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079 山谷內一片幽深,周圍的樹木張牙舞爪,布谷鳥夜鶯在歌唱,四周的樹上點著大紅燈籠,照明了這一方月曇花花田。 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空中飛舞,圍繞著月曇花的花瓣翩翩飛舞,嬋衣沉浸在這美景中,屏息看著這似幻象一般的景象,生怕出口氣便把它嚇沒了。 “前幾日偶然經過,見花谷中月曇花即將盛放,朕估摸著就是這兩日,便想著帶你來看看。”蕭澤聲音溫和到。 嬋衣看著在月色下越發顯得嬌嫩柔弱的花瓣,蹲下身去輕嗅一口,才緩緩道:“陛下這是……討好我?” 蕭澤負手站在她身后,含笑道:“你這倒是提醒了朕,原來還能這般討好你。” 嬋衣聽了輕哼一聲,蹲到花前欣賞這一美景。 蕭澤也蹲下,看著嬋衣光潔溫潤的側顏,白嫩尖尖的下巴顯得極為柔弱,“幾日前遇到一只山羊,朕一路追到這里。怎么,不相信朕?” 嬋衣手撐下巴,歪頭道:“信吶,怎么不信?” 蕭澤頓時有些內傷,準備了一腔自證清白的話,卻被她輕飄飄地擋了回去,這種憋屈敢不是一般的難受。 不知什么時候,嬋衣已經仰頭看天,蕭澤則是扭過頭看她,目光深邃,兩人都專注的出神。 “看什么呢?”嬋衣忽然扭過頭問蕭澤,卻在回頭的那一霎那間,忽然被蕭澤驚艷到。 只見他黑曜石般的眼珠中映耀著自己的模樣,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般專注唯一,似是想要將人溺進去。 “這難道便是所謂的花前月下,美人如花?”她瞇起眼睛,笑的狹促。 蕭澤被她這一笑驚艷到,待反應過來后,才明白她說的美人竟然是自己。蕭澤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最后只好搖搖頭問:“狹促。” 嬋衣笑瞇瞇地合上眼睛,感受這山間清風,還有絲絲縷縷的花香入鼻。 “等你及笄后,便嫁給朕可好?”他忽然道。 “嫁?”嬋衣睜開眼睛。 蕭澤頷首,聲音沉穩,卻飽含著希望與期待,“對,嫁給我。” 嬋衣又看了他一眼,確定自己沒有會意錯,便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貴妃雖然等同副后,但到地是占一個副字,永遠不是正宮。自己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妾而已,那就用得上個嫁呢?嫁是要三媒六聘,正經拜過天地進宗廟的。 蕭澤看著她的模樣,眉心蹙起。 小娘子總是這般,不愿意提及入宮的事,每次都下意識的躲閃。蕭澤想起那時候她說過自己無意進宮,后來更是因為自己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與孟太后提了納妃一事,她與自己鬧了很久的脾氣。 “嬋衣,你不喜入宮朕也知曉。”蕭澤抿唇說:“但你我之間已經如此,不可更改,你何不試著接受?你放心有朕在,朕絕不讓你受半點氣,如此可好?” 嬋衣低頭一笑,看了蕭澤一眼,“我既是選了陛下,那便自然也要學會適應的,陛下多慮了。” 蕭澤皺眉,還想再說什么,嬋衣道:“眼下我便有一樁不如意的事,就看陛下能不能解憂了。” “直言無妨。”蕭澤慢慢捏住她細膩微涼的手指,心底像是盛滿了喜悅。 “聽說太后娘娘又宣召了孟家兩位庶出小娘子,眼下正在宣徽殿陪伴太后娘娘?” “朕回宮便讓太后娘娘送走。”蕭澤立即道。 “我不喜歡那位宋家小娘子。”嬋衣又道。 “那就不見……”蕭澤小心看了她一眼,想起半月前的事情,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她對朕的救命之恩已還清,于朕而說就是一個普通表妹,你不要想太多。若……” 蕭澤眼睛一閃,想起了什么似的,說:“若她惹你不悅了,朕給你撐腰。” “有陛下這句話足矣。”嬋衣拍拍蕭澤肩膀,看起來十分開心。 今日的試探看起來,蕭澤與宋見櫻的關系似乎又不一樣。蕭澤面色淡淡,似乎宋見櫻于自己,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表妹。 呃,和崇文館里一群堂妹表妹的態度如出一轍。 蕭澤應下來,又陪著她在山谷里待了一會兒,夜色中花海微微顫動,一陣微風吹過,整個花海掀起了一層漣漪。 二人等欣賞完畢后,依舊由蕭澤駕馬,二人往回走。 “陛下這樣,好似一個馬夫。”回去的路上,嬋衣笑的眉眼彎彎。 “呵。”蕭澤便也跟著笑,喉嚨間發出低低地 ,愉悅的聲音。 “要是馬夫,也只給你一人做馬夫。” 嬋衣看著外面寬厚的背影,撇撇嘴道:“越發的油嘴滑腔,我怕可是依舊生陛下的氣呢!別想晚上帶我來看個花,我就原諒你了。” “哪里敢?”蕭澤一面駕車,馬車在路上走的十分顛簸。 “這似乎不是回去的路?”等一刻鐘后,馬車停到一間農家門前時,嬋衣問到。 “天色太晚,明日再回去。”