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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貴的五指山在線閱讀 - 第44節

第44節

    抬手撫上了那泛黃的紙張,粗糲的指腹劃過那個‘郎’字,又劃過那幾行泛黃的詩句。緊接著眸光一掃,掃向《悟空傳》三個字,定定看了會,然后莫名的扯了下唇,突然笑了聲。

    顧立軒得到的是柬郎詞,得到的是她‘人生若只如初見’,而他得到的卻是一紙悟空傳,得到的是她‘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

    好,好,當真好的很。

    這是恨不得他能灰飛煙滅罷?

    她待他,該是何等的……憎惡!

    在外候著的秦九以為待會必定迎來他們侯爺的滔天之怒,沒成想里頭除了剛開始一聲莫名的笑,再一直寂靜無聲,死寂的令人膽顫。

    不知過了多久,里面方傳來他們侯爺的聲音:“拿酒來。”

    秦九怔了下,反應過來后趕緊應下,連聲囑咐下人去備酒。他們侯爺這些年染上了酗酒的習慣,一旦情緒有所波動,必要灌下些烈酒方覺些痛快。

    不多時,下人們捧著幾壇烈酒匆匆過來,秦九眉頭一皺,盡讓其中一人抱一壇酒進去,其他等人皆候在門外。

    那個下人剛進去,秦九便聽得里面傳來他們侯爺的怒喝:“秦九!”

    秦九只得讓其他下人也皆抱了酒壇子進去。

    待下人們都出來,秦九悄悄關上了門。

    屋里一直靜了很久。

    也不知這般過了多久,候在門外的秦九聽到里面傳來他們侯爺的念書稿的聲音,一字一句,念一句便大笑一聲,念一段便拍案叫好一聲。尤其是念到‘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時,簡直是如癡如狂,如瘋如魔,反復重復念了不下五回,越念聲音越寒,越念聲音越厲,念至最后近乎是一字一頓的咬牙吐出,似要嚼碎了,吞吃入腹!

    待念完最后一遍,隨著最后一個散字的落下,屋內猛然響起酒壇紛紛砸碎的凄厲碎裂聲。

    秦九心驚rou跳間,大門呼的一下從里面打開,下一刻便見他們侯爺帶著一身酒氣大步朝外而來,臉色鐵青,眸光冷鷙。

    “秦九!”

    “屬下在。”

    “迅速傳書兩江總督,調集兩江兵力,圍困揚州城。本侯到之前,他要是敢讓揚州城哪怕是飛出一只蟲蠅出來,本侯要他狗命!”

    “是!”

    “另外,備船?!被粢筻咧湫粗厦娴奶炜眨従復鲁鰞勺郑骸澳舷?。”

    沈晚正在院里撫弄花草,此刻聽得大門砰的一聲,吃驚的抬眼瞧去,卻見是那二世祖倉皇撞門而入,當下便沉了臉。

    “郁娘子你可知我……”

    孟昱奕急促出口的話就在沈晚愈發冷下去的臉色中消了音。

    沈晚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看著孟昱奕語氣鄭重道:“孟公子,我想我之前的表達已經很清楚了,望孟公子自重,以后莫要隨意過來打攪。畢竟我這門前本就難得清靜,一個外男隨意進出,終究是不妥當的,望孟公子能體諒一二?!?/br>
    孟昱奕當下就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最后看了對面娘子一眼,他便扶著門框踉蹌離開,腦中反復回蕩的是那娘子毫不留情的言語以及那異常冷淡的神色。

    是啊,他有什么立場去打攪人家好不容易得來的清凈呢?

    便是證實了那廂猜測又能如何?哪怕她真的是他所猜測的那個人,既然她千辛萬苦的來到揚州城,那就說明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又何必殘忍的再去揭開她的傷疤?

    而且,他又有什么資格去插手人家的事呢?

