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端王痛哭流涕,邊哭邊向永元帝表了忠心,那等悲痛和自責(zé),無不讓人感懷。 永元帝只得打落牙齒往肚里咽,既是謝氏這步棋沒用了,他便毫不猶豫地舍棄。 當(dāng)場揮手,將謝氏母子打入天牢! 隔日,便從端王府傳出平夫人謝氏突然惡疾,要去別莊休養(yǎng)的消息,而息扶華孝心感人,硬是要同去別莊榻前伺候。 端王府出城去別莊的馬車,接連裝了三大車的行李,還有諸多珍貴的藥材。 京城普通百姓,皆贊端王爺仁義,待謝氏極好。 真正的謝氏母子,在天牢里頭,沒撐過五日,便前后腳暴斃而亡。 待永元帝反應(yīng)過來,想要將兩人撈出來之時,天牢里的尸體都發(fā)臭了。 永元帝沉默了半日,按捺下了想要往下查的心思,何人動的手腳已經(jīng)不重要,總是人都死了,再言其他也沒有任何意義。 時日一晃,過了正月很快便是二月二十五。 姜酥酥給公主府下了帖子,邀約樂寧公主出門踏青,她本是也想請白晴雪,然白晴雪下月出閣,此時正是忙得腳不沾地之時。 一行人沒往多遠(yuǎn)去,就在息扶黎那座梅花莊子上,還能有暖湯可以泡。 樂寧靠在溫潤的白玉石上,青絲高挽,偶有幾絲沾濕了水汽,順脖頸蜿蜒,并水珠滾落,從她身上就有一種清媚又尊貴的風(fēng)情流露出來。 姜酥酥趴在湯池壁上,透過霧氣瞇起眸子看她。 樂寧瞥她一眼,揚(yáng)手澆了水過去:“你看我做甚?” 姜酥酥笑了聲,她抹了把臉,撥弄開面前的白玉蘭花瓣:“公主好看,身段也好。” 說完這話,她低頭看了看自個的,頓時憂傷了。 樂寧低笑了聲,揚(yáng)眉道:“讓你家息大黎給你揉揉,胸口就能大了。” 姜酥酥呼吸一頓,那嘴里那口氣給嗆住了。 她咳嗽幾聲,小臉就紅了。 同樣泡著暖湯的阿桑仰面滑過來,她觀察了下息樂寧,不恥下問:“當(dāng)真能揉大?” 息樂寧笑得樂不可支,她也算看出來了,三人里邊,她年長自然長得好,阿桑有異族血統(tǒng),身量也很豐腴,唯獨(dú)姜酥酥小一圈。 也不知是小姑娘本身年紀(jì)不大,還是骨架嬌小之故。 息樂寧單手撐白玉石上,眉目溢出一絲風(fēng)流媚態(tài)來:“自然當(dāng)真,我府里頭養(yǎng)了個皮相生輝的樂師,滋味挺不錯的。” 那句“挺不錯”頓讓姜酥酥臉更紅了,反觀阿桑像是頭一回才見識,碧色眼眸亮晶晶的。 姜酥酥猶豫了會道:“可是,公主你都不成親么?” 目下的大殷,雖說對女子并不是太苛刻死板,也能和離再嫁,可貞潔清白,勛貴之中還是多有看中。 息樂寧嗤笑一聲:“我是大殷的公主,成不成親這事并非我能決定了,年前我聽說,今年五月里,四方附屬國會來朝貢,父皇約莫是要我去和親的。” 姜酥酥眨了眨眼,心頭動了惻隱:“陛下不會改變主意了么?” 息樂寧搖頭,臉上表情淡漠到極致,仿佛這么多年,她已經(jīng)想的很通透了:“不會。” 姜酥酥沉默了,不曉得自己是該安慰樂寧還是給她出出應(yīng)對之法。 息樂寧睨著她,心頭微暖,她伸手在水下掐了把小姑娘嬌嫩如粉櫻的小胸口:“我都不擔(dān)心,你擔(dān)心作甚?日后那人若是對我好了,我自然也以赤誠相待,若是待我不好。” 說道這,息樂寧冷笑了聲:“本公主就讓他瞧瞧,我大殷公主也不是好欺負(fù)的。” 早在多年前,知曉自個命運(yùn)的開始,息樂寧在難過之后,知無法改變,就已經(jīng)在做萬全的準(zhǔn)備。 