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8章 白玥薇瞧她情緒低落,縮在那里小小的一團,看著可憐巴巴的,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拍了怕她的背,“要不……你……” 她抿了抿唇,其實想說要不她放棄吧。 陪著她瘋了一年,其實她很想告訴沈若憐,打從一開始,她那份喜歡就注定沒結果,太子是什么樣的人,他們都知道。 看似溫和恭謙,其實克己自持,極重規矩,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雖然對誰都好,卻也對誰都無情。 但她實在有些說不出口,索性也跟著她胡鬧,打算讓她自己撞了南墻,知道疼了再徹底死心。 “小薇薇。” 沈若憐臉撲在白玥薇懷里,說話的語氣悶悶的,“其實方才,我見到裴家小公子了。” 沈若憐把鼻涕在白玥薇衣服上蹭了蹭,坐直身子,努了努嘴,“他沒有你說的面如黑炭,頭頂生瘡。” 雖然整個大燕國若論及相貌,沒人能比得上晏溫,但裴家小公子只要不是長得那么可怖,她想,自己也是能同他過下去的吧。 反正嫁過去了,日久也能生情,一輩子很快的。 白玥薇抿著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說太子哥哥他是不是再也不在乎我了?” 白玥薇:“……” 沈若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念叨,“他若是在乎我,知道我這個meimei去了青樓,不是應該氣沖沖地來接我回宮訓一頓么?” 白玥薇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若憐又搖她,“但是你說,他雖然生氣,卻沒告訴你大哥隔壁是咱倆,是不是有心想要維護我?這說明他還是在乎我的。” 白玥薇很想說,你忘了他方才還要你去隔壁見他…… “不過跟我有什么關系,反正他也不在乎我,那我也不在乎他,他連胡姬都能找,我明日就去找裴詞安定親。” 白玥薇:…… 這日夜里,沈若憐和白玥薇擠在一個被窩,嘰嘰咕咕說了大半宿,這直接導致第二天兩人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白玥薇眼底烏青,表情幽怨。 天近黃昏,沈若憐才磨磨蹭蹭從白府出來。 她一眼就看見白府后門口停的那輛東宮的馬車,眼睛一亮,下意識就要過去。 忽然,她腳步頓住,轉而拉著白玥薇轉頭往街上走去。 白玥薇不解,“嗯?不是太子表哥派人來接你了么?你不回去?” 沈若憐拉著她,“不回去,想走走,你陪我逛逛吧。” 兩人已經許久沒這般閑逛了,小姑娘湊在一起,逛了三五家胭脂水粉鋪子,就已經將所有煩惱拋在了腦后。 嘻嘻哈哈地在彼此頭上比著簪子。 兩人正因為一支簪子玩鬧得厲害的時候,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道聲音,“老板,店里可有新貨?” 沈若憐和白玥薇動作都是一頓,不約而同朝門口看去,沈若憐一眼就發現,進來的男人就是昨夜她見到的——裴家小公子,裴詞安。 這個時候店里人不算多,裴詞安一進來她們一眼就看到了他。 沈若憐見他微微蹙了下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忽然又像是想明白了一般,笑著走來,對她略一抱拳,“這位小……”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后才接著說,“姑娘,昨日都怪在下魯莽,腳可恢復了?” 沈若憐沒同外男接觸過,昨天跟他身體相撞已覺不妥,今日見他又朝自己湊過來,張揚的樣子忽然讓她覺得分外有壓迫感。 她朝后退了半步,拘謹地道了句,“是我沒看到公子,公子不必掛懷。” 裴詞安見她這樣,知她不欲與自己有何瓜葛,便也沒再往前,只客氣地同她道了句,“那姑娘慢慢看”便去了店鋪另一邊挑自己的。 沈若憐看了一會兒,覺得時辰晚了,即使再不愿意,自己也該回宮了。 她偷偷看了眼裴詞安的方向,拉著白玥薇出來。 走了兩步,瞧見等在門口的東宮馬車,沈若憐腳步忽然一頓,定在原地面露為難。 恰在此時,余光掃見裴詞安從店鋪出來,沈若憐深吸一口氣,捏緊帕子走了過去,低著頭,小聲問道: “昨夜里撞到后崴了腳,可否勞煩公子送我回去。” 白玥薇:?? 不是,說清楚,誰崴了腳?沈若憐崴了啥? - 沈若憐跟著裴詞安上車后,就有些后悔了。 她從未同一個陌生外男這般共處一室過,況且馬車空間狹窄,她與他不得已挨得近,她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冷冽的氣味。 