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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貴的五指山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張?zhí)t(yī)躬身回道:“顧家娘子體質(zhì)虛弱,兩月靜養(yǎng),已是最短時日。”

    霍殷沉眸掃他一眼,片刻方收回。

    指腹摩挲著扳指,他沉聲道:“秦九,送張?zhí)t(yī)回去。”

    張?zhí)t(yī)連道不敢,行禮退下。

    在張?zhí)t(yī)出侯府的那剎,秦九詫異的見他莫名低嘆了聲,而后方上馬車離去。

    第48章 定當養(yǎng)好身子,以報侯爺……

    一連四五日,沈晚都有些擔驚受怕,直待見著那淮陰侯府連日來都未有所動作,方微微放下了那一直提緊的心。

    如此一連過了半月有余。

    仿佛一夜間天地換了妝顏,推門望去,只見滿世界的銀裝素裹、玉樹瓊枝,卻原來不知不覺,時光一晃已經(jīng)到了寒冬臘月。

    吳媽小心的扶著沈晚,諄諄囑咐:“娘子可要慢些,腳下雪滑,若不慎閃了身子,那可了不得的。”

    沈晚回道:“我曉得的。”

    忍不住抬眼看滿園的雪色,只覺得這天地間的素凈霎時喜人,院里墻角的那珠梅花也開得甚是喜人,就連此時此刻呼嘯鋪面的寒風都覺得是那般的活潑可愛。沈晚深吸口天地間的冷氣,只覺得這冷風沁入肺腑,涼爽至極。

    侯府至今再無動靜,連傳話都未曾有個半字,這不得不讓沈晚有這般的感覺,那侯府終于要對她放手了,那個男人也終于愿意大發(fā)慈悲放她自由。

    沈晚心中無限暢快又輕松,雖說為換的此廂自由,亦有所犧牲,可兩廂比較,她依舊不悔此決定。

    沒有什么比脫離那個男人的桎梏來的更松快了,也沒有什么比自由的氣息來的更令人痛快。

    吳媽擔憂她涼風入體,趕忙給她使勁裹緊了斗篷。

    “無礙的。”沈晚覺得對著吳媽,如今她都能心平氣和:“左右孕體時期我也體熱的很,并未覺得有多冷。常在屋里悶著都煩的慌,走出來便是看看雪景也好。”

    吳媽道:“可張?zhí)t(yī)囑咐了,需兩月方可隨意走動呢。這尚不到日子,娘子還需謹慎小心為好。”

    沈晚輕笑:“是不可隨意走動,又不是不能走動,斟酌量即可。放心便是,我心中有數(shù)。”

    吳媽見她面色并無不適,遂住了嘴,只在旁仔細攙著。

    午膳過后,吳媽伺候沈晚臥下小憩,待人睡著了,便大概將自個拾掇了一番,出門往侯府而去。

    每十日她便會去侯府像秦嬤嬤細秉沈晚身體狀態(tài),今個便又到了回稟的時候。

    不成想今日剛進了侯府,沒等她往秦嬤嬤的院子而去,卻是被秦九侍衛(wèi)給攔截了下來,帶著她直接到了侯爺所在的書房門前。

    吳媽既驚訝又有些無措,左右不安的扯了扯衣袖,抻了抻領(lǐng)子,要面對侯爺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秦九道:“吳媽你進去吧,侯爺在等著問話。”

    忙哎了聲應(yīng)過,吳媽垂頭垂首的走進了書房。

    書房的炭火燒的很旺,甫一進去,便覺一股融融的熱意鋪面而來。也不知是不是此間過熱的緣故,吳媽覺得她不過進來一會,手心便沁出了汗意。

    霍殷伏案執(zhí)筆描紅,見人進來便抬頭隨意掃過一眼,之后又將目光放在案面的奏章上,不知是不是公事難以處理,此刻竟似不悅的皺了眉。

    吳媽便有些坐立難安。

    約莫過了會,她方聽得上面人無甚感情的問聲:“近些日子顧家一切可安好?”

    吳媽自知侯爺口中的顧家只是指那顧家小娘子,遂忙開口回道:“一切安好。今個還出了房門賞了一刻鐘的雪景,瞧著模樣甚是歡喜。”

    似在想象那般的畫面,霍殷手中的紫毫微頓,面上也浮過剎那的恍惚。

    片刻后便恢復(fù)如初,筆尖繼續(xù)游走,聲音倒是緩了幾分:“哦?看來近些日子靜養(yǎng)的不錯。”

    提起此廂,吳媽自是有些得意的:“回侯爺?shù)脑挘阅镒佑性心侨掌穑吓阋豢桃膊桓倚傅。咳諟幹喔a品定時看好娘子吃下,娘子行走坐臥老奴也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如今身子養(yǎng)護的越發(fā)康健,全然不似最初懷上那般單薄虛弱。”

    吳媽此話說罷,整個書房便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中,唯有上面人刷刷的筆尖游走宣紙的聲音。

    沉默的時間過長,吳媽難免惴惴,心道莫不是剛她說錯話了?還是話太多了?

