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喬野立刻道：“各論各的啊，我二哥那會不是說了嗎，你可千萬別張口喊錯了輩分。”瞧著卓一凡在那懵懂點頭，又叮囑他道，“就算不為了我，也為了小伍想想，他比咱們還低一個輩分呢，這要喊道哪兒去了？你就跟著我叫就成。”

    卓一凡道：“那你也得跟著我喊師父。”

    韓喬野：“……成吧。”

    卓一凡這才心滿意足了，覺得自己今天依舊是個合格的方吹。

    好酒好菜的招待著，卓一凡硬是在韓喬野這邊賴了三天才肯離開，就這還是因為孫安不停打電話催著，就差哭著求他回來一趟了。

    卓一凡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看韓喬野，那點舍不得全都明白的寫在眼里。

    韓喬野道：“要不要我陪你過去？”

    卓一凡眼睛亮了一下，道：“行嗎？”

    韓喬野就拿了自己衣服，笑道：“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我也沒什么事，閑著也是閑著，陪你一起去吧。”

    第62章

    韓喬野原本是打算送到樓下就走, 他雖然喜歡小孩，但是也覺得應該給他一些私人的空間，但是等到了工作室樓下瞧著樓底下一個一人多高的玩具泰迪熊就不肯走了。

    卓一凡也瞧見了，道：“這樓上這么多人，不一定是給我的吧？”

    韓喬野沉聲道：“我去看看。”

    韓喬野停了車，下來黑著臉過去看了一眼, 綁著蝴蝶結不說還寫了“卓小黑”三個字，一瞧就是禮物。如果說這個還能勉強說是粉絲送的, 但是旁邊一大捧的鮮花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韓喬野拿起一張里面的卡片來看了一眼, 念出來道：“送給我最愛的寶貝……凡凡。”他抬眼看了卓一凡, 要笑不笑道，“還挺有心的, 送了這么多呢。”

    卓一凡也覺得莫名其妙，那鮮花太大一捧, 卡片上的字也是打印的, 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韓喬野抖了抖衣領，已經邁步上去了, 臭著一張臉道：“我上去瞧瞧是誰送來這些的，沒準人還沒走呢。”

    人確實還沒走，正拿著一大盒手工巧克力坐在卓一凡那辦公桌那喜滋滋的等著, 男人身材高大壯碩, 臉上的絡腮胡也精心搭理過, 但依舊看起來有些粗狂, 顯得卓一凡原本寬大的辦工作都比平時小了一些。孫安正站在一旁，抱著一個記錄本小聲跟他說著什么，男人時不時的點頭應一聲，正說著，就聽到工作室門被推開了，抬頭就看到了韓喬野。

    男人坐在那挑了挑眉毛，視線落在他身上一瞬，很快又往他身后看去，瞧見緊跟著上來的卓一凡的時候，這才喜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親熱道：“凡凡！”

    卓一凡從韓喬野身邊鉆過頭來，看到他也傻了：“爸？”

    卓老總兩眼放光地答應道：“哎！乖寶貝，快過來讓爸爸看看，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沒顧上你，都累瘦了！”

    卓一凡站在那有點猶豫，看了韓喬野一眼，磨磨蹭蹭走過去了。

    韓喬野瞧著他們父子兩個親熱的站在一處說話，腦海里閃現過許多念頭，但總結下來只有一條：他現在決不能走。

    卓老總是來兒子送禮物的，他工作忙，每天東奔西跑，但是瞧見當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卓一凡帶上一份，這次回來積累的有些多了，加上卓一凡截稿日誰都不見，等到兒子有空了這才一股腦的給送來。不光樓下的玩具熊和鮮花，樓上送來的零食特產堆成小山，卓一凡桌上就擺了好幾盒的巧克力。

    卓一凡道：“爸，你又給拿這么多，我吃不完啊。”

    卓老總和氣道：“吃不完就分給朋友們嗎，也給方老師送去點，我這次還特意給方老師也帶了一份呢。”

