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祖先再怎么說也學過點兒知識,他覺得挖人家祖墳不好,便和他較好的一個戰友商量著連夜逃跑,他們寧愿當逃兵也不想去掘人祖墳。但是,他們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頭領就告訴他們,他們找到那個隋朝墓了。在原地休整兩小時后,他們就要開始挖墓,只能快不能慢。” “隊伍當中有這方面懂行的,計劃有條有理,可見上頭早已為此次絕密任務做好相關準備。祖先和戰友沒能第一時間逃出來,他們被安排為第一批下墓的人。其實真正的第一批進入墓xue內的是那些專業人士,他們反倒不是最重要的,只是負責幫忙運泥和保護前頭的人而已。” “下墓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需要天黑才能進入,下面視線并不是非常好,墓xue內又是機關重重,一個不慎就有可能中毒或者中箭身亡。” “因為經驗不足,下墓的人幾乎死絕,我祖先在回憶手扎里面寫到,當時大部分人都幾乎中箭或者中毒,有的不知道被什么蟲子咬到,全身的血液被吸光,只剩下一副骨頭。” “當時祖先也差點被蟲子啃掉,情急之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及時躲進主棺內,才有幸躲過被團滅的一劫。” 魏之禾聽著段英博的用詞,心想他是不是平時還打網游,他爺爺有時候也會玩手游,用詞都差不多。 段明康適時給段英博遞上一杯茶:“爸,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喝完茶段英博又繼續說道:“然而,這才只是事情的開端。等主棺外面再無慘絕人寰的叫聲后,祖先打開主棺準備從里面出去,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有個聲音叫了住他。” 說到高潮之處,段英博壓低音量:“那個聲音說‘我救了你一命,你的命必須留下’。” 段英博說得眉飛色舞,又補充一句:“祖先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他是想知道妖物的來歷和本體是何物,不是來聽故事的。 大概是段老爺子也有一顆不老之心吧。 魏之禾十分平靜回望段英博,并附和道:“啊,好緊張。” 一旁的段明康:“……”孩子,你能再敷衍一點嗎? 第38章 沒學過 家中有一老如有一寶。 魏之禾家已經有魏老爺子這位大寶, 面對段家的大寶,他也不能讓他放棄治療, 那樣顯得他多沒禮貌。 段英博正講得興致勃勃,估計很少和別人講述關于他家祖先的過去事跡,現在非常有表現欲,魏之禾也就抱著聽故事的心態繼續聽下去。 魏之禾順著問下去:“然后呢?” 沒嚇到魏之禾, 段英博心有不甘,繼續說道:“祖先左右觀望,本來在主棺內就嚇得半死, 現在還有個聲音,他差點尿褲子。” 魏之禾耐心問道:“所以里面是什么東西?” 段英博:“祖先還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迷迷糊糊中答應了那個聲音某些條件, 第一件就是帶著那個東西離開墓室。在當時的環境下,他必須答案那個東西的條件,否則以他一個人的能力無法離開到處都是機關的墓室。” “在黑暗中,祖先并不知道那聲音到底是什么東西, 只知道他的脖頸被像是藤狀物卷著, 如果他不聽那東西的話,他隨時都會被那東西弄死。” “在驚慌恐懼下, 祖先按照著那東西的指示小心翼翼離開墓室, 出來時天已經微微亮,祖先朝著有人家的方向跑去。他只身一人, 沒有找到其他的隊友, 秘密隊伍死得只剩下他一個。” “跑下山后, 他不慎被一顆石頭絆倒昏倒失去意識,再醒來時躺在一戶農戶人家家中,他脖子上什么都沒有,仿佛前一個晚上在墓室發生的事情是個夢。在農戶的幫助下,祖先離開那片嚇得他快喘不過氣的地方,輾轉多地,回到老家。