姜酥酥想了想:“我家里有很多藥方,有些很好用,我摘抄一些給你,萬一哪天指不定就用上了。” 息樂寧沒將她的話放心上,但對小姑娘的心意欣然接受。 阿桑也道:“我往后游歷江湖,轉(zhuǎn)道就來探望你。” 息樂寧是知道阿桑在姜酥酥心里地位特殊,她也就沒將對方當(dāng)個婢女看待,總是有這份好心,她都高興。 半個時辰后,雀鳥進(jìn)來低聲道:“姑娘,世子在外頭等著,說是午食都準(zhǔn)備好了。” 三人當(dāng)即起身,息樂寧地貼身宮娥進(jìn)來,一行人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頭幫著拾掇。 姜酥酥則由雀鳥伺候,阿桑不拘小節(jié),自個拿了細(xì)棉布三兩下就收拾了。 午食是在梅花林用的,如今整座梅花林抽發(fā)嫩芽,雖沒了絢麗的梅花,可也別有一番生機(jī)勃勃的美。 息樂寧還是和息扶黎不對付,兩人看在姜酥酥的臉面上,好歹收斂一些。 姜酥酥記掛息樂寧和親之事,上輩子的事,她好些不記得了,能想起的也很少,可她知道息扶黎是記得的。 她少少用了些午食,眾人小憩的時候,她扯了扯息扶黎的袖子。 兩人起身,走入梅花林深處,她才低聲問:“大黎黎,公主是不是今年就要去和親?她和的是哪個附屬小國的親?” 息扶黎挑眉:“你問這個做甚?” 姜酥酥皺起眉頭:“我不太放心,公主一向待我不錯,我不想她往后過得不好。” 息扶黎哂笑:“你放心,她能過的比誰都好比誰都自在。” 可不就是么,京城之中奪嫡最為血腥殘酷的時候,她帶著豐厚的嫁妝遠(yuǎn)避他鄉(xiāng),那娶她之人,待她倒也算真心。 就他上輩子聽聞,她在那邊傳授大殷禮儀學(xué)識,受盡了舉國上下的尊敬。 姜酥酥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息扶黎斜她一眼,忽的將人抵在梅樹干上,低聲問:“別關(guān)心她,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 磅礴的男性氣息籠罩下來,讓小姑娘渾身一僵。 “酥酥,我們早點(diǎn)成親好不好?”男人在她耳邊呢喃,口吻中的壓抑的蠢蠢欲動讓人心驚。 姜酥酥垂下眼瞼,長而濃密的睫羽顫了幾顫:“已經(jīng)定了期了……” “我等不及了。”他本以為能再等等,可誰曉得,見著她和見不著她的日日夜夜,他都覺得煎熬,那等想將人叼回自個窩里的念頭,瘋狂生長,遏制不住。 姜酥酥扭著手,無措又無助:“可是可是,我也定不了啊。” 息扶黎凝視著她,良久將人抱進(jìn)懷里嘆息一聲:“是我太心急,嚇著你了?” 小姑娘心頭生出委屈來,她隔著衣料掐了他腰側(cè)軟rou一把:“你就知道欺負(fù)我!” 息扶黎扶額:“我只是擔(dān)心自個哪天一個沒忍住,對你做下沒規(guī)矩的事。” 姜酥酥訝然,想了想道:“那……我們少見面吧。” “不行!”他一口否決,頓了頓又戲謔的問,“你能舍得見不到我?” 自然是舍不得的,小姑娘踟躕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說:“你不要太過份,我不告訴爹娘,連阿桑都不說。” 這話就像是個誘人無比的餌料,勾得息扶黎心頭的野獸咆哮不已,恨不得立馬撲騰出來,將小姑娘吞嘴里舔幾舔解饞。 