    韓喬野走過來，站在卓一凡身后。

    卓老總看他一眼，伸出手去同他握了一下，眼睛卻看著卓一凡笑道：“凡凡啊，這位是？”

    卓一凡揉了鼻尖一下，道：“他啊，他是我請來的，等一會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吧。”

    韓喬野笑了一下，道：“您好，一直聽一凡說起您，我叫韓喬野，是一凡的……朋友。”

    卓老總上下打量了他，略握了一下就松開了，并沒有很放在心上。

    韓喬野收回手去的時候，手背上還有幾個青白色的指印，卓老總似乎力氣天生比別人大一些，只是隨意一握就有這樣的效果，韓喬野心想他終于知道一凡喝醉了之后一身蠻力是遺傳自哪兒了。

    卓老總想兒子了，能單獨留下吃個午飯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聽見卓一凡這么說立刻就拉著他的手一起出去，笑呵呵地表示道：“爸爸就知道你乖，能舍得騰出時間來陪我一會，都已經訂好包間啦，還是你最愛吃的那家，今天剛到的河豚，爸爸帶你去吃啊？”

    這么說著，就一路帶著卓一凡出去了。

    孫安是知道卓一凡和韓喬野之間關系的，他家小老板一談戀愛就恨不得像張白紙一樣把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這會兒估計也只有不常見到兒子的韓老總還看不出來了。孫安有心想要攔一下，但是有點底氣不足，猶猶豫豫地站在門口想跟韓喬野說點什么。

    韓喬野看了他一眼，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不行。”

    孫安道：“嗯？”

    韓喬野下巴略微抬了一下，帶著點傲慢和自得，偏偏他五官俊美做出什么樣的表情都像是被精心雕琢過一般讓人賞心悅目。韓喬野用下巴點了點前面的小朋友，視線里都是暖暖的笑意：“我只聽他的。”

    孫安失笑，只湊近了小聲道：“老總他喜歡聽人夸他兒子，比夸他自己還高興……還有，千萬別提起那位虞總。”卓老總除了兒控，唯一的忌諱可能就是虞珂這位前妻了。

    韓喬野點頭道：“謝了。”

    說完就跟了上去，一同進了電梯。

    卓一凡不肯和他爸坐一輛車，卓老總沒有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兒子上了朋友的車，叮囑司機跟著他們后面開，不許跟丟了，非得瞧見車牌號一直晃在自己眼前才踏實些。

    卓一凡坐在韓喬野車上，猶豫一會，道：“我也不知道他今天要來，要是你不方便就先回去……”

    韓喬野道：“你想我走？”

    卓一凡擰著眉頭道：“我，我也不知道。”

    韓喬野笑了，問他：“那你怎么想的，跟我說說。”

    卓一凡吐出一口氣，哼唧道：“我之前確實想過帶你先見見我爸，然后我爸答應了，就再帶你去見見我師父，也算見過家長了。但是我沒想到是今天，也沒給你個準備時間……你會不會緊張啊？”他說這話的時候抬頭看著韓喬野，眼里滿是擔心。

    韓喬野笑了，伸出一只手去握著他的，拇指在他手背上劃動幾下安撫道：“沒事，只有一點緊張吧。”他把拇指和食指對起來，比劃出一個米粒大小，“大概就這么大一點，你想帶我過去，我就跟你去。”

    卓一凡想了一會，道：“那就去吧，反正都要見面，也就是早晚的事兒。”

    韓喬野這才踏實地跟他十指相握，臉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許多。

    卓一凡倒是沒有他這么多顧慮，跟韓喬野說好了，也就一臉平靜的去了飯店。看的出來他和卓老總的關系比和他mama那邊要親密一些，也沒有那些客套，理直氣壯的多。

    卓老總提前訂好了位置，上的菜都是卓一凡喜歡的口味，擺滿了一桌子的菜哄著兒子多吃一點，這也算是家宴，除了卓家父子之外，就一個韓喬野了。

    卓老總長得比較高大，大概有兩個卓一凡那么粗壯的一個漢子，但是面對兒子的時候心思細膩，卓一凡多吃一口的菜，他就立刻端著盤子換到兒子面前，帶著點討好的意味。只是在起身端盤子的時候，就能看到他襯衫袖子那鼓起來的肌rou，手掌捏著盤子的時候都很怕直接把盤子捏碎了。

