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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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給陸首輔行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呀。 深知陸霽斐手段的眾人皆垂眸屏息,靜待。真真是可憐了這份好顏色呀。 “不是行賄,是原本……”蘇芩微張小嘴,聲音糯糯。 “不是行賄?”男人又一挑眉,慢條斯理的伸手推開面前蘇芩抓著銀票的素手,嗤笑道:“既如此,那便無用多言,將人壓下去吧。” “不不不,是行賄。”蘇芩本就心急,被陸霽斐一繞,這會子只想著要快些將蘇攢和蘇霽琴撇清關(guān)系,哪里還管的了那么多,便只管順著男人的話說。 陸霽斐雙手環(huán)胸靠在戶牖處,一雙大長腿半搭,攏起膝蓋,露出里頭的玄色朝褲,慢吞吞點著鞋尖,似笑非笑道:“蘇三姑娘真是好大的膽子呀,竟敢公然與朝廷命官行賄。” 蘇芩被陸霽斐反復(fù)無常的態(tài)度噎的面色一紅,她氣呼呼的鼓起面頰,臊紅著一張臉拽住人,然后使勁壓下一口氣,軟聲道:“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哪里算的上什么行賄。” 蘇芩此話一出,那正拎著蘇攢的兩個錦衣衛(wèi)雙耳一豎。 一家人? 陸霽斐暗瞇了瞇眼,細(xì)薄唇角不自覺勾起,顯然是對蘇芩說的“一家人”這三個字十分受用。 “既是一家人,那自然是不分你我彼此的。”蘇芩見男人表情松動,繼續(xù)道:“吶,既然是一家人,我還缺兩千兩銀子,你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幫一把?” 男人靠在那里,沒有說話。 蘇芩眼疾手快的往他寬袖暗袋內(nèi)一掏,卻拎出一只濕漉漉的繡花鞋。 場面有些尷尬,兩個錦衣衛(wèi)埋首,憋笑。 男人面色一黑,動了動手,卻沒伸出去,只道:“明日本官替你將斷絕書送到衙門。” 話罷,男人一擺袖,黑著一張臉徑直出了明廳,踩著外頭的堆雪,腳步極快。 蘇芩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提著那只濕漉的小巧繡花鞋,覺得自己似乎,隱約聽到一陣咬牙切齒的味道。 …… 鬧到未時,蘇芩終于回了蘇府,她餓的肚子有些疼,趙廚娘趕緊端出一碗rou糜粥來,一臉心疼的喚蘇芩快用。 rou糜粥被溫在鐵鍋里的,尚帶余溫,蘇芩捏著白瓷小勺吃一口,不燙不涼的剛剛好。 紅拂替蘇芩端了碗生姜紅棗水來。這幾日差不多要輪到蘇芩的小日子了。蘇芩每到冬日里便手腳冰涼,來小日子的時候更是能疼的面色煞白,連床都起不來。后頭還是秦氏尋了一偏方,說在來小日子前每日灌上一碗生姜紅棗水,能驅(qū)寒。 蘇芩試了幾月,確是有用,便將這事養(yǎng)成了習(xí)慣。 灌完一碗生姜紅棗水,蘇芩將其遞還給紅拂,“留著里頭的生姜絲,明日再煮。”話罷,面色如常的繼續(xù)吃粥。 紅拂蹲在蘇芩身邊,看著蘇芩捧著青瓷碗,慢吞吞吃粥的模樣,無聲抹著眼淚珠子。她們家姑娘,何時受過這等苦,不僅日夜奔波,還要擔(dān)憂這些生姜絲…… 吃完一碗粥,蘇芩捂著尚有些鈍痛的肚子,坐在小木凳上,纖細(xì)身子蜷縮在灶臺前,一張白瓷小臉掩印在火光里,晶瑩剔透的好看。 她有些累了。 “紅拂,今日的事不要告訴母親了。”自上次暈厥過去,秦氏便一直在屋子里頭養(yǎng)病,這養(yǎng)病的錢也是一大筆開銷。大老爺蘇博為了這事,連夜連日的在書房內(nèi)繪制了一副丹青圖,但卻沒賣出什么好價錢,只堪堪夠幾日家用。 紅拂紅著眼,點了點頭,哭的越發(fā)厲害。 如今老太太和大夫人身子不好,大老爺又慣是個風(fēng)聲清肅,不諳世事的。二姐兒尚啞著,現(xiàn)在每日就呆在屋子里頭和彩煙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三房的三夫人雖不會管事,但每日里不僅要看顧四姐兒和澤哥兒,還要照料老太太,并抽空打些絡(luò)子、堆些絹花等小玩意貼補,已疲憊不堪。 細(xì)算下來,偌大一個蘇府,能撐起來的便只有蘇芩一人了。 “紅拂,上次我托你打聽的事你打聽清楚了嗎?”蘇芩問的是蘇攢將顧氏推下閣樓致死之事。 紅拂抹了一把眼淚珠子,點頭,抽噎著聲音道:“打聽清楚了,縣衙的人說,是二夫人先動的手,二老爺為了護(hù)那外室才動的手,若是報了官,那也是二夫人的不是。” 