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孟太后嘆了一口氣,“這次是哀家太急了,希望嬋衣那丫頭不要記恨與我。孟家啊,這宮中總得有個人在。” “嬋衣小娘子會理解娘娘的。”平姑姑說,她看人自覺有幾分,嬋衣小娘子當(dāng)初在宮中時,待人接物進(jìn)退得宜,為人善良,總會理解娘娘的苦心的。 孟太后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么。 吃了閉門羹的孟扶風(fēng)臉色難堪,只覺得周遭的太監(jiān)宮女們都在看笑話,當(dāng)即拂袖離去。等回到家中,舞陽郡主也回來了同樣面色不好。 “夫君,太后娘娘怎么說?”舞陽郡主見到他,攀住孟扶風(fēng)的手忙問到。 孟扶風(fēng)臉色鐵青,半響才吐出幾個字:“太后不愿見我。” “什么?”舞陽郡主一愣,也顧不得擦眼淚了,身子一側(cè)掩面而泣,“那明珠該怎么辦?我父王說陛下這兩年拔除了他不少部下,說最近要低調(diào)行事,不愿意招旁人的眼,也不愿意幫我。” “明珠可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我父王的親外孫女啊,他們怎么能這樣?夫君,你快想想辦法啊,明珠……我們的明珠該怎么辦?” 孟扶風(fēng)狠狠在桌子上砸了一拳,騰地站起來,在堂前來回踱步。 舞陽郡主坐在那里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神情里滿是依賴。 就在這時,孟明珠走進(jìn)來。 “阿父阿娘,你們不必再求人了,我去莊子上。”孟明珠慘淡一笑,“女兒忍了,總歸是我自己做下的事情,我不后悔。” 當(dāng)初如此做的時候,她便設(shè)想了各種后果,最不濟(jì)也就如此了。 “明珠,你說什么胡話呢?”舞陽郡主慌忙走過來,拉住孟明珠的手說:“明珠別怕,阿娘再去求求你外祖父,你是她親外孫女,總是疼你的。” 孟太后降下的旨意中并未說孟明珠犯了何事,只說她不敬長輩,故而降下旨意責(zé)罰。 說到底,孟太后還是不愿意讓孟明珠無路可走,給她留了臉面,沒有說她品行不佳。另外,也算是保全孟家小娘子們的臉面,不至于連累即將成親的嬋衣。 “你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究竟是為何她能這般待你?你近來從未入宮,是如何能落的個不敬長輩的名頭?我看太后娘娘就是故意毀了你……”舞陽郡主抱住孟明珠,眼神恨恨。 孟明珠笑了一聲,“太后娘娘她……還是給我留了面子的。” 這番話聽得孟扶風(fēng)和舞陽郡主糊涂,他們疑惑到:“你究竟做了什么,太后娘娘會如此生氣?” 孟明珠垂眸,“你們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你這孩子……你快告訴我啊!”舞陽郡主一面哭道,一面拍著孟明珠的胳膊,“你快急死我了。” “娘你也要揭我傷口嗎?總歸過兩日你們都會知道的。府里我是呆不下去了,讓婢女為我收拾東西吧,我明日就走。”孟明珠眼眶紅紅,一行清淚從臉龐滑下。 同樣是孟家的女兒,孟嬋衣為何那么好命?什么時候,連出身也是自己的錯了?就因為她外祖父是懷王,她便不能入宮,讓孟嬋衣那個平妻所出的入宮? 偏生陛下也喜歡,從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她空有長安雙姝之一的名頭又如何?陛下還是不看自己一眼,他寧愿喜歡孟嬋衣那個山野丫頭。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明珠……”舞陽郡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就只能母女二人抱頭一起哭。 “莫要哭,莫要哭!”孟扶風(fēng)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笨手笨腳的安慰母女二人。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舞陽郡主眼中閃過陰霾,“孟嬋衣,我定要你好看,是你先來招惹明珠的……” 嬋衣還不知道自己又被人記上一筆,縱然是知曉又如何,她也不放在心上。 這幾日孟黎剛回來,因為通州那件事情,嬋衣對孟黎好的出奇,弄的孟黎看著桌上的湯水道:“你這是怎么了,忽然對二兄這般好,二兄吃不消!” 