    韓喬野想起來卓一凡以前跟他說過的一句話，當時小孩介紹的時候只說他爸是開礦的，這么猛一眼掃過來，讓他忍不住眼皮子跳了下。

    卓一凡吃了兩口之后，就放下筷子。

    卓老總立刻停下來，看著他道：“凡凡怎么了，不合胃口？想吃什么跟爸爸說啊？”

    卓一凡道：“爸，前段時間我不是跟您說嗎，說我談了個對象。”

    卓老總松了口氣，笑道：“對對，爸爸記得！”

    卓一凡抬眼看了韓喬野，又慢吞吞道：“我帶他來，就是想跟您說一聲……”

    他這邊還在總結語言，想怎么說比較溫和，卓老總那邊已經想歪了，卓老總以為韓喬野是作為女方家長來的，立刻客客氣氣的跟他說了幾句：“小韓是吧，招待不周，我來的突然也沒有問問你的喜好，先湊合吃一點，回頭我們還有時間再聚，到時候也帶上你家的小朋友，凡凡還小，很多事不懂，也得我們兩邊的家長一同幫著……”

    卓一凡打斷他道：“爸，我談的對象就是他啊。”

    卓老總：“……”

    韓喬野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神情坦蕩。

    卓老總眼睛都紅了，屏住氣半天沒說話，黑著臉又伸出手去跟韓喬野握手：“你剛才說，你叫什么來著？”這回語氣都明顯跟之前不一樣了，火.藥.味十足。

    韓喬野忙再次介紹了自己：“您好，我叫韓……”他也把手伸過去，跟卓老總握住了之后就略微變了臉色，卓一凡他爸手勁兒非常大，攥地都有骨節的聲音了。韓喬野頓了一下，繼續把話說完，“韓喬野。”

    卓老總沒松手，半笑不笑地又拍了拍他肩膀：“年輕人啊。”

    還是旁邊的卓一凡發現有點不對勁，喊了一聲“爸”，這才讓卓老總臭著一張臉把手松開。

    第63章

    韓喬野倒是面色自如, 談笑風生：“沒想到卓總的力氣這么大, 不過我以前也經常跟兄弟們玩扳手腕, 下次有機會可以切磋一下, 我力氣也不小呢。”

    卓老總面上平靜, 眼睛都不抬的道：“哦，不知你在哪里高就啊？”

    韓喬野道：“之前在非洲忙生意，剛回國開了一家小公司, 不值什么, 說出來讓您見笑了。”

    卓老總手滑碰倒了水杯，有些驚訝道：“哎喲, 你看看！服務生, 來把這套杯子撤了, 換一套新的放到……”他抬眼看了一下旁邊, 裝作無意道, “換到那位先生旁邊, 我正好跟他聊聊。”

    他換了一個位置之后, 當真跟韓喬野認真聊起來。

    卓一凡都沒想到韓喬野能和他爸聊的這么平淡自如, 看著游刃有余的樣子，他爸說個什么話都能接上, 從國內到國外的, 談的東西他大部分都聽不懂。不過聽著韓喬野說起西非那邊的礦, 大概是跟他爸聊正事了, 卓一凡就自己坐在那吃飯, 吃飽了之后還掏出手機玩了一會。

    韓喬野一邊應付老丈人, 一邊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卓一凡，這小傻子已經半躺在座椅上開始認真打游戲了。

    不過也是，在最疼、最寵自己的兩個人面前是很容易放松的，沒有一點拘束，該吃吃該喝喝，打完一盤游戲之后還刷了會兒微博，絲毫沒有覺察到身邊這兩個男人視線之間的刀光劍影——這要是真刀真槍的話，早就見血了。