本以為這躲過一劫就萬事大吉,但他沒想到那個東西其實就在他體內,并跟著他回到家中。一天夜里,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又開始和他說話,這一次威脅的意思更濃,他在索求回報。” “祖先問他自己有什么可以幫得上忙,那東西說,他要的是人體內的養份,因為它之前就寄生在墓xue主的體內,后來墓xue主死后,它也跟著沉寂。就在那天晚上,生人的氣息和血液將他喚醒,祖先正巧又鉆進主棺內,它順勢就鉆進祖先的身體,只是當時祖先被嚇壞了,身體本來就疼痛,并沒有注意到那東西當時鉆進他體內產生的微痛。” “那東西說他帶祖先離開墓xue,就得履行當時答應的條件,它的條件只一個,段家世世代代都得以身飼它。” 說到這兒,段英博又開始嘆息,段明康又給他遞上茶盅。 魏之禾知道該輪到自己問問題了,老人家說故事的時候都喜歡這樣。 “那東西到底是什么?我從段施尉身上看到它像一棵小樹?” 段明康終于開口:“它叫榕。” 魏之禾多聰明,立即聯想到某種植物:“它是一株榕樹?” 段明康接上段英博所講的故事:“是的,它說當年還是一株大榕樹,長在山上。一天,一個當官的把將它的一部分帶了回去,種成盆栽,原本它就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成為盆栽后它又吸收了日月精華和主人家的精氣,成長得很快。但為了不讓主人家死掉,沒有人飼養它,化成妖后它和主人達成協議,鉆進他體內,一人一妖在一個身體內共生。可是人和妖還是有別,人死妖卻沒死,多年后它遇到了我們的段家祖先。” 魏之禾好奇其他部分:“它有傷害過你們段家人嗎?” 段明康搖頭:“沒有,上一任寄生體死之后,主家都會提前尋找好下一代,只是每一個被寄生的身體壽命都不長。基本上活不過三十五歲,這是一道過不去的坎。榕的上一個寄生者就是我大哥,活了三十五年,在他死去的那一天,榕進入了施尉的身體。” 魏之禾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不讓它繼續進入你們段家人的身體會有什么后果?” 段明康:“據先人們的記載,他們也嘗試過,但是卻一直無果,我們根本找不到它,根本無法將它從人體內弄出來。就是我們私下找過很多天師,但是全部都不知該怎么解決。” 魏之禾:“那你們遇到我其實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段明康苦笑,完全沒有昨晚那種上位者的氣勢,頹然道:“是啊。” 此時的段英博也從激動的情緒中緩過來,說道:“小魏啊,我雖不認識你爺爺,但是我也知道你爺爺很厲害,你繼承了他的本事,施尉就拜托你了。” 魏之禾:“段爺爺言重了,我會盡力的。” 兩家人到底是親戚,他幫了段施尉,幫了段家,也等于是幫了他姑姑,至于他們段家的雞毛蒜皮和恩恩怨怨,魏之禾就不便管太多了。 段家一直沒有聲張此事,估計也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在風水學上,榕樹是樹王,可以化解百煞,段家祖先能夠從一個無名小卒到后來化家致富,和“榕”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在民間,就有榕樹要種在屋子前面,竹子要種在屋子后面的說法,前榕后竹。 “榕”之所以會選擇每一個家的長子或者長孫肯定有其原因,一是保佑了段家,二是它自己也能夠繼續成長。 只是被它寄生的人活不過三十五歲這一點,已經成為段家的心頭之痛。 要性命還是要榮華富貴? 段英博和段明康還是向他隱藏了這部分,或者他們并沒有意識到,段家多年來的順風順水也有“榕”的作用在里面,也或許他們覺得“榕”的作用不再那么明顯,想將它除掉,延續大孫子的性命。 魏之禾并不怪段英博向他隱藏此事,怎么看來都比較玄幻。 也許是祖祖輩輩多年傳下來,很多東西丟失,已經忘記“榕”的作用,忘記它的貢獻,漸漸的,它的存在就只有“作惡”二字,再傳下去它就會變成段人家害怕的存在,必須除之而后快。 