嬋衣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對你好你還不樂意,合著你還喜歡我整日欺負(fù)你?” “那還不至于。”孟黎笑著道:“二兄還不是害怕你想了什么鬼點子,等二兄放松以后等著二兄?” 嬋衣冷哼一聲,橫眉豎目。 “你不稀罕,自有旁人稀罕!我拿去給大兄吃。”說著,她便要拿起湯準(zhǔn)備離開。 “別別別。”孟黎攔住嬋衣,忙不迭到。 “我喝,我喝!就算里面放了瀉藥我也喝!誰讓這是我家小妹親手做的呢!”孟黎討好到。 嬋衣失笑,道了一句:“油嘴花腔,也不知道將來哪家小娘子會被你騙了。” 說到這,她就想起了孟朗的婚事,陳氏最近正在想著媒人的人選,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好人選。從前陳氏交好的都遠(yuǎn)嫁外地了,加上身份也都不高,根本和安王府攀不上關(guān)系,這幾日陳氏正在發(fā)愁。 這事嬋衣幫不上忙,只能干著急,卻沒有任何辦法。 第二日,嬋衣見家里種的幾株菊花開了,便想著拿筆畫下來。誰知畫完填色時,卻發(fā)現(xiàn)缺了個顏料,正巧自己又許久沒出去走走了,便想著親自上街去買回來。 故而她用了午膳,向陳氏告了一聲,便戴上幕笠出門了。 駕車的馬夫是孟黎的長隨,嬋衣讓他把馬車停在書局門口,便下了馬車,準(zhǔn)備在街上多逛一下。 “先去書局看看,一會兒再去對面買顏料。”嬋衣帶著幕笠進(jìn)了書局,一面對鳴玉鳴翠道。 進(jìn)門時,她抬頭間看到了一個熟悉衣角,消失在臺階處。 嬋衣想了想,抽了一本書坐在窗前看了起來。 等蕭澤辦完事情從二樓下來時,便見著小娘子倚在窗前,捧書入神地模樣。 他走到嬋衣身后,嬋衣并沒有發(fā)現(xiàn),直到蕭澤輕輕“咳”了一聲她才發(fā)覺身后有人。 她回過頭見是蕭澤,便微微一笑道:“我就說剛才的人看著眼熟,沒想到是公子,不知道公子來此,是想要邂逅哪位佳人?” 這話說的醋,蕭澤無奈道:“哪有旁人,要邂逅也是邂逅你。” “我啊,就認(rèn)識你一個小娘子,還是一個醋壇子,怎么敢再邂逅旁的小娘子?” 原本蕭澤是尷尬的,那夜的事情發(fā)生后,他便一直覺得無顏面對嬋衣。偏偏那又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只不過是借著藥物,徹底釋放出來罷了。 可他害怕在小娘子臉上看到厭惡的神色,便每次一想要來見她,便又失了底氣。 這次偶然見到,卻見她神態(tài)自若,自己終究是心里不舒坦的。怎么她一個小娘子,就不知道害羞?是不將自己放在心上,還是自己那日展現(xiàn)的雄姿不夠? 蕭澤這般想著,聲音便有些悶悶:“過幾日便是中秋,宮里要放孔明燈,我在永寧門等你?” 男子站在那里,生的高大俊美,一雙大長腿。但神色卻有些郁郁,嬋衣看著想要發(fā)笑。 嬋衣悶笑到:“好啊,到時候一起去放河燈。我聽說城外的姻緣樹,還有那三生巷很靈,不如一起去看看?” 蕭澤唇角一揚,“嗯”了一聲。 這模樣,簡直矜持的像個大姑娘。 ☆、第84章 084 084 “不過……”嬋衣遲疑。 “不過什么?”蕭澤接到,語氣有些急躁。 嬋衣抿唇發(fā)笑,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太激動,便不自在道:“你難道想反悔?” “哪里?公子未免也想太多了。”嬋衣伸手做邀請狀,“公子先坐下,咱們坐下說。” 她聲音壓的很低,活像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實際上,只不過是因為這里是書局,嬋衣不好打擾旁人。可在蕭澤看來,卻像兩個人有了小秘密。 蕭澤垂眸看了一眼她,抿唇掀開衣擺坐到她對面,看著她一手拿著書,一手撐著下巴,眼神清亮,不由面上更加緊繃。 “中秋那日,宮里不是有宴會嗎?公子如何能出得來,再說屆時太后娘娘怕是會讓人接我入宮。到時候,還能出宮來嗎?”嬋衣問。 蕭澤一向沉穩(wěn),考慮事情周到。只不過剛才忽然見到嬋衣,一時間有些緊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脫口而出,邀了嬋衣去放孔明燈和河燈。 現(xiàn)在聽嬋衣說起宮宴的事情,他才逐漸回身,身子不再僵硬。 “是……是我考慮不周。”蕭澤坐的端正,看著眼前小娘子清亮的眼神,心跳加快了幾分,“因中秋的緣故,那一日長安城是沒有宵禁的,不如等宮宴結(jié)束,我再帶你出來?” 中秋夜沒有宵禁,從前都是鬧到大半夜,人才漸漸少了下來。