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要是這么快好了，他不留咱們住怎么辦？”寒無夜拿起碗把碗沿上的幾粒米舔到嘴里。

    方小七搖頭：“不能倒，那小子雞賊，要是他回來檢查藥渣怎么辦？”

    “那就煎了藥把汁倒了，只留下藥渣給他看。”

    “無夜，你還真打算在這地方常住呀？你就不想回玉虛門了？”

    “方小七，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許再到我面前提回玉虛門的事，也不許讓他知道我的過去！寒無夜早就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rou罷了，我現(xiàn)在只想找個(gè)地方安安靜靜地混吃等死。”

    方小七看著寒無夜，問：“那，今天這架咱還打嗎？”

    寒無夜扶著棍子站起身道：“打，當(dāng)然要打，和你打架是我僅存的一點(diǎn)樂趣，走吧！”

    兩人在大青山一直待到天黑才往回走，方小七指著遠(yuǎn)處一縷白煙道：“無夜，那是誰家在做飯？”

    寒無夜笑道：“你沒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哪里是在做飯，分明是著火了好不好！”

    兩人哈哈大笑，走了幾步，寒無夜突然心虛道：“不會(huì)是小郎君家里著了火吧？”

    兩人一驚，忙加快腳步往回趕，果然，剛到走到院子就看見他們隔壁的那間房著了火，靠門的一側(cè)火勢(shì)正旺，根本無法靠近，千若云哭喊著就要往火里沖。

    方小七見狀撲上去，抓起千若云朝寒無夜扔去，道：“這個(gè)人交給你了，都給我往后退！”

    千若云哪里肯待在外面等，哭喊著就要回去救她娘，寒無夜緊緊抱住她，不許她上前。千若云拼命掙扎，邊哭邊罵寒無夜，見難以擺脫他的禁錮，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寒無夜不動(dòng)，任憑她咬，卻不松手，反而摟得更緊，在她耳邊安撫道：“別怕，相信我，你娘會(huì)沒事的！”千若云嚎啕大哭。

    方小七五指一揮，搗鼓了一會(huì)兒，用陣法運(yùn)了些水將火澆滅，沖進(jìn)屋救出昏厥的白娘子。

    廚房燒得只剩半堵土墻，兩間房屋只剩一間能住人，等濃煙散去，方小七將白娘子安置在他們昨晚住過的房，又悄悄給她度了些仙力，白娘子才醒過來。

    千若云神情恍惚地坐在白娘子身邊，握著她的手一動(dòng)不動(dòng)。

    方小七和寒無夜走出房間坐到院子里，方小七道：“都怨我，不該打完架還要去追麋鹿。不然也不會(huì)把他家房子給燒了。”

    寒無夜道：“算了，剛才救人救火的也是你，算是功過相抵吧！”

    方小七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么久沒用過法術(shù)，試了幾次都靈，還好最后一次成功了。”

    寒無夜：“你剛才是忘了陣法口訣吧，過來，我教你。”

    方小七聽了幾遍勉強(qiáng)記熟，小聲嘀咕道：“要是你沒失去仙力，這點(diǎn)火房子根本燒不起來。”

    寒無夜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扯了件破衣服蓋住臉說道：“別說了，往事都是浮云。”

    方小七也學(xué)著他躺下，說道：“知道了，我就是說說而已。哎，沒想到那小子哭得那么傷心，你說這次他娘真的被我們連累害死了，他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方小七等了片刻不見寒無夜回答，坐起身扯開他臉上的衣服，見他睡著，嘆了口氣重新躺下，道：“居然比我還先睡，哎，不管了，睡了睡了！”

    不多時(shí)方小七的鼾聲就如吹哨般響起，寒無夜拉下蒙在頭上的衣服望向屋內(nèi)，屋子里很黑，只依稀看到千若云瘦削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千若云：我好心留你，你竟然放火燒我家房子，你給我走！

    寒無夜：我不是故意的，其實(shí)，我另有苦衷！

    第11章 執(zhí)迷不悔

    “早飯?jiān)谠鹤拥氖噬希页鋈チ耍　焙疅o夜睜開眼，就看到千若云把兩碗粥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碗撞擊桌面的聲音暴露了她的情緒。寒無夜知道他生氣了，如果不是他們，就不會(huì)連累他家房子被燒，他生病的娘被困火里。

    寒無夜枕著手沉思片刻，坐起身推了一把還在酣睡的方小七道：“起來，吃飯了！”

    方小七聞聲一躍而起，正好踩在寒無夜的斷腿上，寒無夜忍不住罵道：“方小七，你故意的！”

