面子了。” 劉氏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林大山夫妻便點頭如搗蒜,爬起來就往外跑,聲稱現在就要去找里正,生怕慢上一步,陸二郎就會反悔。 正主兒走了,戲也散了。村民們看完一場熱鬧,眼看著到了中午,也就一一離開了。 林老實看著稀稀拉拉離開的村民,萬沒想到林家會再次成為村里的笑話,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偏偏,對著秀才孫女婿,他又不敢隨便發火,只能打起精神,把他往堂屋里讓。 第10章 “爺爺,堂屋就不必了,我留在西屋就好。” 陸二郎笑了笑,一開口,就說的林老實一愣。 “這怎么能行,第一次上門,哪能讓你去西屋。” 迎著他詫異的目光,陸二郎說道:“剛才的事,您也看到了,我跟林大山夫妻,已經跟仇人沒什么兩樣,斷斷不能繼續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的。爺爺若是不嫌棄,便和孫女婿一同去西屋吧。” “這……” 林老實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有心想找人勸勸,緩和一下兩邊的關系,可劉氏已經回了灶房,寶如他也不敢再驅使,一時犯了難,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讓人忍不住動容。 陸二郎面上依舊笑著,卻是分毫未讓。 他心里明白,無論是霸占寶如母女的財產,還是后來的姐妹易嫁,沒有林老實點頭,縱然霸道如林大山,也是做不成的。 礙于他是寶如爺爺,年齡又大了,陸二郎對他也算是恭敬客氣,但跟對待劉氏小鴿不同,這種客氣中滿是疏離,而沒有一絲絲的親近。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這樣吧。” 見陸二郎毫無松動之色,再想想剛剛那一場吵鬧,林老實也知道是沒戲了,沒有旁的辦法,只能點頭。 “寶如,你帶著二郎先進去,我回屋里取壺酒,馬上就過來。” 說完,他對著寶如擺擺手,一轉身就往堂屋方向去了。 寶如愣了愣,剛要出聲,就被陸二郎拉住手,牽著往西屋方向去了。 見他走地這樣急,寶如還以為是有什么事情要說。誰知剛進去,他就把她摁在床沿上,他自己則搬了張小凳子,面對面坐到她面前,兩只胳膊并排搭在她的雙腿上,歪著腦袋,下巴撐在胳膊上,同時臉上綻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 不同于方才面對眾人時那種假笑,此時他眼里冒著亮光,仿佛一只聞到rou味的狐貍,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眼睛看。 寶如被他看的臉上一熱,只覺得與他胳膊接觸的地方,也酥酥麻麻的,兩條腿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這會兒西屋門窗敞開著,兩人動作卻如此親密,寶如有些害羞,又怕被人看見,伸手推了推他,小聲道:“相公,你、你快起來。” 陸二郎卻是紋絲不動,腳下像是生根發芽了似的。他沒有回應寶如的話,反而問道:“寶如,你說相公剛才厲不厲害?” 被他一問,寶如面上一呆,連害羞都忘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仔細想了想,隨后就狠狠點頭。 相公連根手指都沒動,就把大伯大伯母整治的服服帖帖,不僅不敢惹事,還主動把貪下去的錢財都交了回來,替她和娘狠狠出了口惡氣。從小到大,寶如見過不少的人,可說來說去,都沒有相公這么厲害的。 想起剛才的事,寶如心里甜甜的。 相公說要保護她,就真的是在保護她,她抿嘴笑了笑,脫口就道:“相公最厲害了。” 這句話,其實剛剛在院子里的時候,她就默念過很多遍了,一雙眼睛也從沒離開過陸二郎,只覺得自己的相公這么好這么好,她能嫁給他,真是天大的福氣。 聽到寶如的夸贊,陸二郎笑意更深,腦袋往前伸了點,俊臉一歪,用手點點右側臉頰,說:“那……你就沒點表示嗎?” 經過昨晚,兩人的關系已是突飛猛進,這會兒寶如也并不是人事不知,一看他動作,便明白他要的“表示”是什么。 寶如偷偷地笑,一邊笑一邊往后退,圓溜溜的眼睛跟著彎成月牙,她捂住嘴,就是不說話。 陸二郎也不氣餒,跟著從矮凳上站起來。寶如往左轉,他便跟著往左挪,寶如往右轉,他就哈巴狗一樣蹭到右邊去。總之,不給親就絕對不放棄。 如此幾次,寶如也是無奈了,手抵著他的右臉把他推遠,嘴里軟軟道:“你怎么這么無賴呀。” 她臉上紅彤彤的,一小會兒的時間,熱意就已經蔓延到耳根了。 倒不是不想親,總歸兩人已經親了好幾次,連揣娃娃的事都做過了,而且相公那么好,別說親臉頰,就是……就是再揣一次娃娃,她也愿意的。 只不過,這會兒還是大白天。劉氏在灶房,燕如也在東屋里躲著,倒是不用怕。但她爺爺林老實,說是找酒,只怕不過一會兒便要過來了,若是不小心被他進來撞見,那她干脆羞死過去算了。 想到這里,她眼睛水汪汪的,小聲商量道:“相公,回家再獎勵好不好?” 說完,見陸二郎頓住,似是不同意,她咬咬唇,又添一句:“那……回家的話,一邊一個?” 陸二郎原本已經是心軟了,本來也只是逗逗她,不愿讓她去想跟林大山一家有關的煩心事,哪會真的逼她做什么。 可這會兒,見她貝齒輕輕咬唇,兩瓣櫻桃唇,被她咬的嫣紅濕潤,一雙明媚的眼睛,又可憐又無辜地看著他,心里就像是爬了幾只螞蟻,撓心撓肺的,嗓子也微微干啞,那聲“算了”,就這樣不上不下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落在寶如眼里,就變成談判不成功,陸二郎不愿意。 