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幾位伙伴見他有興致,立刻意興高漲起來,沈星緯和裴青一人一邊攬著寇響,朝著寬闊的大馬路走去:“今天晚上caesar你最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和誰玩就和誰玩,哈哈哈。” 時緒也挽住了楊吱的手腕,笑說道:“走吧,一起去玩,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趕功課,難得放松,要勞逸結合。” 楊吱望著少年們的身影,夕陽在青草地邊投射出高低錯落的背影,他們攬著正中間的寇響,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說著什么好玩的事情。 暮色四合,殘陽似血。 看著他紓解的笑容,楊吱心底也是一陣暢然,他從來都不喜歡一個人,孤獨不是他的選擇,只是習慣了而已。 ** 寇響離開以后,一整個下午,寇琛無心處理公司繁瑣的事務,心煩意亂,打開電腦看球賽,然而球賽也看不進去,心里頭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不上不下。 腦海里一遍一遍回響著兒子今天下午的話, “我想讓更多人知道,中國的嘻哈不是du藥......它可以給人帶來勇氣,帶來希望,帶來peace,love and respect” “當一個像你一樣不負責任的男人,這就是你所說的真正正確的道路?” “你有過夢想嗎。” ...... 寇琛走到柜子邊,柜子的最深處放著一個木制的箱子,箱子表面有不少斑駁的劃痕,看得出來,年歲久遠。 箱子上了鎖,扣著那種早些年的鐵質箱扣,都生了斑駁的銹跡。 他用鑰匙打開鎖扣,輕輕一提,木箱發出一聲“吱呀”,露出一條黑色的縫隙,寇琛終究還是重重地蓋上了木箱子,沒有打開它。 近鄉情更怯。 燃情八十年代,那些年少時候固執堅守的道義,狂熱執著的愛,玩命追逐的夢想...早已經隨著時代滾滾的洪流,大浪淘沙不剩下什么了。 都說十二年一個輪回,他也早已不復當年的青蔥少年。 曾經那些本以為永遠不會分離的義氣哥們,也已經天涯四散,有的樣貌模糊,有的甚至連名字都有些想不起來了。 熱血不再,剩下的,只有這一箱沉甸甸的唏噓與感慨。 寇響說他不懂,他怎么會不懂,畢竟他也曾年少過,而在他的青蔥歲月里,叛逆程度恐怕是寇響的百倍千倍。 正是因為吃過那樣的苦,甚至讓人拿刀架過脖子上,吃過年輕的虧,上過哥們的當,所以他才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重走他的老路。 他希望能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 那天晚上,寇響鮮少幾次喝酒喝出了些許醉意,深邃的一雙黑瞳籠上幾分微醺之感,性感至極。 喝醉酒的寇響,freestyle更加放縱和恣意,才華橫溢,整個廢棄工廠的rapper都在為他尖叫,為他瘋狂。 無與倫比的感染力無法不令人動容,中國的嘻哈音樂沒有能夠叫得響亮的名字。 caesar,這是他堅守奉行的信仰。 那天晚上,在酣暢的金屬音樂里,瘋狂的人群中,楊吱抱著寇響,踮著腳尖,吻了他很久很久。 他唇齒間有微醺的酒意,她捧著他的臉,動情地吮吸著他微甜的唇,難舍難分。 在一陣陣狂熱的叫囂和激越的打擊樂器聲中,她靠近他的耳畔,用那沙啞的嗓音對他說了幾句話。 “如果有一天,你被迫要丟棄最珍貴的東西,一定不要難過。” “你所堅守的夢想,堅信的道義,永遠不會蒙塵,知道為什么嗎?” 她的聲音若有若無,似近似遠。 “因為我會代你,走下去。” 這幾句話宛如一個鋼印,永遠烙印在了寇響十八歲那一年那一天的醉夢之中,也陪伴著他,走完了這充滿傳奇性的一生。 第64章 搞個大事情 年底, 廢棄工廠的rapper們將會共同舉辦一場演唱會, august將會作為壓軸團隊登臺演出,雖然大家伙學業繁忙,不過這場演唱會他們仍舊精心準備著,畢竟高三來臨, 能夠登臺演出的機會實在不多。 這段時間幾人時常放學以后便聚在市中心的圖書館東南角樓的咖啡廳里。 時緒, 沈星緯和寇響忙著為演唱會填詞譜曲做準備,而蘇北北,裴青和楊吱則拿著幾人的課本開始劃重點, 將這一天里老師講過的試卷里易錯和易混淆的點標記出來,讓幾位大忙人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保持最高的復習效率。 有幾位年級名列前茅的大學霸的幫助, 幾人的功課也絲毫沒有落下,摸底考試仍舊保持著持續進步的良好勢頭。 圖書館樓東南角一隅有個頗具情調的咖啡廳,天頂是玻璃形狀,陽光透過天頂傾灑而下, 使得咖啡廳的光線格外明亮。 楊吱面前擱著一杯金燦燦的百香果汁, 她專注地謄寫著英語作文的范文。 裴青和蘇北北兩人正在角力一道很有難度的數學題, 蘇北北寫完算式之后拿給裴青看,裴青用筆指著那條長長的算式, 遞到蘇北北身前。 算式旁邊, 是蘇北北用紅筆畫的一個紅色小愛心。 裴青的筆,在小愛心上點了點, 嚴肅地望著蘇北北, 濃黑的眉毛往中間蹙了蹙。 蘇北北的臉立刻脹紅, 心慌意亂地解釋:“這個...” 看見就看見了,他指出來干什么啊,蘇北北心虛地望向周圍,沈星緯楊吱這倆人還八卦地盯著她呢。 