    正當她兀自懷疑懊惱時,上面冷不丁傳來他們侯爺那冷淡自持的聲音:“那依你看,大概還要過長時間,她的身子方可再次承歡?”

    吳媽頭重腳輕的出了侯府,又神思恍惚的入了顧府。

    在踏入臥房的那剎,她神色恢復(fù)了清明,看向榻間沈晚的神色里便存了幾分隱晦的打量。

    此刻沈晚已經(jīng)睡醒,正倚靠在床頭上翻看著當下時興話本,正看到趣處忍不住輕笑出聲時,便見那吳媽從外進來。

    遂隨口道:“吳媽你回來了。”

    吳媽收回打量的目光,笑著上前:“娘子的身子真是大好了。如今瞧著面色紅潤,體態(tài)也豐腴了些,竟比之前更加耐看。”心下卻琢磨開來,這小娘子的確是耐看,倒也難怪侯爺食髓知味,頗有幾分念念不忘,便是她孕期亦不打算放過。瞧著侯爺這架勢,莫不是打算日后將這小娘子納入侯府?若真是如此,那這小娘子還真要飛黃騰達了。

    如此想著,吳媽面上便帶出了幾分殷勤來。

    沈晚的性子素來敏感,懷孕期間尤甚,見這吳媽自打侯府歸來,言語間竟大不似尋常,夸她容貌又夸她體態(tài),又隱約殷勤諂媚……沈晚只覺得當即猶如一口洪鐘在她耳邊轟然響起,轟的她耳鳴眼花。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同時兜頭襲來。

    如今的她已然練就了一番面不改色的神功。心頭如何搖搖欲墜驚怕欲死,面上依舊能保持笑吟吟的模樣:“瞧吳媽面帶喜色的,莫不是今個回侯府,秦嬤嬤給您這廂打賞了金子?”

    “倒是比金子還珍貴哩。”吳媽也不是不能藏得住事的,只是她覺得既然這廂是天大的好事,小娘子聽后定當十分歡喜,對她也定會更加依賴信任,若真有將來那日,還愁沒她的好前程?遂也不隱瞞,一字不漏的將她去侯府之后的情形說了個仔細。

    言罷,又無不恭維道:“也是娘子天大的造化哩。任老奴在侯府這么多年,從來也未見著咱們侯爺對哪個娘子這般上心過。當然那些個娘子淺薄粗陋,比不得娘子的賢淑慧質(zhì),自然也就不值當令咱們侯爺牽腸掛肚。所以娘子,您這廂的大造化要來了,近些日子需要抓緊時間養(yǎng)好身子,只要伺候好了侯爺,將來呀,有您的榮華富貴享受。”

    沈晚心里驚濤駭浪。連她孕期都不放過,那個霍侯爺是個禽獸不成!

    她真是太天真了,太幼稚,還滿心以為自此脫了他的五指山,卻原來不過一直在他指縫間打轉(zhuǎn),只要他愿意便可隨時將她重新捏回股掌間。

    “娘子莫不是驚喜壞了?也是,老奴乍然聽到侯爺那般要求,也是唬的好長時間回不了神呢。”

    沈晚扯了唇角,露出抹柔柔笑意:“剛只是在想,可恨這身子不爭氣,否則倒也不必日后了。吳媽放心,近些天我定好好靜養(yǎng)身子,補品什么的您這廂千萬好生熬著,待身子好些了定要親自去侯府謝過侯爺恩寵。”

    吳媽喜得嘴都合不上,巴巴的跑去膳房準備補品去了。

    第49章 真的是……好的很

    吳媽眼見著,近些日子來,沈晚的臉色一日好過一日,胃口好的甚至更甚之前,臘八這日竟連喝兩大碗臘八粥……之后便似岔了氣,吐了。

    初十這日,吳媽垂頭喪氣的按時回了侯府,門外的守衛(wèi)都rou眼可見那吳媽滿臉的菜色。

    “傷食了?”霍殷垂著眼把玩著手中紫毫,半側(cè)身子被身旁書架的陰影擋住,半明半暗的臉色此刻看起來略微有些駭怖。

    吳媽囁嚅著:“也是娘子過于歡喜了,近些日子總想著多進補些,也好早些過來伺候侯爺……倒是沒成想前日多喝了碗臘八粥,便傷了食……身子瞧著似又有些不太好了……”吳媽自個說著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面上也燒得慌。試問這些汴京城內(nèi)的官眷們,可曾聽說哪個會孕期食多傷了食的,傳出去豈不是笑話?又不是市井破落戶見著好東西就猛地往嘴里塞的無知粗婦。

    霍殷深吸口,再徐徐吐出,似胸有郁結(jié),難以消解。

    扯了扯領(lǐng)口似要呼吸順暢些,他沉聲道:“你將近幾日情形說予本候聽,一言一行,不得遺漏。”她最好祈禱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否則……