    不提孟昱奕這廂如何失魂落魄如何心灰意懶,沈晚這里在打發走孟昱奕后,就去廚房燒了晚飯,跟英娘一起吃完后,照舊看了會書,散了會步,夜幕降臨后就洗漱好,早早的上了床睡覺。頗為平靜的度過了一個靜謐的夜晚。

    睡夢中的沈晚只怕沒有想到,這將是她在揚州城里度過的最后一個平靜的夜。

    第二天清早,早早排在城門口等待出城的百姓,在無聊等候間相互嘮著閑話,偶爾說到件趣事時,不由傳來笑聲一片,倒也熱鬧非常。

    可所有的歡聲笑語,終止于在揚州城的城門被緩緩開啟的那刻。

    城門外,身披黑色鎧甲的精兵,猶如黑色潮水般一眼望不到邊,殺氣森森,嚴陣以待。此刻密密麻麻分布在揚州城外,已然將揚州城圍得水泄不通。

    一夜之間,揚州城已被兵臨城下!

    見到這一幕的城內百姓無不便兩股顫顫,整個人如篩糠似的亂顫起來,下一刻狂奔駭叫:“揚州城要出大事了!”

    權貴的五指山

    第77章

    沈晚這會正在廚房燒飯, 隱約聽得外頭兵荒馬亂的, 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她趕緊出了廚房站在院子里傾耳細聽著, 但可能是隔得太遠, 那些個嚷嚷的喊聲也朦朦朧朧的, 聽得不甚清楚。

    英娘也聞聲從屋里跑出來, 小手揪著沈晚的衣擺,仰著小臉看著沈晚, 懵懂的眼睛中含著些不安。

    “沒事英娘, 你回屋先讀書去。”

    英娘乖巧的點點頭, 便轉身回屋去了。

    沈晚又靜聽了會, 這會聲音小了些。大概又過了會,之前的sao亂聲便漸漸沒了。

    沈晚方稍稍安了心。又暗道,這揚州城素來治安良好,兩江地區又有重兵坐鎮, 想來那些賊寇們斷不敢輕易sao擾,應該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左右想著應該沒甚大事, 沈晚便又放心的回了廚房, 給灶膛添了些柴火,讓鍋燒的再熱些。

    待鍋里的水燒開, 沈晚便起身打了兩個雞蛋,攪勻后下了鍋,正拿出米酒要倒下鍋的間隙, 外頭的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

    “郁娘子!郁娘子是我!”

    聽到是孟昱奕那二世祖的聲音,沈晚沉了臉本不欲搭理, 可聽的他鍥而不舍的直拍門,大有一副不開門就不走的架勢,便放下了手上米酒,滿腹怒意的去給他開了門。

    “孟……”

    剛說了一個字,那廂孟昱奕猛地闖進了門,然后慌張的轉身便將門重重闔死,并上了門栓。

    沈晚警惕的退后一步。

    孟昱奕忙連連擺手:“不不郁娘子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想過來看看你這廂可安否……”

    沈晚不太相信他此刻所言,十分不悅的指向大門的方向:“我這里安不安不勞孟公子費心。相信我之前已然將話說的十分明白,望孟公子自重?!?/br>
    “郁娘子!”孟昱奕此刻心里又痛又急,喘口氣大概緩了下,然后又指指外頭急道:“郁娘子,今個揚州城發生大事了!此刻那外頭的精兵……”

    話未盡,便聽見巷口處傳來一陣喝聲:“你們到這條巷子,挨家挨戶的搜!不得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等,聽清楚了沒!”

    “是!”回應的聲音擲地有聲,聲響穿云裂石。

    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隨即沖著這條巷子而來,步伐一致,剛勁有力,行動間隱約帶著兵器的摩擦聲,猶如敲金擊石般令人震撼,儼然出自紀律嚴明的軍隊。

    不多時,這條巷子的人家接連響起嘭嘭的敲門聲,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那些精兵的叫門聲,若三息之后無人應答,他們便會不由分說的踹門而入。

    沈晚和孟昱奕驚駭對視一眼,皆都看見對方眼中的慌與恐。

    “嘭嘭嘭!”沈晚家的大門猛地被人拍響,同時響起的還有震耳欲聾的喝聲:“里面有沒有人?開門!”

