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我搖搖頭:“看天意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那武松可知道?” 我表現的特別無為的笑說:“我連你都沒說,又怎么會告訴他呢?他那么忙,跟他說這些干什么呢?”說到這里,我想起些事情來連忙接口道,“對了,我今天去看大夫的時候還順便在藥店里買了一包老鼠藥,你明天順帶手給我去拿回來吧,我這幾天覺得身子越來越不舒服了也就不出門了。” 潘金蓮連忙點頭:“你不舒服是該多在家休息的,這幾天也不要去賣炊餅了,就讓奴家在家好好照顧你。” 我又說:“那個安神的藥,你照舊每天去給我抓一副來。大夫雖然開不出能救我的藥方子,但至少讓我安個神,睡的好些,身體也就能好受一些。” 她聽我這么說,又想哭卻又咬著牙忍住了,沖我點點頭。 “還有,我今天帶回來的那只豬。我小時候聽老人說這生病的人其實是被小鬼纏了身,只要每日將新鮮豬血淋在門口,那小鬼就會害怕的不敢再來糾纏。你從現在開始每日去那豬身上取些血來撒在門口,替我消災。” 潘金蓮愣了一下:“這……” 她才說了一個這字就沒有再說下去,也許她會覺得我用豬血去小鬼的方法不靠譜,但是當一個人病到無藥可醫時信一回神鬼又怎么樣呢?于是她再次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都會照做的。” 我滿意的看著她:“那就都靠你了。” 第八天的早晨,潘金蓮按照我的吩咐將滿滿一碗熱豬血撒在了門口,又給我去藥鋪拿了安神藥順便將老鼠藥一起帶回來了。 我怕她把老鼠藥跟安神藥搞錯了,還特意將老鼠藥都藏了起來。 一連三天,我都在家里休息。潘金蓮真的以為我病了,每天都燉各種營養湯來喂我,古代的食材雖然是純綠色無污染的有機食品,但是論誰也架不住頓頓大補,所以等到第十天晚上,當潘金蓮又端著一大碗補湯來到我床前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吐了起來。 “大郎!”潘金蓮驚慌失色,連忙給我拍著后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她以為我會吐是生病的原因。 我剛想跟她說:“以后不要燉那么補的湯給我了。”才把嘴巴張開就看到王婆扒著房間的門框朝我這邊伸出半個頭來。 我馬上裝出自己奄奄一息的樣子,弱弱的靠在床頭:“難受,難受啊。” “你哪里……” 潘金蓮剛想問我哪里不舒服,我卻先叫了一聲:“王干娘!” 王婆見我叫她忙從門外走了進來,不好意思道:“我看你們院門沒關就自己進來了。”她說著來到我床邊,“武大呀,你怎么樣啊?” 我大聲咳嗽著裝作很痛苦的樣子看著王婆沒有說話。 王婆自作聰明的領會到我的意思,對潘金蓮說想喝熱茶打發她下了樓。 潘金蓮一走,我便一把抓住王婆的手,淚眼婆娑道:“干娘救我,干娘救我啊!” 王婆聽我這么一句話,當即眼淚就含在了眼里:“我這幾日看到你家娘子每天都在門口撒出一碗血來就知道你處境不妙,聽干娘的話,不如先找個機會躲起來,在這里你遲早是要被她害死的呀。” 我哭著搖頭:“干娘不知,也不知道這婆娘每日給我吃的什么毒藥,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如今都不能下床,加上她每日在家里看著我,我又如何逃走?” 王婆嘆了口氣,眼淚就跟著一起淌了下來:“想你當年剛來此處,對老身也是百般照顧著的,你雖然不是我的兒子卻勝似半個兒子,如今落得這種地步,老身自是不能不管的,你別急,我這就托人去把你兄弟尋回來,只要他回來,管他什么西門官人的,咱都不用怕他!” 我一邊點頭,一邊小聲對王婆說:“您出門可得當心,別讓金蓮發現了,這個女人自從跟了西門慶早已不比從前了,我怕會對您有所不利。” 王婆一聽會禍及自己,猛地倒吸了口冷氣,緊張的轉過頭看了看門口,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是嚇的魂飛魄散。 正文 第十五章 收網 ! 誰也沒想到,此時的潘金蓮手里端著一碗熱茶正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我們。燭火在此時猛地跳了一下,潘金蓮原本俏麗的臉蛋也跟著扭曲起來。 她面無表情的走近我們,將手里的熱茶往王婆面前一推:“干娘,茶。”話冷的好像機器說出來的一樣。 王婆一把年紀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她微微顫顫的接過茶碗,勉強笑著對潘金蓮道:“時候也不早了,老身該回去了。”