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她說不出口自己哭了,也不想承認自己哭了。 司湛晃神了片刻,眼底有些心疼:“早知道他是個麻煩。” 他給童淼仔細塞好被子,替她攏了攏額前的碎發。 童美君進來的那一刻,正看到司湛的手指從童淼的臉側離開。 童淼笑盈盈的望著司湛,沒有半分的躲閃和驚訝。 童美君僵在了原地,難以抑制的想起了董誠的話—— “孩子那么小,你怎么能讓她談戀愛呢?!?/br> 她心里砰砰跳著,總覺得董誠好像曾經看到了什么。 但隨即她搖了搖頭,盡力的把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中。 怎么可能呢,她不要想多了,想多了對誰都不好。 她穩了穩心神,拎著吊瓶和熱好的八寶粥進來。 “阿湛,你接下八寶粥,我給她掛上?!蓖谰郎厝岬?。 司湛回過神,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沉默的接過童美君手里的八寶粥,眼中心疼的情緒迅速被他遮掩起來。 “啊對了,那邊的抽屜里有熱水袋,等會兒接下熱水給她墊在手下面,不然藥太涼了她不舒服。”童美君一邊熟練的彈針一邊隨意對司湛說道。 “好?!?/br> 司湛把八寶粥放下,順從的從抽屜里翻出小熱水袋,出去接熱水了。 童美君見他出門,手里的動作緩慢起來。 她以前從不會讓司湛幫她做事,哪怕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因為她的身份,很容易引起司湛的反感,她也知道,司湛這孩子有什么事更喜歡悶在心里。 但從剛才他的反應來看,他太心甘情愿了,甚至是積極。 就好像有什么事可以麻煩他,他還很開心似的。 這當然不可能是司湛把自己看成母親看了,只能因為受益的對象讓他心甘情愿。 童美君默默的看了童淼一眼。 童淼正毫無覺察的伸出左手,緊緊閉著眼睛。 她不喜歡被東西刺入的視覺刺激,所以從來都不睜眼看。 疼痛可以忍耐,但是冰涼的物體穿透皮膚的過程,讓她異常沒有安全感。 童美君熟練的給她綁上膠皮繩,擦了酒精棉,針頭扎入纖細的清晰的血管,然后飛快的貼好膠帶。 童淼的眼睛微微抖了抖,這才緩緩睜開,看著手背上的針頭,皺了皺眉。 童美君笑了笑:“一個小時就好了,我那兒還有個病人,一會兒來給你喂東西。” 童淼搖了搖頭:“不用啊,我自己吃就可以,哪有那么嬌貴。” “那也行,我拿給你?!?/br> 童美君從桌子上取來八寶粥碗,輕輕吹了吹:“別灑了?!?/br> 司湛剛好進門,熱水袋上的水已經被他擦干凈,他走過來,自然的抓起童淼纖細的手腕,把熱水袋放在她手下,輕柔的仿佛是捧著易碎的珍品。 童美君停下了吹粥的動作,意味深長的看了司湛一眼。 第81章 她很快收起了眼神,露出一絲淡笑,佯裝什么都沒有看到。 “我先去忙,等噥噥滴完按鈴就行。”童美君用手試了試粥的溫度,溫柔的遞給了童淼。 童淼用胳膊支起身子,靠在了枕頭上,那只沒有打針的手把粥接了過去。 童美君替她擦擦額頭的薄汗,轉身出了門。 童淼端著碗,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八寶粥甜絲絲的,帶著一股淡淡的蓮子香氣,雖然她身體難受,但好在食欲沒有完全消退。 “我喂你?!?/br> 司湛見周圍沒人,從童淼手中把碗搶了過去。 “哎!”童淼沒什么力氣,當即被他奪走了。 等勺子喂到自己嘴邊來,她不爭氣的渾身發燙。 這種在電視劇里才能看到的場景,放到現實生活中,真的好不自在。 尤其司湛還用一種異常深情的眼神望著她,毫不掩飾的愛戀都快要溢出來了。 她舔了舔唇,尷尬的歪過頭,嘟囔道:“你給我,我不用喂。” “我想喂。”司湛一本正經的舉著勺子,重新遞到了她嘴邊。 童淼覺得腦袋里面一陣陣漲疼,發燒的難受和害羞的情愫快要把她燒著了。 她垂下眸,往被子里面縮了縮。 “這是醫院,你......”能不能注意一點? “等有人來了,我就不能喂了?!彼菊康拇驍嗨脑?,眼瞼輕輕顫了一下,嗓音有些低啞。 