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夫人還知道回府啊,為夫以為夫人在外頭瘋的早就樂不思蜀了。”一道聽似慵懶卻盈滿著嘲諷的沉聲揚起。 艾婭蘭與琳瑯均身子一僵。 “爺贖罪……不關小姐的事,是奴婢在路上被搶了銀子,這才耽誤了時辰。”琳瑯還沒瞅見人,就忙不跌的撲跪到地上求饒。 艾婭蘭凝著眉扭頭,十米外的亭廓里,石桌上一月華瓷杯、一酒殼,淡淡的酒香微散,香醉彌人。藍天佑懶懶斜靠著亭柱,俊容面無表情,墨墨青絲半束而披,夜風撩起飛絲,清冷的月華斜灑在流云綢衫上,暈透出清寒陰戾的薄光。 “琳瑯,起來。”艾婭蘭憤憤地拉起地上的琳瑯,擰著眉看向藍天佑,“藍少爺不要血口噴人,一個大學士動不動就出口成臟真有失了身份。” “哦?這么說我是冤枉你了?”藍天佑側過身來,映著月輝的清眸更加陰邪,“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這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我有必要……”艾婭蘭想說我有必要跟你匯報嗎?但是琳瑯在下面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裳,她遲疑了一下,便改口說:“我先去當了手飾,再去鋪子里看了看。少爺你有你的事要忙,我也有我的事要忙。” “是嗎?當手飾做什么?”藍天佑傲慢地問。 “因為夫君說過,要送一紙休書給我,我琢磨著要出府時拿的東西太沉了,換成銀票好帶。”艾婭蘭說的輕輕松松。 藍天佑秀眉顰緊,隱抑著調息呼吸,才強行壓下怒氣。換了個姿勢,再問:“那去鋪子里呢?” “做衣裳啊!”艾婭蘭答的順溜。 “啪。”藍天佑猛拍了一下桌子,霍地站起身來,高挑的身影帶著月光拉下的影子,一步步朝艾婭蘭走過來,渾身的盛怒帶給兩人無形的壓力和恐懼。 艾婭蘭驀地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我道是艾府的五小姐是個端莊正經之人,卻不想竟背著夫君與鋪子里的掌柜做些見不得人的丑事。還滿口謊言,真是不知羞恥。”藍天佑一出口,亦是懾人的兇狠冷肆。 艾婭蘭心中一頓,怒火中燒,藍天佑這廝今天已經屢次對她出言羞辱,按她的脾氣,現在是要跟他跳起來的,但是經過上次的教訓,好女不吃眼前虧,她覺得還是悠著來比較妥,于是,暗自長吸了口氣,將滿腹的氣憤化為戲弄,跟這種人不需要解釋,順坡下驢,于是繼續輕輕松松地道:“既然你把你的夫人說的這么不堪,那就把休書拿來吧,彼此落個干凈。” 正文 第034章 本無夫妻之情 休你還是休我 “你……”藍天佑沒有想到艾婭蘭竟這么輕易的接下了,難道她是承認了不成?想到此,他眸中氣憤更甚,拳頭攥的青筯暴突,若不是想到前幾天才將她打到臉腫,他此時絕不會故息她。“艾婭蘭,你當真這么無恥么?” “你嘴巴干凈點。”艾婭蘭揚起下巴,毫不畏懼地迎敵,“藍天佑,你少廢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已說過休我,前幾天算你公事忙,我就不與你計較,現在拿來吧,有了休書我們就不再是夫妻,我愛怎么怎么,不關你事。” “你現在還是我的妻,我就有管教你的權力。”藍天佑手指捏捏的啪啪響。 “又想打我?”艾婭蘭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想打就來吧,反正我一個弱女子,也打不過你。不過,出了這藍府,我也不敢保證會找些阿三阿四幫我出這口氣。” “艾婭蘭。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藍天佑恨恨一甩袖,即而陰邪一笑,“看來,我還要在休書上加上不守婦道四個字才行。” 誒?不對。被他以這種理由休,以后她的名聲就全毀了。憑什么呀?她又沒做錯事,憑什么讓他往自己身上潑臟水?就算她急迫的想離開藍府,也不能搭上自己的清白吧!她不但要離開藍府,還得堂堂正正的。 “敢問夫君,你是憑什么認定我與鋪子里的掌柜有丑事?”艾婭蘭沉住氣,冷聲問。 藍天佑一揚下頜,“你做些什么丑事,都逃不過為夫的眼睛。” “切,是有人跟你告狀吧?還當自己如來佛呀!”艾婭蘭嗤笑一聲,也不與理會,直接道:“這些伎倆,我懶得計較。你聽著,我艾婭蘭坐得正行得端,絕無犯下條律。要休我?你不配。我要和離。藍天佑,你寫張和離文書,我們本就無夫妻之情,現在便商議和離。” 藍天佑咬了咬牙,眼睛直直地瞪著她,忍了幾忍,他卻是笑了,“想和離?你不配,你分明就是做了丑事,除非我休你。” “你。藍天佑,你還真是夠無恥。”艾婭蘭知道他這是故意扯皮,但是要她以不守婦道被休,她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藍天佑見她氣的滿臉通紅又無可奈何,心情突然變得極好。今天一回府,王婆子就告訴他說少夫人在外頭與一年輕男子說說笑笑,肆無忌憚的喝酒聊天,他心中就騰起一股酸澀的怒火,當下細細盤問,果然有丫頭作證,說出門時親眼見到了少夫人與薛掌柜親熱的在酒樓吃飯。這幾天他是有意躲著這個女人,因為她現在總讓他有咄咄逼人的感覺,沒想到才幾天之間,她就干出這等事。 雖然他不愛這個女人,可她終究還是他的妻子,出這等子丑事,他顏面無存,怎么能無動于衷。 然,聽到她并不承認,甚至不愿以此罪過而被休,他卻是極高興的,于是很得意的拿此來牽制她。 艾婭蘭看出藍天佑眸中的得意,心中不忿,只恨自己沒有多忍幾天,等要了休書再與薛大哥溝通,現在被他抓了個把柄,這可怎么辦? 正文 第035章 真是可惱可氣 “你做了錯事,有失婦道,就要認罰,艾婭蘭,為夫現在就罰你去跪祠堂。來人。”藍天佑一聲令下,突然就從后面竄出來四個家仆。 艾婭蘭微驚惶的看這陣勢,心中惱恨交加,但,她也只是沖著藍天佑啐了一口,咬牙道:“好,姑奶奶今天就算是倒霉,被某個王八蛋陷害。不必請,我自己會走。”不就是跪祠堂嗎?比挨打強多了。 藍天佑看著艾婭蘭不服氣的邁出步子,臉上微微松了神情。 然,艾婭蘭突然停住步子,回頭,冷冷望著他,道:“藍天佑,我今天認了你的罰,我們就一筆勾銷,彼此不欠。明天,你最好給我一張和離文書,否則,我就奉你一張休書。” 藍天佑渾身一頓,心頭突然略過一絲惶恐,不由怒道:“放肆。你一個婦人,何談休書。你沒有這個權力。” “你認不認,我都會寫了休書走人。”艾婭蘭斬釘截鐵。 “你……簡直是無法無天,為夫……可有理由被你休?”藍天佑幾乎氣糊涂了。 艾婭蘭見他這模樣心里直想笑,嘴上幽幽地說:“寵妾滅妻,恩將仇報,濫用私刑。” “這都是子虛烏有的的虛名。” “首先寵妾滅妻,你都自己承認了無數次,這就是你的罪,我要休你,絕不反悔。”艾婭蘭說完,就瀟灑的一扭頭,雄糾糾地走了。 藍天佑定在原處,忿然地瞪著她的背影,恨不得用目光射穿她,就這么個纖小的小身體,居然能爆發出那么強大的氣勢。真是可惱可氣。 分明是她,背著他與旁的男人不顧形象放肆妄為的鬼混。她憑什么還這么理直氣壯的揚言要休他?。真是反了她。就算他不愛,她也是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妻,他絕不容許她胡來。罰她,就要罰她。 后院里再一次平靜下來,藍天佑長吸了口氣,這才全身松跨的坐回到亭子中,悶悶的拿起酒壺,倒滿酒杯,揚頭一飲而盡,隨后,“啪”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這一聲驚到了一直藏匿在樹灌中的兩人,何秀和冰兒。 在后院等艾婭蘭回來收拾她的不止是藍天佑,還有等著看好戲的何秀,看到藍天佑罰艾婭蘭跪祠堂,雖然不夠解氣,但多少也順了點氣兒,那女人每每壓她一籌,這回終于抓到她的大錯,讓天佑好生教訓她一頓。她本應該萬分歡喜,卻又滲入了一些憂慮,從方才的對話中,她總隱隱的感覺到藍天佑有些異樣,他生氣,生氣的仿佛不止是她犯了錯,他的生氣中,似乎受著一些受傷……受傷?難道,天佑會為這個女人受傷嗎?不不不,天佑只是因為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