他后退半步,帶懲戒地捏了捏她小鼻子:“這種話不準(zhǔn)再說,不然我真欺負(fù)你了。” 姜酥酥趕緊閉嘴,怯怯地瞅著他,像無辜單純的小白兔,恁的好欺負(fù)。 息扶黎薄唇抿緊,飛快轉(zhuǎn)身:“下午不是還要和息樂寧去采花做胭脂么?趕緊回去休息。” 姜酥酥還不太想離開:“大黎黎,我……” 誰曉得,息扶黎丟下一句:“我還有事,晚點(diǎn)找你。” 尾音還沒落下,他人已經(jīng)拔腿就走,那步子大的幾乎是在小跑了。 姜酥酥一頭霧水,想不通他走那么快作甚?好似刻意避開她一樣。 小姑娘心頭諸多猜測,想不出頭緒,反而讓自個患得患失起來。 卻說走出去很遠(yuǎn)的息扶黎胸膛起伏的厲害,他眸色幽深,肚臍三寸一下,袍裾已經(jīng)沒法遮掩異狀。 他二話不說從腰上解下長鞭,朝某個方向吼了聲:“伏虎,出來。” 一身玄色衣襟的伏虎握著長劍出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凌厲的鞭影當(dāng)頭就罩下來。 他心頭一驚,反手撩劍格擋:“世子,這是何故?” 息扶黎殺氣騰騰,體內(nèi)氣血沸騰叫囂的厲害,滿腦子都是小姑娘笑靨如糖的嬌嬌模樣。 他喝道:“來戰(zhàn)!” 伏虎無意瞥見他袍裾間異狀,頓時想罵娘。 合著o欲o求不滿了,就來找他發(fā)o泄?他還滿肚子不能成親的幽怨又該找誰? 兩個求娶心切的男人,當(dāng)即在梅樹林里頭一言不合打出真火來,半點(diǎn)都不留情,也不顧及臉面! 接近三月的時節(jié),桃花還沒開,也只有白玉蘭和迎春花等墜在枝頭,潔白的花朵,大瓣大瓣的,團(tuán)團(tuán)錦簇,煞是好看。 阿桑動作靈活,不肖片刻,就摘下無數(shù)朵白玉蘭。 姜酥酥挑選出其中含苞半開的,用銀剪子去了葉和柄,再將花瓣剝開來扔水里洗干凈。 樂寧公主則抱著一石缽在搗:“這個弄來有什么用?” 姜酥酥將一片潔白如玉的花瓣從水里撈起來甩了甩:“用來做香膏啊,味道清雅,很不錯的。” 樂寧笑了:“回頭我送你點(diǎn)宮廷香。” 姜酥酥搖頭:“我的方子是我爹給我的,經(jīng)常用會很養(yǎng)人。” 息樂寧聽聞京中傳言,說小姑娘親生父母出生鄉(xiāng)野,她只當(dāng)姜酥酥是見識少,也就隨她。 姜酥酥不多解釋,且沐家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姜酥酥看息樂寧一眼,她意味不明的道:“公主金枝玉葉,又長得好,誰都會喜歡你的。” 息樂寧往石缽里添了幾片花瓣,她繼續(xù)搗,頭都沒抬:“這是自然,我是公主,誰能不喜歡我?” 姜酥酥彎眸笑了:“所以不管和不和親的,公主往后一定能過得幸福。” 聞言,息樂寧瞄她一眼:“就你嘴甜。” 這一日過后,進(jìn)入三月時節(jié),宮中就傳來選秀的消息。 蓋因此次選秀,多是為了幾位皇子擇妃,故而限七品以上的朝臣家眷和一些百年世家中,年滿十四到十八年歲之間,沒有婚約在身的貴女方可參選。 這樣一來,符合條件的貴女,其實(shí)并不多,除卻京中的貴女,就只有外放官員家眷。 選秀和姜酥酥無關(guān),她也就不怎么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