她惴惴不安地絞著帕子,眼神時不時透過被風掀起的車簾看一眼后面。 裴詞安見她這幅樣子,也朝后看去,便見東宮的馬車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的馬車后面。 他心思一轉,隨即看向沈若憐,斟酌了一番,輕聲問: “敢問姑娘可是……嘉寧公主?” 沈若憐猛地瞪大眼睛,清澈的眼底滿是震驚和好奇的看著裴詞安,“你怎么知道?” 裴詞安被她這幅模樣逗笑了,同她行了一禮,“臣城東兵馬司指揮使裴詞安拜見公主。” 說完,他又笑著輕聲同她囑咐,“公主心性單純,往后在陌生男子面前,還是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為好。” 沈若憐這才想到方才他只是那么一問,倒是她自己沉不住氣招了自己的身份了。 她面頰微微發燙,低下頭去,嘟著小嘴嘟嘟囔囔了一句,“還不是怪你太狡詐。” 裴詞安忽然想起昨夜太子讓他悄悄保護她之事,笑說,“不是臣狡詐,是太子殿下將公主保護得太好了。” 沈若憐不想提晏溫,只敷衍道,“有嗎?” 裴詞安并未注意到沈若憐的異常,肯定道: “太子殿下寵愛meimei,朝野皆知,被哥哥這般寵著,公主當然天真爛漫。” “哦”,沈若憐低下頭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見她不說話,裴詞安也不說了,只若有似無地觀察著她,視線又盡量不讓她感覺到冒犯。 馬車很快到了宮門口,沈若憐同他道了謝,從馬車上下來。 臨進宮門,她又忍不住回頭朝后看了一眼,就見裴詞安的馬車還停在原地,而他正倚在馬車旁看著自己。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沈若憐急忙回過頭,匆匆走進了宮門。 第9章 今日天還沒亮的時候,那幫老臣就聚在東宮門口,聯名上書要開倉賑災。 北方今冬大雪遭了災,朝廷已經撥下去一筆不菲的賑災銀,也從周邊幾個未遭災的州府買了糧送去。 可層層克扣下來,真正能發到百姓手中的少之又少。 晏溫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想要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且前幾年大燕剛經歷過蝗災,再早之前又同西戎打了幾年仗,倉廩早就虧空,如今這倉庫里的糧,也僅僅夠國家儲備的最低標準。 開倉賑災幾個字,那些大臣說得輕松,卻不知他們只是嘴皮子一張一合,太子卻生生熬了幾晚上點燈清賬。 晏溫昨夜微服遇刺,回來本就休息的晚,整晚上又想著沈若憐那句話沒睡踏實,一大早實在被那些老臣吵得頭疼。 他強撐著面上的溫謙,和和氣氣同那些老臣說道了一早上,才將那群老頑固打發了回去。 正想著用些午膳去榻上躺一會兒,皇帝又將他喚了過去。 皇帝這兩年迷上修道,幾乎將國事都甩給了晏溫。 偏他這個兒子十分爭氣,生得龍章鳳姿自不必說,最重要的是有治國理策之大才。 這次他喚晏溫來也是說自己要去閉關修煉,囑咐了他一些話,大體意思就是沒事別來煩他。 晏溫:…… 成。 “父皇悟道要緊,莫要因祖宗社稷、黎明百姓而誤了父皇的修行。” 皇帝絲毫沒覺得他這話有什么問題,厚著臉皮哼哼了兩句,披上道袍進了暗室。 晏溫冷冷瞧了眼那緊閉的房門,面容冷峻地轉身離開。 剛從皇帝那兒出來,皇后身邊的嬤嬤又來請他。 晏溫揉了揉脹痛的太陽xue,眼底已隱有煩躁。 李福安悄悄覷了眼太子,猶豫道,“殿下,是否要先進些點心墊一墊?” 晏溫側頭瞥了眼李福安手里提著的食盒,擺了擺手。 早上到現在,煩都要煩死了,哪有一點兒胃口吃東西。 晏溫在輿輦上瞇了會兒眼,就到了鳳棲宮。 皇后一見他來,輕輕皺了下眉,聲音里滿是關切,“太子怎的瞧著愈發憔悴了,今日臉色這般差?是午膳沒用好么?” 晏溫:…… 晏溫扶著皇后進去坐下,笑容溫和,眼底清明,溫聲道: “母后多慮了,兒臣一切都好,倒是母后,這兩日瞧著比剛回來時候精神好多了。” 皇后見他神色如常,想是自己多慮了,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沒讓她怎么cao心過。 他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方面…… 一想到這,皇后忽然想起這次叫他來的目的。 她從一旁拿出一個冊子,遞到晏溫跟前,拍了拍他的手,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