童淼抬起泛著血絲的眼睛,眉頭微蹙,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忽閃著。 她心疼司湛。 在寂靜無人的角落,在視線背后的盲區里,他們才可以像情侶一樣親昵一下。 怎么辦呢,錯的時間,錯的關系,唯一讓人割舍不下的,就只剩下一點真心了。 她慢慢的張開嘴,一點點把勺子里已經微涼的粥咽了下去。 她的嘴唇有些無血色的白,被黏膩的粥沾染上,倒是顯得紅潤了不少。 司湛一語不發的把一碗粥都喂給她吃了。 動作輕柔卻笨拙,不小心就沾在了童淼的唇角。 他自然而然的用手擦去,也不著急去洗,只是在放下碗的時候,突然附身在童淼的額頭輕輕吻了一口。 童淼披散著頭發,像一個無辜的不諳世事的娃娃,抬起眼睛望著司湛的脖頸,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息。 司湛的下顎有一條很細的血管,黛青色的,只要他一激動,就會顯得格外明顯。 他的肩膀很寬闊,肌rou也格外結實,隨著年齡的增長,稚氣逐漸褪去,更多了一分穩妥的成熟氣質。 “你好好休息吧。” 司湛收起錯亂的眼神,穩了穩心神,端起空碗,出去沖洗。 童淼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因為吃過東西后,她很快就睡了過去,平靜又安穩。 也不知是不是那個輕柔的吻起了作用,讓她格外的有安全感,直到拔針的時候才緩緩轉醒。 雖然身體還是虛弱的,但燒已經退了下去,童美君拿了條干凈的毛巾給她擦臉,替她穿好衣服。 “還好退得快,不然回姥姥家,她該心疼了?!蓖谰χf。 童淼怔了怔,這才想起來,冬令營結束之后,就該過年了。 那和去年一樣,她和司湛又要分開大概七天。 她眨了眨眼睛,為自己竟然有點不想回姥姥家而羞愧。 把胳膊伸進袖子里的時候,童淼無意中掃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她一個激靈站起身來,伸手去翻被子。 “怎么了?”童美君一愣。 童淼抿著唇,神情嚴肅,把枕邊和被褥來回翻了幾遍,還是沒有找到。 她臉色變得有些白,茫然無措的看了一眼椅子上困得睡倒的司湛。 “是找這個么?” 童美君把桌面上的手鏈拿過來,遞到她手里,神情復雜的看著她。 童淼沒有注意到mama的異常,長出了一口氣,把手鏈攥在手心里,小鈴鐺被她捏的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給你打針的時候替你摘下來了,你都忘了?”童美君替她系好衣服,朝她攥緊的手看了一眼。 “唔......”她真的忘了,睡了一覺之后,腦子就不是太清醒。 以為手鏈丟的那一刻,她真的像回光返照一樣,出了一身汗。 童美君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什么時候買的手鏈呀,這么緊張?!?/br> 童淼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支吾道:“去...去年和謠謠逛街的時候?!?/br>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謊話突然就說出了口。 她以前從來沒有故意欺騙過mama,這次不得已的隱瞞,讓她覺得慚愧不已。 她不安的揉捏著手指,長發順著臉側垂到胸前,似有似無的掃過她的手背。 “長大了,懂得美了?!蓖谰α诵Γ]有繼續追問,哪怕她實在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 闌市已經掛起了彩燈和燈籠,市中心公園的音樂廣場上,循環播放著喜慶的音樂,到處都是過年的氣息。 新年之前,司湛接的那個小項目卻到了最忙的時候。 他每天天不亮就溜出門,大晚上才回來。 司啟山多少有點察覺,原本應該是最空閑的時候,度度假玩玩籃球,司湛卻好像一天比一天沒精神。 他偷偷拉著童淼問過,司湛最近在鼓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