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姊姊…… 這聲喚,讓沐佩玖愣神,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眉目柔和地一塌糊涂,甚至情不自禁地揉著小腦袋回應道:“小師妹,乖……” 酥酥一個激靈爬起來,好奇地問:“沐姊姊,小師妹是誰呀?是酥酥嗎?” 沐佩玖回神,眼梢暖意淡了下來,她扶小姑娘坐好,自己起身下床穿衣裳:“不是你。” 小姑娘撓了撓頭發,敏感的閉嘴不再問了。 沐佩玖穿好衣裳,她頓了頓,回頭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小姑娘,暗自嘆息,到底還是心軟地拿了鑰匙,將墻角一上了鎖的箱籠打開。 她在里面翻轉了會,抖出一套海棠粉暗金織水仙紋雪光緞夏裳,那雪光緞順滑無紋,映著日光,暈圈蒙蒙,縹緲夢幻的不真切。 “哇,好漂亮的小裙子。”小姑娘整張小臉都在放光,眼睛落那身夏裳上就撕扯不開了。 沐佩玖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是很漂亮,給你穿吧。” 小姑娘興奮地在床上蹦跳幾下,難以置信的問:“真的嗎?沐姊姊,我真的可以穿嗎?” 沐佩玖應了聲,把雪光緞夏裳往小姑娘身上比劃了下,幫襯穿上后,小姑娘牽起裙子轉了兩圈問:“好不好看,沐姊姊,酥酥是不是是個大美人了呀?” 沐佩玖失笑,捏了捏小姑娘rou嘟嘟的嫩臉:“是,酥酥是大美人,絕世大美人。” 小姑娘滿意了,她跳下床榻,蹦蹦跳跳的往外跑:“我去找大黎黎……” 隔壁的少年背著手,氣度甚是沉穩,他站在鄉野阡陌間,眺望旭日初升的東方,金黃的晨光給他周身鍍上一層耀眼的芒光,仿佛仙神下凡,尊榮不可方物。 小姑娘老遠就在喊:“大黎黎,你快看沐姊姊送我的新裙子,是不是非常好看?” 少年仿佛沒聽到,動也不動。 小姑娘蹦跳到少年面前,仰頭望著他:“大黎黎,你快看看酥酥的新裙子。” 息扶黎斜了她一眼,從鼻腔里哼了聲。 小姑娘心思單純,又通透的很,她主動去勾少年的手指頭:“大黎黎,酥酥還是最喜歡你的,你別生氣呀,酥酥就只和沐姊姊睡一晚的,往后我還是陪你一起困覺。” 息扶黎睨著她,掃了眼小姑娘身上的裙子,頓時心下訝然。 雪光緞! 西域貢品——雪光緞! 整個大殷,約莫只有皇族宗親才有可能穿身上的極品布料,端王府里頭,他母妃私庫里正好就有兩匹,可也只有兩匹而已。 他心思急轉,諸多的念頭從腦海飛快閃逝,最后都化為一種決心。 “酥酥,”他表情認真,難得嚴肅,“我們要請沐佩玖去京城,無論用什么法子,都要請到人。” 小姑娘只以為是為了息越堯的腿疾,她重重點頭,繃著小臉道:“嗯,我會很努力去請沐姊姊的,而且我這么乖,沐姊姊一定會答應我的。” 一大一小兩人還沒想出合適的請人法子,哪知早膳之時,沐佩玖主動提及上京之事。 出人意料的,她面無表情的說:“我還差幾味宮廷里才有的藥材,如果世子能幫忙弄到,我上京城看診也是可以的。” 小姑娘愣了下,跟著就歡呼起來。 息扶黎卻瞇起鳳眸,目光審視地盯著沐佩玖:“藥材好說,不知沐姑娘診金幾何?” 沐佩玖撩起眼瞼看他一眼:“隨便給些就是。” 息扶黎冷笑一聲:“姑娘還是開個價碼的好,不然本世子會把姑娘當成救濟世人的活菩薩。” 沐佩玖娥眉蹙起,考慮會道:“既然世子執意如此,那就讓酥酥陪著我就成,我同意上京城,本也是看在酥酥的份上,不然世子以為,你端王府又算個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熱點爬上來更新。 盤絲要跟大家說聲抱歉。 昨天晚上盤絲外公去世,今天盤絲在老家服喪。 這幾天的更新不會斷,依舊日更,就是字數上可能保證不了。 本來今天這章該寫到沐佩玖到京城,酥酥身世明了。 等盤絲外公下葬后,后面盤絲會連續幾天給大家日萬字更新補上這期間的字數差異。 真是不好意思了,希望大家理解,(*  ̄3)(e ̄ *)么么日。 第074章 你別動 “你端王府又算個什么?” 沐佩玖輕言細語, 口吻極淡, 像是浮羽飄落水泊,不濺水花, 只余粼粼波光,但其中的意味卻是蔑視極了。 向來只有蔑視旁人份的堂堂端王世子, 不想竟也有被人鄙薄不放在眼里的一天。 息扶黎一愣,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沐佩玖揉了揉小姑娘發頂,低聲問:“我去了京城, 酥酥陪我好不好?” 小姑娘張口就想答應, 但下一瞬她似乎想起什么,閉上了小嘴,眼巴巴地望著息扶黎。 息扶黎默然, 朝小姑娘擺了擺手。 小姑娘得到應允,拍著小手道:“好啊好啊, 我陪沐姊姊。” 說完后,她還咧起小嘴,手指頭點在眼梢,朝沐佩玖嘿嘿嘿了幾聲。 沐佩玖怔忡,不明所以。 小姑娘說:“我在跟沐姊姊笑哦, 姊姊也要對我笑一下。” 