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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白月光佛系日常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只是, 皇帝已離開, 連一個輕微的停頓都無。

    秦婉卿瞪大眼睛, 痛苦的抓著自己的胸口,喉間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一條被打了七寸的蛇, 一張臉呈出青白之色。

    她伸著手要去抓什么, 在半空中亂舞, 暗紅的丹蔻和手背暴起的青筋相襯,竟是十分陰戾。

    這整個壽宴都不太平, 姜太后的樣子已然心力交瘁,卻還是不得不疲憊的皺眉,吩咐身邊的宮人, 讓他們再把太醫請進來。

    看著秦婉卿的樣子, 太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雖不像郁暖方才那樣, 一下便人事不省, 但是捂著胸口的樣子何其相似。

    方才一陣倉促狼藉之下,太后也并未來得及查明郁暖昏倒的緣由,但看秦婉卿如此, 心下卻有了些許猜測。

    不管是甚么由頭,肯定同她脫不開關系。

    忽然, 秦婉卿胸口起伏,嘔出一大口鮮血, 從下巴粘稠流下。她被扶著平躺下來, 宮人忙給她擦拭, 而太醫提著箱子進來為她診斷。

    診完馬不停蹄地開了藥,又拿溫靜鎮定的藥丸給她含在舌下,才來予太后稟報。

    “秦大小姐的病,乃是寒毒所致,尋常女子體內,皆少不了些許寒毒,只依著秦姑娘的脈案……卻似是刻意大劑量服用的,并添了幾味損傷心脈的劇毒,其目色微黃,唇色發紫,眼下青黑,應當是規律服用了多時。”

    損傷心脈的劇毒。

    太后慢慢閉上眼,擲地有聲,冷冷道:“把她關押起來,待后再審。”

    姜氏在宮中生活了這么多年,對于瘋狂惡毒的人和事,早就沒了好奇和感嘆之心。

    可是秦婉卿給自己服劇毒,還是那副邊笑邊扭曲的模樣,實在有些煞人。

    她還沒見過這樣瘋狂陰毒的女人。

    幸而,郁暖的身子在很早之前,便已慢慢溫養起來,不然遇到今日之事,恐怕在劫難逃。

    到底她天生便脆弱得很,心脈不必損傷,便已然虧空得厲害,怎么經得住這般毒物?

    秦家那位,本來還是健全的身子,如今用了毒,都成了那副樣子,更遑論是郁暖了。

    實在叫人揪心的很。

    秦婉卿聞言,憔悴的眼睛微亮起來,掙扎著推開宮人,彎曲著腹部起身,抽搐了身子一點點撐著案,支起上半身。

    她喘息著問道:“那么,陛下,陛下會來審我嗎……他會嗎?他會來看我嗎?”

    她問的毫不顧忌,沙啞嫵媚的嗓音,極是大膽,一點也不在意殿中女人們的眼神。

    那些愚蠢的女人,從來都只知道服從禮教,卻不知禮教束縛之外的,才是貌美女人們的寶地。

    只要她想爭取,即便讓自己粉身碎骨,遍體鱗傷,憑著她與生俱來的滿身媚意,那個人,一定會看到她的。

    她愿意為他,拋去所有,即便把骨頭全釘起來,被做成只有眼珠子會動的傀儡,那也無所謂,只要被他看著,她就心滿意足。

    他不是,喜歡柔弱的,帶著心疾的女人嗎?

    他不是,看著郁暖生病的樣子,眼神都會變柔嗎?

    他不是,看見郁暖心絞痛,甚至會把她一把打橫抱在懷里嗎?

    她秦婉卿也能。

    她從來都不比郁暖差什么。

    生而健全的話,毀掉那些,毀掉健康的身體,毀掉生機勃勃的心臟,毀掉新鮮的血液,應該,就可以了吧?

    至于郁暖,秦婉卿只恨自己加的劑量不夠多。

    要是能讓她一下就死掉該多好,一個將死的女人,茍延殘喘活那么久,已然是上天的恩賜了,憑什么,她的哥哥,還有她喜歡的男人,都全心全意憐惜郁暖呢?

    她有什么好的?

    論惡毒,她們可是不相上下呢,誰又比誰高一等呢?

    她相信,那位尊貴男人,與她是相似的。

    他們從來都缺乏同情心,沒有憐憫的善意,更沒有不舍之情,只會瘋狂的,把應該屬于自己的東西,緊緊攥在手心里,即便掌骨被刺透,碎裂成段,血rou糜|爛模糊,血液滴在地上,綻成一朵朵紅花。

    那也是屬于他們的東西,由不得旁人置喙。

    而像她的那些裙下之臣們,或是郁暖這樣,偶爾起了興趣的玩物。

    如果壞掉了,那就,把她的肢體剪爛,碾成破碎的瓷娃娃,化成齏粉,再像一文不名的垃圾一樣丟掉,不就好了嗎?

    需要費神嗎?

    而他們這樣的人,從來都難以尋覓到同類。

    所以,秦婉卿相信,若是他們看見了彼此的心,發現他們才是真正精神相融的一對,他一定會樂意,縱容寵愛自己,無論做什么都可以。

    因為只有她,才能與他一起,在nongnong的黑暗中相擁,纏綿不已。

    現在出的這點丑算什么?