    方小七嬉皮笑臉湊過來道：“反正你既不打算吃藥也不打算好，我踩你的腿不是正好在幫你嗎，不用謝我！”說完跳下床，寒無夜右腿勾住他往回拖，左手一拳朝他腦門打去。

    方小七躲過一拳，用手肘撞他前胸，寒無夜從床上躍起，一個(gè)掃腿踹在他臉上。

    方小七不可思議地捂著臉道：“寒無夜，你居然打到我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寒無夜起身，冷冷道：“我被你打了一年，難道就該一直被你打嗎？之前是不想和你計(jì)較，從今天開始，我要一拳一腳的收回。”

    方小七以為他在開玩笑，哈哈笑道：“是嗎？你個(gè)廢物還想打我，剛才是我頭暈沒提防你，你等著，吃了飯，咱們到后山好好打一架。”

    寒無夜彈了彈衣服上的灰道：“我沒空跟你打架。”

    方小七指著窗外石桌上的兩碗粥挑釁道：“有本事咱們打個(gè)賭，要是你打贏了我兩碗粥就是你的，要是你輸了，你今天就餓肚子。”

    寒無夜盯著窗外被燒得焦黑一片的廚房問：“當(dāng)真？”

    “說話不算數(shù)的是小狗！”

    “好！”寒無夜拿了根發(fā)帶把頭發(fā)束起來，說道：“小七，打些水來我先洗把臉。”

    方小七道：“洗什么臉，后面林子有個(gè)山泉，等我們打完架直接到那里洗澡。”

    兩人拿了換洗衣服一起往林子走。

    通往山泉的路很幽靜，如果不是方小七帶路，寒無夜還真看不出這密不透風(fēng)的樹林后面竟然別有洞天。幾塊半人高的假山疊在一起，中間只留了一條曲曲折折半人寬的縫，走了大約半里路又是一片桃林，不過總算能聽到水響，寒無夜對(duì)他豎了個(gè)大拇指道：“真有你的，這么隱蔽的地方是怎么找到的？”

    方小七呵呵一笑，說道：“當(dāng)然是悄悄跟蹤那小子才發(fā)現(xiàn)這個(gè)妙處的。”

    “你偷看他洗澡？”寒無夜一巴掌打在他后腦勺上。

    方小七被他打得莫名其妙，捂著頭道：“看他洗澡咋啦？他能看我睡覺我就不能看他洗澡？”

    寒無夜道：“不行！”

    “為什么？我看他一下他又不會(huì)死！再說我也不是那么無聊的人，昨天跟蹤他到這里我就先回去了，早知道我就留下來，白白錯(cuò)過了看他洗澡的機(jī)會(huì)！”

    寒無夜大怒，一把抓住方小七的衣領(lǐng)，把他抵在樹上，方小七被他抓住，掙脫不開，就朝他斷腿踢去。本想著那力道能讓寒無夜的腿斷兩回，誰知竟然踢了個(gè)空，連寒無夜的衣角都沒碰到。

    方小七這一年來欺寒無夜失去修為，不把他放在眼里，有事沒事就扁他一頓，沒想到今天幾次三番失手，越發(fā)拼了全力和他打斗。只是無論他用拳腳功夫還是用陣法都抓不到寒無夜的人，打到后面終于生出畏懼，正要轉(zhuǎn)身，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從他身后冒出，一掌拍在他肩上，方小七當(dāng)即嚇得跪倒在地哭喊道：“無夜哥哥饒命！小七知錯(cuò)了！”

    他不傻，寒無夜只是小小給他了一個(gè)教訓(xùn)，如果寒無夜真想對(duì)付他，剛剛那輕輕一拍就能將他的頭拍稀爛。他沒想到寒無夜這么快就恢復(fù)了的仙力。

    寒無夜收了手，坐在樹枝上，手里把玩這一枝桃花，漫不經(jīng)心道：“以后沒我的允許不許到這山泉洗澡。”

    方小七雞啄米似的答應(yīng)了，面對(duì)比他強(qiáng)大的人他不服不行。

    寒無夜又道：“等我洗完澡，你去其他山林砍些樹回來。”

    “哦，好的。”

    “要上好的黃楊木，不要松柏。”

    方小七面露難色，寒無夜看了他一眼，方小七連忙擠出一個(gè)笑容道：“沒問題，還有什么吩咐，老大？”

    寒無夜沒理他，一頭扎進(jìn)山泉里，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從水底冒出來，吐了一口氣道：“好舒服！”

    方小七見他背對(duì)著自己，悄悄對(duì)他后腦勺吐了吐舌頭，誰知寒無夜像是長(zhǎng)了后眼似的，揚(yáng)手彈起一串水珠，方小七駭然，拔腿就跑，那七顆水珠緊緊咬在方小七后背，嚇得他哇哇直叫，一不小心連滾帶爬掉入水中。

    在他入水的瞬間，那七顆水珠恰好打在他的頭、背部和四肢，就像是七枚釘子將他死死釘在水中，讓他不能動(dòng)彈。眼看就要沉入水里，方小七哀嚎道：“無夜哥哥救救我！”

