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反正后面有管家善后,她完全不擔心。 背后,秋橫波一雙美眸死瞪著徐九微,眼底的怨恨幾乎快要溢出來。 系統:【哦哦哦!宿主,秋橫波對你的恨意值提高了兩百。】 徐九微不解:“這不是臨時任務嗎,怎么還有數值可以提高?” 系統:【個別角色可以開啟,視劇情中人物情況而定。】 徐九微也沒在意,“哦”了聲便把這件事拋諸腦后了。 直到很久以后,徐九微只恨不得把這一刻天真的自己給拍死。 ********************** 這一整天,徐九微將魏府“草包表小姐”的名頭發揮得淋漓盡致,一路上能怎么招搖就怎么招搖,能如何囂張就如何囂張,惹得旁人無不避走。直到天已擦黑,徐九微才罷手,與杏兒一同回府。 兩人完全沒注意到,在她們轉身往回走的時候,背后倏地掠過一道黑影。 那人腳下的動作極快,最后落腳的地方竟是岳陽樓。 上樓直奔第二間房,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 “主上。” 珠簾內有人,影影綽綽間看不清臉,只能瞧見那一襲紅衣勝火,未束起的漆黑長發落在火焰一樣的外衣上,有一種銳利而濃烈的美。他站在桌前,正俯身撥弄著鼎爐里的香料,露出的那只手泛著不正常的白,仿佛多年未見陽光。 黑衣人巨細無遺地將徐九微這一整天的行動稟報上去。 話音落下,他聽到簾內那人輕嗤一聲:“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蠢女人。若她當真不要命來了,我倒是要對她另眼相看三分。” “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簾內人又問。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背脊一僵,小心斟酌著措辭:“回主上,今天不知是何方的人突然襲擊我們,主上您帶過來的兄弟折了大半,不過那個人自己也受了重傷……”說到這里,感覺到屋內霎時冷下來的氛圍,他立即噤聲。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子要跟我作對。仔細查看這幾日城中所有藥房,不得漏下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 “屬下遵命。” …… 與此同時。 已經回到魏府的徐九微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把今天胡亂買的那些東西塞給杏兒解決,就拖著疲乏的腳步往自己房間走去,結果剛打開房門,她就發覺不對勁。 屋內還未掌燈,黑漆漆一片,看起來并無異常,空氣中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卻是瞞不過她的鼻子。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誰知腳下剛動,里面那人仿佛是洞悉了她的想法,飛快伸出手將她整個人扯了進去。 兩人四目相對。 第5章 桌上的紫金三角鼎爐里檀香冉冉,淡淡的香氣很快縈繞在整個房間,也不知不覺把那股子血腥味給掩蓋了過去。 出去院子里打了一盆水,徐九微拿著浸濕的布走進去。 床上躺著一個人,臉色蒼白清雋,額頭上不斷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不住地輕輕戰栗著,宛如蝶翼。 剛才開門時她察覺到里面有人,原本想著趕緊溜為上策,誰曾想他把她強行拽了進去,這才發覺竟是一整日都未見到的魏謹言。 糾結了小片刻,徐九微到底還是把正要過來的杏兒打發下去,再來處理這個大麻煩。 小心褪下他的里衣,那上面的血跡更重,緊貼著傷口黏在一起,所以剛才徐九微沒敢亂動,看到他肩上那道幾乎橫亙到胸口的傷口,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那傷口極深,邊緣處甚至能看到里面外翻的皮rou,鮮血不斷沁出,看上去尤為駭人。 傷勢這樣重,他竟是一次也未呼痛過。 他怎么傷成這樣的? 這個疑慮在心頭一閃即逝,徐九微猶疑著道:“你……你忍著點,我先幫你洗干凈傷口。” 他默然不語。 徐九微只當他同意了,拿著布條擦拭干凈他的傷口,一盆清水很快就變得血紅,她擦了擦額角的汗,又轉身翻箱倒柜找藥箱。 魏清是是世人皆知的名醫,原來的徐九微雖說沒跟他學過藥理,但耳濡目染,多少還是會些粗略的包扎。不過很快她就犯難了,她這里只有治療些小傷小患的藥,像他那樣重的傷勢顯然是不夠的。 過程中魏謹言一直沒出聲,安靜得像是暈過去了,但徐九微知道他清醒著:“我這里沒有能治你傷口的藥。” 魏謹言掙扎著想睜開眼,剛一掀開眼簾,屋內明晃晃的燭火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只能作罷,啞著嗓音道:“先止血。” “好。” 小心翼翼把止血藥粉撒在他的傷口上,勉強止血,待到做完這一切,她略一思忖,又起身去把燃燒的明燭統統滅掉,只留下一盞小燈籠,周遭的光線瞬間變得黯淡。 敏銳的察覺到這一動靜,魏謹言張開手覆在眼睛上,微微張開眼。 四周一片靜謐,最角落的地方亮著一盞荷花燈,那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站在燈前,側身朝他回望過來。不知是燭光太過朦朧,映襯得她整個人都變得格外柔和,還是他已經神志不清了,他看著她,竟突然有種莫名的心安。 一種……萬事俱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心安。 