蘇芩耷拉著雙眸,神思漸沉。 大明律言:無故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欲犯法者,其時格殺之,無罪。又言:眚災(zāi)肆赦。即因躲避侵害而造成的不幸,可免于刑法之外。顧氏先是無故擅闖民宅,還動手打了那外室。此兩罪,便是在宅子里被人打死了也不犯法。 再者,當(dāng)時的蘇攢尚是同知,顧氏一個沒了娘家后勢的婦人,又哪里干的過他一個官僚者。蘇攢怕是早就在縣衙里打點好了。 這事雖皆是蘇攢之錯,但只怪顧氏太沖動。最關(guān)鍵的一點還是蘇攢寫的那份合離書。 顧氏死時,已不是蘇攢之妻,而那外室卻因著肚子里頭的孩子被扶正。如此一來,顧氏更是不占理。 蘇芩覺得有些頭疼,她看了一眼哭的眼睛紅紅的紅拂,笑道:“行了,擦擦臉,將這事去告訴二jiejie。不是咱們不想幫,只是這事確是二嬸的錯。再者,如今這蘇攢也被下了獄,算是得報應(yīng)了。” “嗯。”一天哭三遍的紅拂見有事要做,趕緊抹了一把臉,急急奔了出去。 小廚房里只剩下蘇芩一人。她將臉挨到膝蓋處,小心翼翼的蹭了蹭,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垂眸,看到自己半掩在裙裾下的那雙繡花鞋,冷不丁便想到陸霽斐。 她簽了那份契約書,已是陸霽斐的妾。 所以這便是那廝想出來折辱她的法子嗎? 堂堂蘇府蘇三,竟嫁與人做妾。這事說出去,怕是要被以前的自個兒嗤之以鼻,但偏偏,如今它卻真真正正的發(fā)生了。 蘇芩說不清楚自個兒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只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 因著接二連三的諸多事,蘇府連元宵節(jié)都未好好過。 今日,趁著秦氏和老太太的身子好些,蘇芩讓趙廚娘擺了一桌子酒菜。 “rou。”蘇蒲坐在蘇芩身邊,晃悠著小短腿,指著面前的水晶蹄髈,口水橫流。 蘇芩笑著撫了撫蘇蒲的小腦袋,然后把人往懷里一壓。蘇蒲生的與蘇芩小時有七分相似,粉雕玉啄的可愛,只要人瞧見,都恨不能摟進(jìn)懷里好好搓揉一番。而摟著軟綿綿的蘇蒲,再聞聞小家伙身上的奶香味,蘇芩便覺,什么惱人的事都沒了。 “姀姀,今日怎么做這么多菜?你哪里來的銀錢?”蘇博將蘇芩拉到一邊,覷看秦氏面色。 秦氏坐在那里,盯著一桌子菜,眉頭皺的很緊。 “父親,先坐下吃吧,女兒有事要說。”蘇芩半推半拉的將蘇博帶到桌前,拿起燙好的酒壺,除了蘇蒲和蘇浦澤這兩個小娃娃,都給眾人斟了一杯。 原本,蘇博是不應(yīng)當(dāng)與這一桌子女眷一道吃的。但如今蘇府這般,哪里還有空講究這些勞什子規(guī)矩。 “姀姀,怎么想起來要吃酒了?”秦氏率先開口,眸色擔(dān)憂的看向蘇芩。 在她養(yǎng)病的這些時日里,蘇博不讓她出門,她問紅拂和綠蕪?fù)忸^可有什么事,也皆被告知無事。但不知為何,她的右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有大事要發(fā)生。 “是有件喜事。”蘇芩垂著眉眼,露出半張白膩面容。 “既是喜事,那自然是要吃酒的。”老太太年紀(jì)大了,看的也開,緩過來后身子漸好,吃吃睡睡,只為了不讓小輩再添負(fù)擔(dān)。這時候端著酒杯,面色紅潤,可見這幾日養(yǎng)的不錯。 蘇芩仰頭吃下一杯酒,壯了膽,臉上顯出一抹嬌羞澀意,道:“是我要嫁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緋:暗搓搓準(zhǔn)備新房(* ̄) ̄) 第14章 明廳內(nèi),美酒佳肴,卻無人問津,圍坐在一桌子上的眾人面色各異。 “嫁人?姀姀,你在說什么呢?”秦氏霍然起身。因為起的急,有些頭暈,站立不穩(wěn)。一旁的蘇博趕緊將人扶住,順著氣,小心翼翼的把人攙扶回座椅上。一旁綠蕪端了熱茶來,蘇博接過,喂給秦氏。 “母親。”蘇芩急站起來,欲去攙秦氏的胳膊,卻被秦氏白著臉揮了開去。 緩過一口氣,秦氏道:“姀姀,你方才說你要嫁人,是要嫁何人?” 蘇芩站在那里,看著秦氏蒼白的面色,動了動唇,緩慢吐出三個字,“陸霽斐。” 此言一出,滿桌震驚。 老太太瞪大雙眸,置在膝上的雙手微顫,猶如一株正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樹。“姀姀,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蒼老的聲音里帶著驚顫。 