今年也不例外,等宮宴結(jié)束他們出宮,還能玩兒不少時間。 “嗯……”嬋衣思考了一下,回神見蕭澤緊繃著下巴,便笑著點點頭說:“也好,左右你已經(jīng)在我大兄二兄還有阿娘的面前過了明路,他們知道你邀我,定然會同意的。” 一想到中秋節(jié)可以放孔明燈,還有去三生巷看一對對小年輕,說不定還有野鴛鴦,嬋衣就興味十足。 小娘子眼睛里發(fā)著光,蕭澤見著眼中緩緩漾開了一抹笑,只當(dāng)她是因為要和自己游玩,才如此高興。 加上那句自己過了明路,更是給他一股莫名的欣喜。 “那就好……”蕭澤目光緊緊的盯著嬋衣,將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收在嚴(yán)重,只覺得如何也看不夠這個小娘子,恨不得把人揣在兜里帶走,教她日夜隨在自己身旁……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蕭澤耳根忽然有些暗紅,只可惜他情緒波動再大,在嬋衣看來也無甚區(qū)別,故而沒有發(fā)現(xiàn)。 “公子,等等不要動!”正當(dāng)嬋衣對著他笑,蕭澤心里軟軟的,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在何處時,嬋衣忽然傾身過來,在他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這里沾了一點墨……” 她把纖纖玉指伸到自己面前,上面沾了一點墨色,顏色極淡,若是不仔細(xì)去看,當(dāng)真是發(fā)現(xiàn)不了。蕭澤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自己先前在樓上沾的。 “干凈沒有?”蕭澤下意識湊過去。 嬋衣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他一眼,心想這人莫不是傻子,不過是睡了他一晚上,自己都想開不在意了,他怎么像個大姑娘,別別扭扭的。 “來,讓我看看我們蕭小娘子這幾日是怎么了,為何如此別扭?”嬋衣溫?zé)岬谋窍湓谑挐擅嫔希趟邜懒似饋怼?/br> “胡說什么!我……”蕭澤聲音忽然拔高,但看了一圈書局里的人,又將聲音放低,“我乃是你的未婚夫君,怎可隨意拿我來玩笑?更何況……那日的事情本就是你吃了虧,你身為女子,怎么不矜持一二?” 蕭澤面色糾結(jié),又有些難堪。 小娘子如今膽子越發(fā)的大,那日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脫衣,真當(dāng)自己是圣人,不敢動她? 她該慶幸自己及時停下了,否則她便吃了大虧。不,現(xiàn)在也吃了大虧,自己如今實在是心虛。 “正因為公子是我未來夫婿,我才不與你見外啊!更何況,咱們倆的關(guān)系,誰跟誰?”嬋衣眨眨眼睛。 蕭澤臉有些發(fā)燒,他騰地一下子站起來,“你素來愛吃,醉仙樓的飯菜在整個長安長安也拍的上名,我在那里定了一桌,隨我去醉仙樓用膳吧!” “好呀!”嬋衣笑嘻嘻的撐著下巴,仰頭看他,正好看到他光潔的下巴,薄唇還抿了抿。 到了醉仙樓,嬋衣很是新奇,蕭澤見了便有些忍不住的憐愛,只覺得她不管做什么都可愛極了。蕭澤忍不住開口為她介紹起這醉仙樓里的典故來,見她聽的津津有味,心里也舒暢極了。 嬋衣如此落落大方,唯有他還記得那夜的事情,蕭澤說不上惱,但卻是有些不高興。不過這些不悅,都被嬋衣隨之而來的親近給一掃而空。 醉仙樓的飯菜很和嬋衣口味,用完膳后,蕭澤想著好不容易見小娘子一面,加上下午又無事,倆人便漫不經(jīng)心的走在街上。 二人你不說話我不說話,但走在一起中間流淌的是脈脈溫情,蕭澤更是時不時的扭頭與嬋衣對視一眼,然后再迅速的扭過頭。 嬋衣抿唇笑了一下,寬大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悄悄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蕭澤心中一跳,只覺得小娘子的指頭撓的不是他的掌心,而是他的心頭。 他面上不動分毫,只做沒有發(fā)覺嬋衣的動作,面色淡淡的往前走去,只不過嬋衣留意到他腳步慢了許多。 在東市逛了許久,但蕭澤卻一點也不覺得不耐煩,甚至是覺得時間過去的飛快。逛完東市后,蕭澤又帶她去永寧河上去坐了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