沐佩玖目光柔和, 她輕笑了聲:“酥酥為什么要這樣笑?” 小姑娘認真回答:“因為我不會笑, 但是阿桑教了我。” 聽聞這話, 沐佩玖表情微凝,像是葳蕤綠葉上忽然覆上了薄薄秋霜, 笑意還沒退卻,卻已經冷凝。 她看向息扶黎,眉目之間罕見的帶起一絲鋒芒。 息扶黎權當沒看到,他起身,朝小姑娘伸手:“半個時辰后上路,沐姑娘最好趕緊收拾行囊。” 他半點都不解釋,拉著小姑娘就先行離開。 小姑娘回頭望了望,跟沐佩玖揮手:“沐姊姊,要快點哦,我等著你。” 沐佩玖暗自冷笑,扔過去四個字:“小雞肚腸!” 走到籬笆院門的少年腳步微頓,可也只有那么一瞬。 “自大愚蠢!”連身都沒轉的少年回以四字反駁過去。 小姑娘瞅著兩人,純然無邪的黑眸澄亮的坦坦蕩蕩,讓心思叵測的兩人無法直視。 說上路便上路,未時中,馬蹄噠噠,一行人從牛毫山出發,不疾不徐地往京城趕路。 彼時的京城端王府中—— “你說,瑾瑜許你世子妃之位?”面容病白的青年漫不經心地抬眼,他手里捏著幾根細細的竹篾,只見十指靈活轉動,竹篾細細密密的交織在一起。 桃腮雪面的年輕少女面頰微紅,竟是有些局促地輕輕動了動繡鞋腳尖,并小聲的說:“是,世子當日是那樣許諾阿傾的。” 息越堯編織竹篾的動作一頓,他嘆息一聲,表情甚是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嬌美姑娘。 “容我代瑾瑜道個歉,”息越堯聲音溫潤,舉手投足都帶著清貴君子的儒雅,“瑾瑜的世子妃,只能是同他兩情相悅的姑娘。” 謝傾臉色一白:“大表哥,我……” 息越堯擺手,打斷她的話:“我不知道瑾瑜因何對你做出那樣的承諾,但是你要知道,端王府的世子妃,沒經過我的同意,便誰都不能進門。” 聞言,謝傾眼底閃過驚慌,在息越堯面前,她竟無法保持冷靜和鎮定。 “大表哥,我不是覬覦世子妃之位,我確實在陳郡謝家走投無路才上京來投靠的,世子要我引誘息扶華,挑唆謝氏母子,相應的,他讓我做世子妃,只是為給我一個能棲身的身份罷了。” 謝傾說的再情深意切不過,她捻起帕子揩了揩微微濕潤的眼角。 “大表哥,我需要世子妃的身份安身,若有朝一日世子覓得良緣,我絕不貪戀,立時挪位,還請大表哥成全阿傾。” 謝傾干脆提起裙擺給息越堯跪下了,那張如花貌美的臉上,哀求和凄婉嬌弱楚楚,當真我見猶憐。 然,息越堯眼波無瀾,無動于衷的近乎冷酷無情。 他道:“所以,你有沒有走投無路,同我、同端王府又有什么關系?“ 謝傾一滯,臉上帶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似乎不相信這樣君子端方的人,會是如此的殘忍冷漠。 息越堯繼續說:“瑾瑜的終生幸福和你比較起來……” “我知道了。”謝傾驀地起身,嬌軀搖搖欲墜,“我同世子的一輩子幸福相比,自然世子為重,大表哥我已經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微不足道了。” 說完這話,她幾乎沒法再擺出貴女禮儀,起身腳步跌跌撞撞地出了小院。 候在院門口婢女連忙上前來攙扶著謝傾,一見她臉色不對,當即問:“姑娘,大公子同你說了什么?” 謝傾死死掐著手心,額頭冷汗涔涔,讓她臉色極為的慘白。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緩和了情緒,才一字一句的說:“風光月霽的端王府大公子,君子如玉,可能得他君子相待的人,不會是我。” 最后一字,說的凄苦而哀怨,謝傾生生紅了眼圈,她咬著唇,有淚從眼眶泫然滾落。 “若得此夫,余生還有何求?”謝傾悵然若失,身似游魂地走了。 “姑娘?姑娘?”婢女急的跺腳,十分不解,“什么夫啊求的,姑娘是什么意思?” 站在檐下,目送謝傾遠處的青巖輕蔑一笑,他側目朝屋里的青年道:“大公子,人已經走了,好似受了很大的打擊。” 息越堯垂眸,面無表情,他繼續編織著手里的竹篾,好一會才漫不經心的說:“路人罷了,有何干系?” 青巖應了聲,瞧著青年手下逐漸成型的竹制小老虎,他微微一笑:“公子,等酥酥回來,見著公子新編的老虎,定然會高興的一蹦三尺高的。” 息越堯想起了會撒嬌的小姑娘,他鳳眸一彎笑道:“我還要再編一個,不然還有個大齡稚童要跟酥酥搶的,鬧哭了小姑娘兩人又得吵架了。” 青巖跟著笑:“世子那是用心良苦,不見酥酥姑娘跟世子面前,才最是活潑。” 知弟莫若兄,息越堯點頭,他舉起手里的小竹老虎端詳片刻說:“瑾瑜他心口不一,分明是想讓酥酥過的開心,落外人眼里,那般大的年紀還混不吝的和個小孩兒計較,真真心眼如針。” 青巖道:“世子性子放蕩不羈,恣情肆意,不在意世俗眼光,活的才最是灑脫,大公子應該放心 。” 息越堯失笑,搖著頭繼續編竹篾,不再說其他。 一晃五日后,恰是仲秋佳節方過,京城之中依舊熱鬧熙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