沒有注意到他一時的愣神,徐九微暗想著要不要找大夫過來,可話剛涌上喉頭又被她壓了回去,魏謹言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受傷了。 “你自己不可以治嗎?”魏清離開前把畢生所學都盡授予他,他的醫術徐九微不敢說有多出神入化,但顯然不會太弱。 魏謹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府上藥材有記錄。” 徐九微立即明白過來。魏府藥房有多少東西每日都有人記錄在案,若是動了絕對會被查出來,而他這樣很明顯更加不能去外面買藥。 這可真是教人左右為難。 惆悵的同時,徐九微沒忘把他脫下來的染血的衣袍一股腦兒塞進床底。現在她不能直接扔出去,只能等有空隙時全部拿去偷偷燒了。 起身時,不經意地看到自己雙手都沾了不少血,是剛才幫魏謹言清理傷口時留下的,徐九微眼神微閃。 須臾,她若有所思地道:“你不能去拿藥,我可以。” 魏謹言覆在雙眼上的手猛地一滯。 “你……”他啟唇欲說什么。 “目前也只有這個方法了。”不等他說話,徐九微迅速出聲打斷他,很快就在梳妝臺上發現一把剪刀,那是杏兒昨日里做繡工時落在這里的。 正準備去拿,床上的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那種微涼的觸感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戰栗了一下。 她疑惑地看著他。 那張溫玉般的面上此刻看不見一絲血色,唇色亦發白,襯得他落在肩頭的發愈發黑如潑墨,順著他微微起身的動作流水般蜿蜒下來,落在雪白的綢被上,美得讓人窒息。他微闔著眼,聲音嘶啞:“你想做什么!” 他的力度大得驚人,徐九微只覺得手都要被他生生捏斷了。 “你……你先放開我。”因為疼痛,她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魏謹言薄唇緊抿,一語不發。 直到看到她的臉色漸漸透出幾分不正常的慘白,他才逐漸放開了手。 看著手腕上那一圈勒出的紅痕,徐九微又怕又悔。 他令堂的,若不是想到自己現在的小命就系在他身上,她瘋了才會這樣自討苦吃來幫他! 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魏謹言忽而展顏一笑。他說:“我不知你這次想耍什么把戲,但不得不說,手段高明了許多。” 徐九微幾乎想罵娘。 這種時刻她也不得不認清一點:眼前這個魏謹言,絕不是原先小說里那個圣父一樣的白蓮花了。 沒想到重活一世,這朵白蓮花不止可能精分了,還得了被害妄想癥! 臉上的表情立時就不太好看,徐九微也不管他現在還身受重傷,近乎蠻橫地抓著他的手:“你不能被人看見,先躲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魏謹言居然沒再做什么。哪怕她明顯是報復而故意動作過大害得他的傷口再度裂開,他也沒有動怒,隨意她折騰自己。 只是,掩在掌心下那看著她的眼神,越發幽深。 把魏謹言安頓在隔壁的內室里,徐九微拿起剪刀,手指幾乎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不幫魏謹言,她估計以后死都別想靠他完成任務而保住自己的小命了,但是就這么跟自、殘似的…… “死就死吧!” 暗暗咬牙,徐九微猛地揮著剪刀朝自己的手臂處劃下…… 于是,翌日一早,幾乎整個魏府上下都知道了,昨夜他們那位表小姐不知道哪根神經又不對勁,非要鬧著去學刺繡,結果不小心把自己手臂給割出了一道口子,大半夜的惹得府上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 徐九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里。 她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置身在云層上,恍惚中,她看到了許多人。 冷漠得仿佛外人的雙親,從小就視她為無物的弟弟,還有遇到車禍前看到溫和的男友和好友滾在床上的情景,那些數不清的畫面齊齊向她壓來,一種巨大而無形的壓力幾乎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就在她快要被這些東西壓垮時,有個人忽然朝她走了過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的手從雪白的袖口伸了出來,然后準確無誤地牽住了她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仿佛要這樣從亙古到洪荒,再不放開。 這時,腦子里突然蹦出個系統的聲音,機械得毫無情緒起伏。 【劇情崩壞,人物發生嚴重走形,自動判定進入自毀。】 她還來不及驚懼,就聽到耳邊另外個奶聲奶氣的系統聲音緊接著響起:【劇情維系正常,人物正常。】 【走形了!】 【是正常的!】 然后兩個系統開始在她面前開始掐架。 她正瞠目結舌,緊接著,就看到余光處有一抹極其燦烈的紅衣,一只白得近乎病態的手朝她伸過來,同時有個森寒至極的聲音響起:“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啊——” 徐九微嚇得直接醒了過來。 “做噩夢了?”有沉悅的聲音低低問道。 她轉過頭,看到的是白色的衣角,繼續往上,是魏謹言那張俊美清雋的臉。 不知他做了什么,他的面色并沒有半點蒼白的樣子。若不是湊近時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她都要懷疑前兩天夜里看到的是不是他。 那雙眼上依舊覆著白紗,徐九微看著,心下莫名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