    卓一凡中途接了個電話，是出版社編輯打來的，似乎是書有些小問題，他接起來就出去跟對方聊去了。

    卓一凡剛走，包廂里的氣氛就變了。

    卓老總再問韓喬野的時候，就問的比較刻薄了一些，道：“你剛說在做影視投資？那么就是和別人一起的？”

    韓喬野道：“對。”

    卓老總頗有些看不上，又道：“你家中做什么的啊？”

    韓喬野如實說了，卓老總就冷笑了一聲，道：“哦，韓家我倒是聽過，不過我怎么記得韓家做的好像是醫療器械相關，韓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名聲也略有耳聞，至于你嗎，目前還沒聽過。”

    韓喬野還是客客氣氣道：“是，公司一般都是我爸和二哥在管理，我大哥掌管技術。”

    卓老總冷漠道：“那你呢？我看著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沒想過去做點事業出來？”

    韓喬野略微沉吟，就把他自己在非洲做的那點生意同他講了兩件，沒有全說，但是大宗貨物經手的也就那么幾件，略微一打問就能知道是誰。韓喬野道：“其實也是沾了早到的光，加上那邊幾位叔伯照應，做成了幾筆買賣，在那邊也算有兩家原材料公司吧。不過這兩年市場有點亂，我同那邊的一位叔叔合伙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在能幫助咱們這邊商人的基礎上，順便也治理一下，新人去的太多，總是有不講規矩的人，價格戰自家人打自家人總是不太好。”

    如果是只聽前幾件，卓老總頂多就把他當成個倒爺，他們也都是那個年代過來的，膽大心細，一步步做大自己，但是聽到后面，就慢慢神情略微凝重起來，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問他道：“你是想出去單干？”

    韓喬野道：“也不確定吧，經商只是家父從小教導，加上自己的一點小愛好，正好有這么一個機會就想著證明一下自己，也算沒有枉費我父親和兩位哥哥這么多年的培養，能做點事情，做好一些事情就滿足了。至于我自己真正想做的嗎……以前沒想好，但是現在想好了。”

    他頓了一下，笑了道：“您放心，一凡想要什么我一定能給他，他想玩兒，我就陪著，想闖出去看看，我也能護著。我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也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亂來，我跟您保證，我一定會做的很好，盡全力照顧好他。”

    卓老總的臉色緩和下來，唇角微微露出點笑來，說的話也沒有剛開始那么刁難了，這回開始真正的聊天。

    韓喬野給他倒了一杯茶，看著他喝了，一顆心也微微放下來，在那客客氣氣的回話。

    聊了一會后，韓喬野帶了點好奇道：“您對我和一凡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好像并不太擔心？”

    卓老總大大咧咧道：“擔心什么，凡凡這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找個好人陪著他就行了，要是這人不怎么好嗎，我就再另外考慮找一個，反正養多少老子也養得起！”

    韓喬野聽了差點被手中的茶水嗆到，賠笑道：“那我肯定做最好的那個，不用換。”他沉吟一下又道，“其實我是覺得您對我們兩個太寬容了。”

    “這個也不怪我，”卓老總抹了一把臉，他略微想了一會，沉痛道：“凡凡有個師父叫方景堯，你知道吧？”

    韓喬野道：“我知道。”

    卓老總道：“當初我和凡凡的mama離婚，我們倆都忙事業，誰也管不上孩子，凡凡又倔，哪兒也不肯去，只肯留在以前的老房子里……我知道，這孩子念舊呢，覺得守著那房子，就跟以前一樣，還是自己的家，我和他媽就誰也不舍得動他那房子，讓他一個人住著。”他嘆了口氣，又道：“也就是因為這樣，方老師替我們陪了那孩子好多年，有些事原本是我這個父親的責任，也都是方老師在替我管教，我是很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