裴青臉上寫滿了單純,不解地問蘇北北:“你畫個紅心,你是想要提醒我,這一步才是解題的關鍵?” “噗~” 楊吱嘴里的果汁溢了出來。 蘇北北:....... 是是是,你說是就是吧。 沈星緯搖了搖頭,目光重新落回到自己手里的譜子上,實在不想再搭理裴青這宇宙鋼鐵直男,愛咋地咋地。 裴青又拿過了草稿紙,開始仔細琢磨蘇北北給他畫小愛心的那一步算式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蘇北北盯著他,他一米八五的高大身軀坐在咖啡館木制小椅子上,顯然有些憋屈,兩條大長腿不知該往哪里放,大咧咧地敞開著。 他的上移顏色發白,看得出來是被洗過很多次了,他常年難見穿一件新衣服。 蘇北北知道他家庭條件不好,家里沒有父親,母親在菜市口擺面攤,身體似乎也不是很好,總是吃著藥。 貧困家庭里出來的裴青,很早便一肩挑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 菜市口是蘇北北每天從市圖書館回家的必經之路,有時候在她上了晚自習回家,路過菜市口的時候,那個面店,店里時常能看到少年坐在暗黃的燈光下,埋頭寫作業。 燈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而裴青是在什么時候引起蘇北北注意的呢,大概就是高一期末考試他只差三分就要趕上蘇北北的那一次開始,自那次以后,蘇北北每天路過面攤,都會下意識地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看看他,居然又在埋頭學習,還那么認真,都不會摸魚玩玩手機。 蘇北北小時候智商測試便有120以上,考試從來只拿第一,從不肯屈居第二,心高氣傲這輩子沒服過誰,但是她就服氣裴青,打心眼里的服氣。 他學習成績緊追她不放,還會做香噴噴的面條,會bbox會唱歌,還能扛能挑力氣大,最重要的是,長得還很帥很man。 蘇北北就沒見過這么牛逼的男人。 當然也不是每次裴青都在學習,有的時候,他也會起身招呼過來吃面的客人,或者幫著母親一起做面,加調料。甚至有時候運氣好,還能看見他一邊做面條,一邊freestyle,簡單日常的梗,豐富細致的觀察,有趣的押韻,總是能博得周遭吃客的陣陣喝彩。 那時候裴青臉上洋溢的自信又陽光的微笑,深深地感染了蘇北北。 有時候蘇北北感覺自己就像一臺學習的機器,可是那個男人,笑容鮮活又燦爛,他站的地方,仿佛那里是充斥著煙火氣的人間。 蘇北北幾乎每周有三四天都會經過那個小面店,可是從來沒有一次,鼓起勇氣去吃一碗豌豆面,每次都是匆匆而過,偷偷地抬頭瞥上一兩眼,尋找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久而久之,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他也成了一種習慣。 額頂被人用筆頭敲了敲,蘇北北吃痛地捂頭,抬眸見裴青那雙幽黑清澈的眸子,正凝望著她。 近距離看他的五官,越發英俊得沒有章法。他皮膚是健康的小麥黃,手臂肌rou線條流暢,顯然是那種長年勞動練出來的結實感。 裴青的筆頭又戳了戳她rou嘟嘟的臉蛋,無奈地說道:“今天下午小霸王學習機總是卡殼。” 小霸王學習機是沈星緯給蘇北北取的綽號,說她簡直就是個變態的學習機器,還很霸道要強。 當然,蘇北北并不介意這種朋友間無傷大雅的綽號,她以前沒有什么朋友,因為大家都會覺得和她這樣的學霸當朋友壓力山大,所以總是獨來獨往,不過現在.... 她抬頭望了望面前的精壯少年,還有周圍的小伙伴們,他們各自埋頭,專注地做著一件共同的事情,朝著自己的目標努力奮進。 這一次,她也終于不再是在漫漫長夜里一個人踽踽獨行,她有伙伴了。 裴青還在凝望她,甚至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眼神飄忽,注意力極度不集中,所以你是不是生病了?” 蘇北北搖了搖頭,沖他一陣傻樂。 裴青皺起眉頭來,嘴里嘟囔著:“奇奇怪怪。” 蘇北北將一道題目遞到裴青面前:“我們來打個賭吧。” 裴青接過練習本,問道:“打什么賭?” “如果你做不出來,請我吃碗面條。” “可以。” 裴青提筆便要寫字,這時候蘇北北又道:“如果你解出來,換我請你吃面條。” 裴青:“你就這么想吃面條?” “想。”蘇北北重重點頭:“油潑面,嗞辣嗞辣的,上面澆蓋一層煮得融融的豌豆...” 這時候沈星緯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來,他將手里的歌本一扔:“糙,這種時候能不能別說吃的!” 夜間,裴青母親的小面店迎來了幾位客人。 “媽,我帶同學過來吃面。” 裴青母親連忙招呼大家落座,顯然沒料到兒子會帶朋友過來,有些手足無措:“青兒,快給同學拿椅子。” 蘇北北注意到,裴母穿著淺色的圍裙,鬢間已經有了花白的發絲,一張秀氣的臉龐顯然也因為長年勞動而顯得飽經風霜,不過她的聲音很細,眉眼格外溫柔。 楊吱坐在蘇北北身邊,捅了捅她:“想什么呢。” 蘇北北看著裴母在店前忙碌的背影,說道:“不知道我未來婆婆好不好相處哎。” “嘖。”楊吱看著正在幫母親做面的裴青:“這話你敢當他面說。” “有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