說著就把茶碗放在床頭站起身要走,卻被潘金蓮一把按住了肩頭。 “干娘剛才不是說想喝茶來著嗎?怎么這會兒卻又不喝了?” 如果武大郎搞成這樣是因為吃了潘金蓮的毒藥,那么誰又能保證潘金蓮給她的這碗茶里沒有下毒呢?我能想到的,王婆自然也都想到了,她渾身發抖的看向潘金蓮,突然就跟發瘋了一樣,手舞足蹈的尖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說著一把推開潘金蓮就朝著樓下逃去,只聽“咕隆隆”的一陣響,應該是直接滾下了樓,也不知道有沒有摔壞什么地方,反正她就這樣逃走了,丟下了我這個一直躺在床上的武大郎。 潘金蓮跟往常一樣坐在了我的床頭,只是這一回她的眼中再也沒有昔日的柔情,只是冷冷的看著我問:“你這么做是要我難堪嗎?” 我知道計劃暴露已經瞞不住了,卻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么,總不能說我是神仙,她的死是上天注定的?我又不可能跟劉老六那樣在她面前變成林志玲來向她證明我的身份。 “你能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眼淚在她的眼眶里打著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來,“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老實可靠的夫君,能與我平淡安然的渡過一生而已。我不在乎你所謂的矮矬窮,我只是想好好的過日子。來到陽谷縣,我就怕自己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事情,平日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不得已出門能不跟人說話就不說話,能趕早回家就趕早回家,每天每天的在家里cao持家務,等你回來。可就這樣,你還是對我放不下心來嗎?” 燭火又跳了一下,昏黃的光線下,她淚眼朦朧,我能感受到她的悲苦,我相信不管是誰,在此刻看到她這副表情,聽到她這些話都會忍不住安慰她,可偏偏我不能,我的任務就是來終結她的生命的,我從穿越來的那一刻就是一個壞人。 “你聽過紅顏多薄命嗎?”我問她。 她看著我苦笑起來,一滴眼淚像流星一樣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所以,我本不該活著嗎?” 我的心猛地一顫,就因為她是潘金蓮,所以她就一定要死嗎?這是什么邏輯?是誰規定她一定要死的?她又沒做錯什么,為什么要死? 荒唐啊,我現在才發現天庭的任務是有多荒唐,什么天命不可違?憑什么就一定要無辜的人死?誰定的天命? 潘金蓮看我久久不說話,忽然又沖我笑了一下:“好了,現在也已經很晚了,大郎早點睡吧,奴家也要收拾一下去睡了。”說著就站起身要下樓。 我想叫住她,可張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能說什么?即便沒有我,劉老六還是會去找別人來害她,她是怎么都逃不出命運的。 “大郎。”她站在門口背對著我突然說,“都說出嫁從夫,只要你高興,你做什么我都不會阻止。反正……”她抬起頭看向屋頂,就像是一個無望的孩子看著天空一樣,“反正也不能再怎么樣了。” 丈夫的惡意誹謗,鄰居的緋言緋語就像是一條條鎖鏈一樣將她完全束縛孤立起來,這是多么令人奔潰的事情,可她卻只用一句“出嫁從夫”就將一切蓋過了,仿佛她早就不把自己當成個人,她只是她丈夫的一樣物品,任由別人的擺布,甚至連一點點的抱怨都沒有。是什么讓她這樣?是她對武大郎的愛?還是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我不知道。 這一天我一夜沒睡,早晨潘金蓮依舊按照以前的樣子,洗衣服,燒飯,去拿藥,回來割豬血撒在門口。我站在樓上看著她原本就嬌小的臉龐一下子憔悴了那么多,心里就一陣陣的發悶,我該怎么辦?誰能教我該怎么辦? 低著頭盡量避免跟潘金蓮有任何的眼神接觸,我快步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那頭豬自從買回來那天就被潘金蓮藏在了柴火堆后面,不盯著柴堆仔細看是看不出里面還有只豬的。 因為我吩咐過潘金蓮必須一直封著它的嘴,所以它已經很多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加上被放了那么多的血以后它只能橫躺在柴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