    沈晚當即臉白如紙。

    孟昱奕撫了撫胸喘口氣,然后咬牙一跺腳,硬著頭皮上前開門。

    “大人,不知有何事……”

    “讓開!”闖進門的精兵一把推開攔路的孟昱奕,迅速環顧一周后,就將目光牢牢定在此刻在院里站著的沈晚身上。

    拿起手里畫像,其中一名精兵看著沈晚仔細比對著,而另外一名精兵則盤問著孟昱奕:“你可是這家戶主?”

    沈晚勉強壓住內心極大恐慌,咬了牙剛要開口,這時卻乍然聽到孟昱奕那廂脫口而出了個是字。

    沈晚心神大震。死命壓抑著,才讓自己此刻手腳不顫,不去往他的方向看去。

    那精兵繼續盤問;“家里還有何人?”

    孟昱奕道:“還要一小女兒?!?/br>
    這時英娘聞聲出來,見到此刻院里的架勢難免有些怯怯,緊張的喚了聲:“娘……”

    孟昱奕幾步過去,抱過英娘哄道:“別怕英娘,讓爹抱抱,不怕了哈。”不著痕跡的將英娘的臉往自己懷里按了按。

    那看畫像的精兵收了畫像,和旁邊人對視一眼,均搖了搖頭。兩人又分別在屋里屋外搜尋一番,見再無他人,冷冷道了聲打擾了,便轉身大步離去。

    孟昱奕放下英娘,走去關門的時候,手都是顫的。

    “英娘你先回屋。”

    英娘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屋。

    沈晚一把拉過孟昱奕走到離那門的方向遠些的地方,滿是不可思議的盯著他:“剛才你為何要承認?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是犯了蠢事!你可知……”

    “我知?!泵详呸瓤聪蛏蛲砦赵谒忾g的素手,心下隱約酸澀想著,這可能是這輩子她離他最近的時候罷。待抬頭看向沈晚,他眸光中隱隱含著些許水意:“我都知道。可若我剛才不果斷承認,你一個守寡娘子會顯得愈發突兀,他們便會起疑心,將你排查起來也會嚴格萬分,只怕你回當場被揭穿了去……”

    沈晚呆立原處。

    孟昱奕羞愧道:“對不住郁娘子,可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我前幾日北上去了汴京城,陰差陽錯間,便知道了一切??赡?,便是那會將郁娘子給泄露了出去……都是我的錯?!?/br>
    原來,如此。

    沈晚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這一切,難道都是命嗎?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那個男人的五指山?

    五年了,五年了……

    為什么都五年了,他還是要對她窮追不舍?為什么!

    孟昱奕擔憂的看她:“郁娘子……”

    沈晚抬手指指門外的方向,艱澀道:“你走吧……快點走?!?/br>
    “郁娘子你莫要灰心,如今你已改頭換面,只要你咬死不提,哪個又能認出你來?指不定,指不定那廂尋不到人就放棄了呢?”

    沈晚想笑,此刻卻連扯下嘴角都艱難。

    “太晚了……”她的身份已經快兜不住了,只要那廂再細細排查,孟昱奕前頭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若是那廂還有耐心再仔細打聽一番,只怕用不了多時,便能順著揚州城孤身的外來娘子這條線,即刻找到她這。

    幾乎瞬間沈晚便清晰的意識到,事到如今,她已作了別人的甕中之鱉,再也無處可逃。

    不由萬念俱灰。

    “快走吧孟公子,隨你去哪都成,總之莫再我這里多待半刻……”

    不等沈晚話說完,外面陡然傳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伴隨的是之前來此院那精兵的喝聲:“就是這!”

    接著只聽砰的一聲,大門從外面被人踹倒,連同之前兩個精兵在內的一伙人破門而入,幾乎是個瞬間的功夫就將沈晚和孟昱奕二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披甲執戈的侍衛迅速上前,在靠近沈晚的幾步遠處停住,然后目光如炬上下打量沈晚,然后將目光死死盯住她的那張臉。著重在眼角下方來回反復打量。

    之前一精兵抽劍搭在孟昱奕脖子上,冷喝:“你并非此間戶主!之前為何謊稱是,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