    霍殷冷笑。

    吳媽遂趕緊從那日她侯府時說起……

    吳媽回了顧府后,看向沈晚的神色沒有異樣,沈晚看向她的神色亦無異樣。

    可兩人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又過了約莫十日左右。

    這些日子吳媽吸取之前的教訓,不敢再放手讓那小娘子隨性而為,三餐定時定量,活動區(qū)域亦盡量在屋內(nèi),減少出臥房門的次數(shù)。如今連日下來,她眼見著那小娘子的身子有康健的癥狀,可偏偏小娘子總要輕蹙眉頭,做出副要吐不吐的模樣,偏大夫過來診斷后又說無甚大礙。如此幾番,吳媽心里頭也隱約明白了。

    頓時心頭有些委屈,亦有憤怒,她掏心掏肺的為她,那廂不領(lǐng)情不說,還用那滿是篩子的心眼兜著她玩,未免太絕情了些!

    沈晚也自知大概瞞不住,心里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如今她亦不是什么籌碼都沒有,哪里就會束手就擒任他們侯府宰割?還就不信了,如若她不愿,他們還能拿繩子綁了她過去不成?

    吳媽見那小娘子頗有些怡然自得的倚在床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撫著肚子,似隱約暗示著如今她已然有了依仗。吳媽頓時覺得一口老血都要噴腔而出。

    好罷,她這個老奴自然是動不得這個心眼如篩子的小娘子,那就且看他們侯爺治不治得了她!

    吳媽恨恨離開了出了房門,從未有哪刻如現(xiàn)今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侯府……告狀。

    霍殷笑的冷且怒。

    吳媽是昂首挺胸的回了顧府。

    待一進了臥房,便無不快意的對那愜意的斜倚床頭的娘子道:“咱們侯爺說了,娘子好生準備下,明個就接娘子過府一敘。”

    吳媽還滿心以為聽了這話,那小娘子面上會有驚惶之態(tài),然后令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小娘子聽完后竟是連眼皮都未抬,只是緩緩撫了撫了腹部。

    之后,方為難的柔聲說道:“吳媽,您這廂又不是不知,晚娘不舒服呢。”

    吳媽聽罷,當場表示她可以連吐三口老血。

    “娘子,您,您可莫要恃寵而驕!”

    沈晚撫著腹部柔柔的笑:“我哪里有恃寵而驕,便是有……”吳媽便見那小娘子抬頭,沖她笑的明媚:“您覺得我是依仗什么?”

    吳媽撫胸連退數(shù)步。太,太欺負人了!!

    不由咬牙,幾乎從牙縫擠出來話:“娘子,您可莫要自誤,咱們侯爺可不是好惹的。”

    “吳媽莫要嚇我。”沈晚微微蹙眉:“我一激動,心跳就加速,手腳接著就會不協(xié)調(diào),要是一個不慎磕著碰著……”

    微頓,然后她嘆氣:“那晚娘只能去死了。”

    吳媽欲哭無淚。她當初究竟是為何要接了這么個差事?早知如今,她當初寧愿去掃馬廄!

    饒是霍殷早有準備,聽了吳媽委屈的轉(zhuǎn)述,還是許久沒有回過神,幾度認為自己聽岔了。她如今竟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他?這是有所依仗了,便是連裝都不肯裝半分了?

    真的是……好的很。

    霍殷收盡面部所有神情,一瞬間又回歸那個殺伐果斷、狠辣無情的淮陰侯府侯爺。

    原來之前種種,不過是她的手段,所有柔情皆是他的錯覺罷了。

    既然她能翻臉不認人,那么就休怪他將來下手沒有半分憐惜了。

    恃腹而驕?若真有本事,那就揣著肚子依仗,恃上一輩子。否則……霍殷沉沉低笑,待那依仗呱呱落地那刻,定會讓她嘗遍千百倍代價。

    沈晚這廂開始了她養(yǎng)胎的平靜日子。雖不知侯府那廂究竟是不屑再與她再行糾纏,還是顧忌了她蠻橫的威脅,總之自打那日吳媽自侯府歸來之后,便再也沒給她傳過有關(guān)侯府的只字片語,甚至連十日一次的入侯府匯報情況都給取消了去。仿佛侯府真的放棄了她這廂不識趣的,欲徹底與她了斷。

    若真是如此便再好不過。

    沈晚心中盤算著,在汴京城這巴掌大的地,日后也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雖她也不是高估自個,硬是覺得旁人非纏著她不可,但到底也是跟那侯府有了這段瓜葛,若哪日那個男人又心血來潮了,豈不讓人欲哭無淚?還是得早些做點打算,這汴京城終究不是能久待的地。

    這一月來,沈晚不斷為將來打算、籌備,而顧立軒也未閑著,整個人猶如陀螺般,日夜忙的腳不沾地。

    之后他也隱約面含喜色的透露一些,卻原來是不日前當朝宰輔大人突然暈厥殿上,之后便一病不起,隱約透出的消息是他已然重病沉珂,似乎就這兩日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