    寒無夜眸色黯然，收了陣法。方小七鼻子嘴巴都嗆了水，在水里劇烈咳嗽。

    等緩過神，見寒無夜閉著眼仰躺在水中，小聲喊道：“老大！”

    寒無夜不耐煩道：“有話快說！”

    方小七有些尷尬道：“那個(gè)，我跟你道歉，之前對(duì)你不太友好…”

    “我保證從今以后絕對(duì)聽話，再不惹老大生氣。老大，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我為我過去一年所犯下的錯(cuò)誤向你表示最真誠(chéng)的歉意。”

    “老大，你打我吧！只要你覺得解氣，怎么打都行，老大你不要對(duì)我不理不睬，嗚嗚嗚！”

    “夠了，好吵！”寒無夜見他啰啰嗦嗦有完沒完，忍不住呵斥道。

    方小七立刻噤聲，看他閉著眼搓澡，湊過去，討好地幫他搓背。

    兩人洗完澡換上干凈的衣服，寒無夜抬起食指，將地上兩人剛剛動(dòng)手的痕跡抹去。方小七不解道：“老大，不過是幾個(gè)腳印，那家伙肯定不會(huì)注意到的。”

    寒無夜警告道：“不許告訴他我們?cè)谶@里洗過澡，以后你另外找地方洗澡，這地方算是你的禁地了。”

    “為什么？”

    “他家后院有兩處比較近的水源，他既然舍近求遠(yuǎn)找這種隱蔽的地方說明他不喜歡別人看他洗澡，要是讓他知道你來過，估計(jì)他以后就不會(huì)到這兒來了。”

    “哦，好吧！那你呢？也不到這里洗澡？”

    “我當(dāng)然以后都到這里來洗澡，萬一有人不守規(guī)矩偷看，我還能幫忙驅(qū)趕。”

    “喂，你是不是兄弟？自己和小郎君一起洗澡，還不讓我來，我告訴他去。”

    “你敢！”寒無夜面色森寒，方小七一個(gè)哆嗦，他差點(diǎn)忘了寒無夜是什么人，曾經(jīng)的仙界實(shí)力大佬，光用眼神就能把他碾成渣。而他竟然不知死活欺負(fù)了他整整一年，現(xiàn)在想想就后悔的想抽自己。

    “老大我錯(cuò)了，你就當(dāng)我剛才的話是個(gè)屁吧，老大，我去砍樹了！”說完方小七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寒無夜坐在山泉邊的大石頭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泉水，眼前浮現(xiàn)出那少年的俊臉。昨天聽他娘叫他若云，這名字有點(diǎn)娘，不過，配他剛剛好。正想著，水中若云的臉?biāo)坪醺逦耍还庥挟嬅孢€有動(dòng)作，若云回眸對(duì)他淺淺一笑，轉(zhuǎn)過身緩緩寬衣…

    寒無夜渾身燥熱，捂著臉不敢睜眼，天啦，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對(duì)一個(gè)少年做起了白日夢(mèng)，光是想一想他都覺得羞恥。

    可是身體的反應(yīng)卻很誠(chéng)實(shí)，他現(xiàn)在不光是想他，還想和他一起洗澡。

    寒無夜撲通一聲跳進(jìn)水里，讓自己guntang的身體泡在冰涼的泉水中，他平生第一次因?yàn)橐粋€(gè)人而慌亂。

    他想留在那個(gè)叫若云的少年身邊。

    一開始賴上若云也是因?yàn)榍『糜鲆姷娜耸撬皇莿e人。

    他不在乎自己變成一堆爛泥，可是看到瘦小的若云為了賺錢養(yǎng)活他們，每天都要到礦上去工作，他寢食難安。

    因?yàn)橛龅饺粼疲_始改變。

    想著不能成為若云的累贅，就悄悄吃了原本抗拒了一年都不肯吃的九轉(zhuǎn)還魂丹，希望能快點(diǎn)好了幫他一把。

    看到若云的絕望和無助的樣子，寒無夜開始逼自己修煉，他想用最短的時(shí)間重新回到第九級(jí)，只因?yàn)椴幌朐倏吹饺粼茻o助的樣子。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荒謬，但就算是執(zhí)迷，他也執(zhí)迷不悔。

    第12章 送佛上路

    千若云的腳步很沉重，這一年來她的日子都不太順利。

    先是好不容易和白娘子回到三劫界，結(jié)果外婆病重，沒幾天就過世了。辦完喪事，白娘子傷心過度大病一場(chǎng)，請(qǐng)大夫看病幾乎用完了她們的全部積蓄。后來就是每天發(fā)愁找活干，直到半年前找到在礦上挑土的活，雖然辛苦，總算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