見此,她也是沒辦法了,眼看著外面沒什么動靜,想著應是沒什么人來,猶豫一下,終于嘟起紅唇,湊到他臉頰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口。 短短的一瞬,軟軟的紅唇便離開了。 之后寶如再次望向西屋外面,見沒什么人,心里一松,緊接著就委屈了。 她覺得相公一點都不疼她了,明明知道她害羞,還這么為難她。 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兒望過來,可惜陸二郎只當做沒看見。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找苦頭吃,分明只是逗一逗她,結果卻是上了癮,那個短暫的親吻,非但沒把心里那絲撓心撓肺的感覺給去掉,反而更加旺盛了。 他盯著寶如的紅唇,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禽獸了。偏偏又舍不得那個滋味,不由得咳了咳,厚著臉皮道:“寶如,你別委屈了,要不然,我讓你親回來,想親幾口親幾口,你看怎么樣?” 還親回來! 又在耍流氓! 她又不是傻瓜…… 寶如氣鼓鼓地瞪他。 陸二郎面上訕訕的,剛想哄哄小妻子,突然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來不及說什么,他拍拍寶如的手示意她坐好,自己則快速坐回到另一側的椅子上,面上肅然,規規矩矩,甚至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哪里還有剛才耍流氓時的無賴樣。 寶如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目瞪口呆。臉上又羞又躁的熱意還沒退下去,加之兩人坐的遠,看起來就像是吵架了似的。 林老實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他整個人一愣,等回神之后,張口就要責怪寶如。 這孫女婿可金貴著呢!不好好收他的心,小兩口哪能生氣呢! 然而,不等他出口,陸二郎便敏銳察覺到意圖,替寶如解釋道:“寶如正勸我呢,讓我別跟她大伯計較,見我不聽勸,生氣了。” 原來是為了林大山啊! 林老實心肝腸胃都熨帖了,見寶如為了勸陸二郎,一張臉都氣紅了,心想不愧是林家的孩子,還是向著自家人的,想來今天這一出,也全然是陸二郎的主意,跟寶如怕是沒什么關系了。 這樣一想,別說是責怪了,還格外溫和的笑道:“寶如歲數小,孫女婿可別跟她一般計較啊!寶如,你娘一個人在灶房里忙活,你也別生氣了,趕緊去幫幫她!” 眼見林老實在木桌旁坐下,陸二郎也沖她使了個眼色,寶如雖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原本就是溫順的性子,也顧不得跟陸二郎置氣,點點頭便出去了。 灶房里,她娘已經弄出了幾個家常菜,正擺在長案上。 寶如腳下不停,兩趟就送完了,再回來時,就發現她娘也不炒菜了,就盯著她紅紅的臉蛋看。 寶如臉一熱,頭往下低了點,雙手絞啊絞,囁喏道:“娘,你盯著我做什么。” 劉氏是過來人,可不像林老實那么粗枝大葉的,寶如這紅通通的一張臉,剛一看見,劉氏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娘是高興,我寶如嫁了個好女婿。今日這樁事,娘看的清楚,他是替你、替咱們家出頭呢。等那些東西拿回來,娘便勻一半給你,有了錢財,日后你在陸家,也就有底氣了。” 寶如一聽,頓時急了,道:“娘,我不要,我在陸家過的好著呢,不需要什么錢。” 攏共就沒多少東西,再分一分,哪還有什么家底。她在陸家日子過得好好的,哪能還看著娘和弟弟吃糠咽菜呢。 “給你,你就拿著。” 劉氏這回顯得比較強硬,主要是她有些擔心。女婿是秀才,長得也好,關鍵還年輕,人人羨慕是不假,但女兒能不能守得住,還是個問題。別看現在兩人關系好,但這才是新婚呢,萬一以后有個什么變故,有些錢財傍身,總歸有底氣些。 這樣的話,她不好跟女兒直說,生怕她胡思亂想,反倒把好好的日子過壞了。 只能叮囑:“你婆婆人好,女婿也體貼,娘都放心的很。唯獨一點,等女婿身子好了,你自己得抓點緊,早點生個兒子出來,這才是能一輩子傍身的事。” 說到這,劉氏忍不住想起舊事。當初寶如她爹沒了那會兒,小鴿還在她肚子里,因不知道男女,娘仨差點就被寶如奶奶趕出去,還是親近的長輩勸了幾回,才算打消了她奶奶這個念頭,要不然,這會兒娘仨還不知道是個什么處境呢。 寶如一時沒往這上面想,她思緒飄忽了一下,猛然就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她心里羞的不行,哼哧了好久,最后還是沒瞞她娘,小聲道:“娘,這會兒,娃娃怕是已經……已經在我肚子里了。” 劉氏當時就震驚了。 她愕然的看著寶如,眼見她臉上羞的通紅,不像是在說假話,心里直叫乖乖。 看不出來,她女婿還是個這么性急的,昨日剛剛病醒,直接就圓房了? 虧她先前還替小夫妻擔心,生怕女婿身子虛,強行行房,若是虧了身子就不好了,誰知道……原來自己是白白cao心了一場。 第11章 劉氏無話可說。 一瞥眼,見女兒羞答答地低著頭,不禁又有些懷疑。 女兒出嫁匆忙,自己也只顧著難受,根本沒跟她說房中事。女兒該不是什么都不懂,以為兩個人睡一張床上,便能生娃娃吧? 這樣的笑話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