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谷妙語轉頭向廚房門口瞄一眼的時候,看到了一人一貓列隊型似的站在那看著她、等著她、依戀著她。 她忽然就覺得胸口有一團什么東西涌上來,一邊涌一邊在爆炸,炸得四肢百骸都酥麻溫暖。 那是溫暖的家的感覺。 邵遠把谷妙語煮的一鍋粥都吞了個干干凈凈。要不是谷妙語及時攔著,她真擔心邵遠會把鍋也舔一遍。 “有那么好吃嗎?”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擁有了米其林三星的粥藝。 邵遠點頭:“你再給我做點吧,我還能吃下去。” 我還能吃下去。 咂摸著這句話,谷妙語明白了邵遠的真實意圖。他其實是怕吃完了飯,她就要回家。 可他只要把晚飯一直吃下去,一直不吃完,她就不用走,就不用回家。 谷妙語一顆心整個都軟了下來。 她告訴邵遠:“別吃了,我不走。我陪你垮完年我再走。” 邵遠立刻結束了晚餐,揉著肚皮把碗筷撿了下去。 從廚房出來他看到喵喵像個賴皮精一樣躺在谷妙語的腿上撒歡,爪子時不時就胡擼一下谷妙語的胸口。 他瞇了瞇眼,走過去把肥貓拎了起來,不管它喵嗚喵嗚地叫,把它送去了臥室。喵喵腿一著地就不干了,它還想跑出去找谷妙語玩。邵遠蹲在地上起了個rou罐頭。喵喵顛著小短腿跑到門口時來了個急剎車,然后倒車、掉頭、加大馬力沖到它的飯碗前。 邵遠悄么聲地起身,走到門口,關上門,成功地把身心俱黃肥喵喵關在了臥室里。 他走回到沙發上,坐到谷妙語身邊和她一起看電視。 他坐得渾身僵硬。想碰碰她,又不太敢。不碰她,又心癢難搔。挨她那么近,他越坐越燥熱,最后燥得實在忍不了了,他騰地起了身。 “你干嘛去?”谷妙語憋著笑也憋著一點壞,一臉純真地問。 邵遠急中生智:“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他用最涼的涼水洗了把臉,自己降了溫后,他洗了個蘋果。 他把蘋果拿回去遞給谷妙語。谷妙語接過蘋果把它放在鼻子前邊聞著,這一聞她吸了好長一口氣。 久違的一聞。 她握著蘋果,咬了一口。 真甜。幾年沒吃,她都快忘了蘋果的味道了。 她轉頭對邵遠說:“我都不記得我上次吃蘋果是什么時候了。” 邵遠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輕聲地問:“為什么不吃蘋果了?” 谷妙語沖他笑一下,笑容里有著點滄桑,那滄桑讓她美得無比動人。 “那年夏天啊,有個小男生帶著蘋果來找我。他問我我們能不能私下談戀愛,我說不能,我還對他說了很決絕的一番話。然后那個蘋果就從那個小男生的手里掉到地上了,它一路滾,一直滾到墻腳才停。從那以后我一拿起蘋果就會想到那一天,我講的那些決絕的話,和那個破破的墻角。我就吃不下去了。” 谷妙語又咬了一口蘋果,沖邵遠笑:“不過現在,我這個吃不下蘋果的毛病好像治好了。” 邵遠目光深深地看著谷妙語,看到眼圈都泛起了紅。 他以為那一天是他最痛徹心扉,可原來她的痛苦一點不比他少,甚至她因為自己說了那些對他決絕的話,潛意識里一直背負著傷害了他的內疚。于是她放棄她從小最愛吃的水果,以此作為對自己決絕的懲罰。 他低頭摘下眼鏡,捏捏眼角。 再抬起頭時,他又轉過些身,也扳過谷妙語的肩膀。 他讓他們面對面。 他看進她的眼睛,對她說:“妙語,我想和你說說話。” 谷妙語迎視著他。她覺得他每一眨眼,長睫毛都向她扇過一陣蠱惑人心的風。 她點點頭:“你說。” 邵遠:“我知道今晚李躍的‘12·31’活動,會讓溫暖家的全年業績,又有一個很霸氣地提升。等過了今晚,溫暖家的全年業績排到全城數一數二沒有任何問題,對嗎?” 谷妙語點頭:“對。” 邵遠:“通過你這一年的經營和部署,溫暖家現在在全國幾十個城市都有線下門店;在你的親自指揮和參與下,溫暖家有了云設計庫和vr體驗系統、智能信息管理系統,對嗎?” 谷妙語微笑點頭:“對!” 邵遠:“現在,溫暖家的上游對接房地產翹楚和房產經紀龍頭企業的所有資源;溫暖家的下游將布局智能家居產品和智能家居控制系統。現在的溫暖家是一個打通了上下游產業鏈的了不起的互聯網裝修公司,對嗎?” 谷妙語笑著用力一點頭:“對!” 自己的成就由別人來說,她來聽,原來竟是會讓她有點熱血沸騰的。 “妙語,”邵遠喚了谷妙語一聲,這一聲輕喚中,滿滿都是深情,“我想告訴你,你現在厲害得讓我想對你俯首稱臣!” 邵遠情難自已,抬起雙手捧住谷妙語的臉。 “妙語,現在就算是我母親,她也得要對你的本事刮目相看,她也得承認,你沒有攀附誰,你是靠著你自己變得這么強大的!” 谷妙語陷在他掌心的包圍里,看著他。 她的臉頰被他掌心的溫度熨燙著,她的一顆心也跟著一起發灼發熱。 他的拇指溫柔地劃過她的嘴唇,他說話的聲音動情得微微發啞,他眼睛里的柔情滿得再也兜不住,山洪海嘯般地溢出來:“你現在好厲害,你用你的本事證明了你自己,你的本事給你找回了尊嚴。所以現在,”他捧著谷妙語的臉,聲音徹底啞下去,聲調發著顫,“我可以吻你嗎?” 谷妙語看著他。 她對他笑一下。 “我知道你說的那句話,完整的句子該是什么。” 她輕輕吟誦了那句英文:“love and a cough ot be hid.” ——愛你和咳嗽一樣,藏不住。 她沖他仰起了臉,慢慢閉上了眼睛。她輕輕地告訴他:“我也是。” 邵遠愣了一秒鐘。隨后他幾乎顫抖地,把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 輾轉,廝磨。 開始是小心翼翼,溫柔克制;漸漸地就變得呼吸加快,無法自已。 他托著她的后腦,她雙手緊抵他胸口。 他拉著她的手來摟住自己的脖子,不用再扶她后腦的手于是得以解放,可以一嘗所愿地去圈握住她的腰肢。 她的腰那么細那么軟,手一握上去,就想一輩子都長在那里不要移開。 他圈著她的腰把她緊緊抵向自己。 鼻息間唇齒間,都是她剛剛吃過的甜甜的蘋果香氣,能叫人醉過去的香氣。 他幸福得天旋地轉,想和她就這樣吻到地老天荒去。 元旦當天,谷妙語和邵遠一起去墓園拜祭了陶大爺。 谷妙語想起去年在墓園里看到的那束花,問邵遠:“去年你就來看過陶大爺了吧?” 邵遠點點頭:“嗯。” “來了怎么沒等等,再晚一會你就能見到我了。”谷妙語說。 邵遠抬手摟住她肩膀:“我趕了一夜的飛機,沒倒時差,很憔悴,不夠帥,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我。” 谷妙語靠在他肩膀笑起來:“傻瓜。” 他們和陶大爺說了會話。正說著,陶星宇來了。他居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一個年輕女孩。 陶星宇看看谷妙語又看看邵遠,笑了。 谷妙語看看他又看看那個年輕女孩,也笑了。 他們寒暄了兩句,彼此客氣地道別。 從墓園出來,吃了早飯看了電影,又吃了午飯又看了電影,一天就這么晃悠悠又甜蜜蜜地過去了。 邵遠握著谷妙語的手,問她:“今天真的不去我那里嗎?這就要回家了嗎?” 谷妙語笑著點頭:“嗯,不去了,三千水在家里等我呢。” 邵遠有點失落地輕輕嘆氣,但他還是聽她的話,把她送回了家。 車到了樓下,邵遠喪眉搭眼地鎖著車門不讓谷妙語下車。谷妙語探身親了下他的臉頰,笑著告訴他:“別這樣,精神一點,我們來日方長啊!” 邵遠被她這一親補上了能量,他握著她的手又揉捏了好一會,才終于狠下心放她下了車。 谷妙語進屋時看到楚千淼正像咸魚一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 看到她回來,楚千淼直哼哼:“你過來扶我一把,我腰快斷了。” 谷妙語過去扶她坐起來,問她怎么回事。 楚千淼靠在沙發上說:“老子昨天把任炎狠狠地睡了一晚上,今早天不亮我就走了,走前我在他床頭扔了二百塊錢。我要讓他知道,他一晚上也就值這個價!” 谷妙語正在喝水,聽到二百塊錢的時候直接嗆了。 她彎腰咳嗽,楚千淼過來給她拍背。拍著拍著楚千淼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有紅印子,那印子一看就是被人給嘬出來的。 楚千淼立刻激動了,她扳過谷妙語的肩膀,顫著聲地問:“谷子,你是不是終于把金剛不壞處女身給破了?” 谷妙語的臉一下就紅了。她滿臉嬌羞地告訴楚千淼:“……就差一點。” “……”楚千淼表示很失望,“你們,廢物!” 楚千淼嚴格拷問谷妙語這一晚上到底是怎么過的,怎么就孤男寡女的待了一晚上還能保住彼此的金剛不壞童男童女身。 “那你們這一晚上,都用來干嘛了啊??” 谷妙語一邊喝涼水一邊給楚千淼描述了一下這一夜。 她告訴楚千淼,他們隔著玻璃窗看星星看月亮,一邊看一邊摸黑把該干的基本都干了,只除了最后那一下子。 楚千淼問為什么會除了最后那一下子,就最后那一下子才是人生以及生人的精華啊。 谷妙語一邊喝涼水一邊說:因為沒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