從段英博和段明康的只言片詞中,魏之禾還是基本將整個故事串連完成。 就不知道寄生在段施尉體內的“榕”知不知道段家人對它的想法。 知道是什么物種,魏之禾已經有了想法。 不同的妖物,處理的方式必然不同。 做了無法挽回之事的小妖,魏之禾會選擇直接吃掉,像蘇梓做了錯事但是未傷人命,這樣的視情況大小吸掉部分妖力。 但“榕”這種就屬于特例,它與段家有約定,不屬于以上任何一種,還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現在的問題是,是通過談判讓它從段施尉體內出來,還是說有暴力手段迫使它出來。 兩種方式的前提都得和“榕”對上話,從它對月光有反應的程度來看,它本身是有意識的,得借著段施尉的身體和它進行一次溝通。 魏之禾得想一想溝通的辦法。 聽段英博和段明康說了一上午,他們留魏之禾用餐,午餐還頗豐盛。 段施尉總算被允許和他們一起吃午飯,在此過程中,他更仔細觀察魏之禾。 四人一起用完午飯,段明康問段英博:“爸,這件事要和明遠他們幾個說說嗎?” 段英博說:“等之禾解決完再說也不遲,現在暫時別告訴他們。” 段明康:“明白。”他轉頭提醒自家兒子,“這件事跟誰也別提。” 段施尉聳聳肩:“知道了。” 他以前就知道自己身體和別人不一樣,具體是什么病,家里人也從來不和他提,問也不給他答案,他有過猜測,可是漸漸長大他就再也不猜了,得過且過。 魏之禾享用著清淡的龍井茶,段家三代在說話時,他選擇不插話。 段英博對孫子的身體還是十分上心:“之禾,這件事咱們什么開始?” 魏之禾放下小茶杯:“隨時都可以開始,不過我會先觀察,找個適當的機會和它溝通。” 段明康不解:“不是直接……” 魏之禾突然正色道:“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后,我會按照我的方式幫你們,另外,我還有一個問題。” 段英博:“你問。” 魏之禾說:“它出來后,我會將它帶走,你們段家不能再問我要回去。” 段英博和段明康相視一眼,肯定道:“我們肯定不會要回來,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立個字據。” 段明康說:“是的。” 魏之禾:“行,那就隨我處置。” 兩方商量好后,立了字據,魏之禾將字據晾干后,妥當收起。 段明康覺得魏之禾實在是太小心翼翼了,他們怎么可能會要那只可怕的妖怪,對他們普通人來說,躲都來不及,怎么可能養。 更何況,他們段家養了“榕”那么多年,肯定再也不希望有人因它而死去。 多余的話魏之禾也不會和段家人說,相信他們早已下定決心。 他們放棄“榕”,保全子孫。 商量完畢后,魏之禾望向段施尉:“晚上我還得回去準備一些東西。” 段施尉:“你不是要和那誰溝通嗎?” 魏之禾:“別急,溝通不在于一時半會兒,溝通之前我得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段施尉不敢急了,這一急,是拿自己性命在開玩笑。 段英博問:“之禾有什么章程?” 魏之禾望向眼皮下滿是青黑的段施尉:“讓他先好好休息,下午三點我會去和它溝通出來的方式。” 是和平相對,還是暴力相向就要下午的溝通情況了。 段施尉哪里睡得著,不過他還是被家人押著回房間睡覺。 魏之禾讓段家人準備一個香爐,在段施尉的房間點上他自制的安神香。 所有的事情段明康都親自動手,連保鏢都沒有動用,段施尉的mama和奶奶也沒有出現,估計他們想低調處理此事,人多口雜,魏之禾自己也不喜歡。 還是低調些吧。 段施尉換上睡衣歪在床上,看魏之禾坐在他的懶人沙發上看雜志,不由問道:“你是盯著我睡覺的?” 魏之禾抬頭看一眼段施尉:“你覺得呢?” 段施尉看到他眼里的戲謔:“可是我睡不著啊。” 魏之禾聞到了自制安神香散發出來的香味兒,說道:“我數到十,你就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