    等她真正得到了那個男人,這些女人,包括姜太后,面對她都不得不服帖,而她能變回艷麗多姿的樣子,繼續蓄勢待發。

    她的目光帶著饑渴,看著太后,蒼白的面色有些難言的癡迷,仿佛透過高高在上的椅子,看見了甚么用盡全身骨血,也要為之拼搏的東西。

    太后看了她小半會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覺得,秦婉卿真的要看看腦子。

    太后是一句都不想說了。

    她只覺得,回答秦婉卿的問題的話,仿佛她自己的腦子都要壞掉了,還是不要了,這樣一問一答下去,她好找塊嫩豆腐撞死算了,丟不起這個人。

    于是只是微微頷首,示意宮人把秦氏女待下去。

    秦婉卿見太后不答,心中仍有信心,由于服毒的原因,她渾身的肌rou皆時不時抽搐,如今只能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咯咯笑一聲,便被宮人扶著下去了。

    絲毫沒有半點不適意。

    一場壽宴,辦成這幅樣子,也算是前無古人。

    不說太后累了,在座的所有人都累了。

    這算甚么事兒啊?

    皇家宴席,原本是最不會出差錯的,樣樣皆能精細安排,賓客們個個循規蹈矩,太后娘娘雖不熱絡,卻也從來不是個愛來事兒的,出席這一趟約莫甚么事兒都不會有。

    然而,這場宴席簡直,瘋狂到極點,從精神和視覺上雙重沖擊。

    真不是丁點兒嚇人,可惜對于愛好八卦的人來說,無疑還是有些失落的。

    某些事體,事關皇帝,實在不敢胡亂宣揚出去,那可實在太過愚蠢了些,對于圣上來說,不過是一樁虛無縹緲的風流韻事,可是對于她們而言,無疑卻是滅頂之災。

    不過,秦婉卿的事倒是可以出去張張嘴,私下當點心論道論道,又不費事,也算是一樁奇聞了。

    更何況,秦婉卿之后,當眾問的那句陛下會不會來看我……可真是,驚呆了一眾人。

    陛下可是一點沒管她,徑直出了慈壽宮,這算甚么?

    不說身為一個女子,要不要矜持,可倒貼也要有個限度。

    只怕秦姑娘自己當局者迷了。

    太后壽宴的事,暫且如此。

    郁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然過了兩日。

    她不曉得自己這兩日到底是怎么過的,只覺渾身乏力,筋骨都像是散開了一般,一點兒也使不上力道,沒有丁點食欲,更疲憊的厲害。

    心口處還隱隱作疼,不過好在,并沒有似那日一般,疼得像是被人拿著刀,一下下剜下層層心rou了。

    她伸出蒼白的手,輕輕撫過心口,中衣的褶皺也被緩緩撫平。

    郁暖還是嘆了口氣。

    即便過了那一劫,她的心疾仍似懸在頭頂的利劍,不知何時便回墜落下來。

    她不怎么記得那日發生的事了。

    仿佛除了自己昏倒之前的劇痛,旁的印象皆是極模糊,耳旁的聲音紛紛擾擾,古怪離奇。

    似乎,有甚么重要的事發生了,但是一晃神的功夫,怎么用勁也想不起。

    只那種痛苦的感覺,太過于強烈辛辣,奪去了她所有的記憶和感官,身體都一直替她記著,想忘也忘不了。

    她緩緩從大床上下來,卻發現外頭還有層層紗簾,隨著微風飄動,她卻覺有些無力,走不了幾步,便覺想喘息,捂著胸口不知如何是好。

    外間有宮人魚貫而入對她行禮,又輕柔服侍她洗漱,卻并不言語。

    沒過多久,姜太后便帶著宮人來了。

    郁暖忙起身相迎,姜太后卻止住她道:“快坐下罷,莫要累著自個兒。”

    郁暖的嗓音有些啞了,只是輕聲道:“先頭,臣婦給您添麻煩了,求太后恕罪。”

    她一字也沒提起秦婉卿的事,太后也沒提起。

    郁暖便覺得,大約秦婉卿沒事,也不曾受到甚么盤查和處罰。

    太后不問不提,應該就是,揭過了。

    畢竟是秦小姐,原著中不見得做的事兒就比這個和善,很正常了。

    其實,太后不提,只是覺得不需要多說。

    秦婉卿做出的那些事,自有報應,若郁暖不問,她何必言說。

    皇帝雖在壽宴上不曾有應,卻只是因為,他并不欲與秦氏女有言語上的瓜葛,有什么懲戒,行刑便是。

    她敢做,便要承受十倍于此的懲罰,僅此而已。

    崇北侯全府,一個都逃不掉。

    而郁家這孩子,看上去懂的很多,長著張聰慧美貌的臉蛋,其實人有點懵懵的。

    遇見許多事,她都愛捂著腦袋,只露出一捧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頭拖著,就好像沾不到她身上了一般。

    照太后的性子,斷然不肯叫兒媳這般樣。

    看皇帝那般,定然會把她捧上皇后之位。

    即便她不肯,卻也沒有用處,再是掙扎,也是徒勞無用,他的偏執和掌控欲只會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