蘇芩垂下眉眼,小巧下顎輕點,攥著粉拳,重復(fù)一遍道:“我要嫁的人,是陸霽斐。” 明廳內(nèi),一瞬時悄無聲息,秦氏大口喘息,看向蘇芩的視線滿是不可置信。 “我不同意!”秦氏拍著桌子,碗碟碰撞,將蘇蒲嚇了一跳。 蘇芩趕緊把蘇蒲攬進(jìn)懷里,細(xì)細(xì)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蘇蒲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埋首縮在蘇芩懷里。 蘇浦澤小大人似得拉住蘇蒲胖乎乎的小手,悄悄安慰。 “問白。”蘇博暗握了握秦氏的手,吩咐冬梅顧好老太太,又委托三夫人張氏顧好兩個小娃娃,便與蘇芩道:“姀姀,你跟我到書房來。” …… 蘇博的書房內(nèi)槅扇門窗緊閉,原本偌大的紅木書桌已無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半舊木桌。上頭置著筆墨紙硯,皆是些廉價物。就更別說那些置在碧紗櫥上的古玩器具了,早就在抄家的時候被盡數(shù)搬走了。 真可謂家徒四壁。 “姀姀,你方才說的,可當(dāng)真?”蘇博引著蘇芩站在木桌前,原本清風(fēng)儒雅的面容因為近幾日的cao勞,已顯疲態(tài)。 蘇芩雙手交疊于腹前,摳著指尖,平緩幾分心緒,緩慢點頭。 比起強勢的秦氏,平日里蘇博更理智,更能理解蘇芩一些,但這次,卻出乎她的意料,蘇博的反應(yīng)尤其強烈。 “姀姀,你涉世未深,別看外頭的人說他些什么風(fēng)光霽月的屁話,那就是只瘋狗!你知道他做過什么嗎?他將武陟帛的腦袋做成了漆器,用來盛酒漿,如今就擺在他的屋子里頭。” 蘇博大口喘著粗氣,雙眸漲的通紅。原本儒儒雅雅的一個人,竟被氣得冒出了粗話。可見方才在明廳內(nèi),為了安撫眾人,也是壓了氣的。 武陟帛是武國侯之子,大皇子的陪讀,在陸霽斐任次輔期間,出言不遜,被陸霽斐扣了個謀逆的帽子,殺雞儆猴用了。 因著被扣的是謀逆,大皇子一派人自然不敢應(yīng)承,只能狠心舍下武陟帛這步棋。 蘇芩一貫聽到陸霽斐“如匪君子”的名號,也知道他慣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卻從未聽到過這種事。如今想來,必是那次殺雞儆猴太過兇殘,讓人只提他一個名字,都覺膽寒。 蘇芩攥著手,想起前幾日自個兒日日去的城西陸府,那耳房內(nèi)確好似有個漆器…… “如今錦衣衛(wèi)盡在陸霽斐之手。這些錦衣衛(wèi)只聽皇命,穿墻上瓦,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說不定如今咱們這會子說的話,明日便會傳到那陸霽斐的耳朵里頭去。” 蘇博紅著眼,單手撐在木桌上,看向蘇芩的目光悲切而隱忍,整個人就像一時間老了十歲。 皇帝年幼,錦衣衛(wèi)現(xiàn)在陸霽斐手下,可以無旨逮捕任何人,并不進(jìn)行任何審訊就能私自用刑,置死都無事,包括如武陟帛這般的皇親國戚。而導(dǎo)致錦衣衛(wèi)如此權(quán)傾朝野、蠻橫專權(quán)的根源,就是陸霽斐。 自先帝托孤后,陸霽斐此人,已到了眾人連私下詬病,都會懼怕的存在。 蘇博嘆息一聲,雙眸隱淚。 蘇府未敗前,蘇博一慣不管家中俗事,每日只喜看書著棋,同一眾清客閑聊,身上只掛一閑職,領(lǐng)些閑銀,月俸連蘇府每日的開支都湊不足。他謙恭厚道,人品端方,亦有些迂腐。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對蘇芩和蘇蒲卻是極寵愛的,從未紅過臉。這還是蘇芩頭一次看到蘇博如此面色。 “父親……” “姀姀,聽父親的話,陸霽斐此人,不是能托付終身的人。” 蘇芩看著蘇博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粗糙黑黝,哪里還有往日讀書人的白凈。這是因為如今蘇博所用竹筆,皆是他自己去后頭砍了竹子自個兒做的,只為了削減府內(nèi)開支。 聽了蘇博一番話,蘇芩頓覺自己魯莽,可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簽了文書,而且簽的還是做妾的文書。 “父親,我已簽了文書。”蘇芩哽咽著喉嚨,小腦袋垂的低低的,露出一截纖細(xì)粉頸,聲音細(xì)軟糯氣,躊躇片刻,又拋出一記重?fù)簟!笆牵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