蕭澤跳下馬車,讓她下車,然后去敲了農家的門。 “來了來了!”來人聲音粗噶,似乎是個脾氣不好的。 嬋衣戴上幕笠跟在他身后,有些擔憂道:“這……怕是不安全……” “不要怕。”蕭澤將她護在身后,說:“有朕在。” 嬋衣便躲在蕭澤身后,見他與來人交涉。只見來人是個憨厚的青年,披著衣裳出來開門,一臉警惕防備地看著他們。 這似乎是山中獵戶,附近就住著單獨的一戶人家。 蕭澤說明來意,青年又看到他身后的少女,終于放下心中提防,側身請兩人進去。 蕭澤對外宣稱二人是一對新婚夫妻,因為趕時間來長安,錯過了投宿的地方,所以只好半夜投宿。 于是青年便只給倆人分了一間房間,進了屋子,嬋衣便和蕭澤倆大眼瞪小眼起來。 “你睡床上,朕到椅子上湊合 。”蕭澤嘆口氣。 “不必,一人一半。”嬋衣也不扭捏,今夜他才請了自己看曇花,雖然她心里依舊不痛快,但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嬋衣說完,蕭澤耳根便暗紅了起來,嬋衣沒有看見,直接和衣而睡,睡在床榻里面,背對著蕭澤。 蕭澤看著她慢條斯理的掀開被子,也躺了上去。 他面上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手腳有些發熱,鼻息間都是嬋衣頭發絲的香氣,絲絲縷縷在黑夜里更加明顯,甚至掩蓋了被子上發霉的味道。 縱然有心思防著他,可是熬到這么晚,嬋衣早就睡意連連,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呼呼大睡。 這可苦了蕭澤,他躺在那里身體發僵,兩眼發直。因著黑夜的掩蓋,□□人之物張牙舞爪的精神了起來。 嬋衣這一覺醒來,發覺外邊天還麻麻亮,她甩了甩昏沉的頭,又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聲音,呆呆問:“外面下雨了?” 陰暗的屋子里,端坐著一個清貴端方的男子,聽到床上動靜看了過來,頷首道:“今日一大早便下起了雨,秋雨連綿,也不知何時能停。” 嬋衣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前看了一下,冷風灌進來她打了個哆嗦。蕭澤立即拿了她的披風,說:“今日天冷,穿上吧。” 嬋衣這時候無比清慶幸,自己昨夜害怕冷,出來穿得便很厚。 她坐在窗前看了許久的雨,蕭澤便在桌前看了多久的她。蕭澤總覺得,小娘子有一種捉摸不定,隨時會不見的錯覺。 他打破這種錯覺,上前并肩而立,與嬋衣一起看著窗外雨景。 這難得的安寧時刻,什么也不用想,只用將腦袋放空,真是比在通州時的感覺更舒服。不用顧及什么,也沒有什么壓迫在自己頭頂。 嬋衣想著,扭頭沖蕭澤笑了一下。 蕭澤有些受寵若驚,遲疑了片刻將手搭到她肩膀,見她沒有反對,便將她整個人都攬進了自己懷里。 “陛下,我好想一輩子這樣。”嬋衣閉著眼睛,在他臂彎說到。 簡簡單單,早晨醒來看到他,做一對天底下最平常的夫妻。 嬋衣忽然一瞬間,變得十分哀傷。 蕭澤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道:“會的,一直會。” 因著這場雨,蕭澤和嬋衣滯留到下午,直到雨停后,才帶著嬋衣回去。也因為下雨,百官都在自己的院子里陪自己的妻女,便也不知道蕭澤不在行宮。 等晚上回去,鳴玉和鳴翠高興地迎了出來。 日子又恢復了養傷時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蕭澤晚上不來了,而是改為每日下午來小坐一會兒。 最明顯的……呃,他黑眼眶消失了,心情也愉快不少。 中間還發生一件事情,她不小心看到過一次,華陰郡主獨自一人來了自己院子里,卻不是來看望自己的,而是在于她大兄說笑,然后拿了什么東西便離開了。 嬋衣嘆了一口氣,她大兄也終于開竅了啊…… 華陰郡主做嫂嫂,感覺非常不錯。只不過,他們是什么時候看對眼的? 后來孟朗沒有與她提起這件事,嬋衣也就沒有問,華陰郡主和盧婉等人再來看望她,她便笑的神神秘秘,弄的三人摸不著頭腦。 不知不覺便在行宮待了二十余日,也該要啟程回長安了。蕭澤一般陪自己用晚膳,也不知道她大兄是眼不見心不煩,還是忙著和華陰郡主談情說愛,竟然日日不到深夜不回來。 于是嬋衣便也默認了,蕭澤每日陪她用晚膳。甚至哪一天不來了,還會專門使人告訴一聲。 轉眼間便到了啟程回長安的前一天晚上,這日晚上將舉行宴會,由蕭澤宴請百官,慶祝此次狩獵的圓滿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發五十個紅包…… ☆、第80章 080 080 嬋衣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臉上還有淡淡的傷痕,她用著蕭澤讓孫銘回長安拿來的雪膚膏,現在只剩下淡淡的粉痕。 但晚上的狩獵大會她并未參加,蕭澤和孟朗都在前面,只有嬋衣一人留在汀蘭苑。 晚膳也是嬋衣獨自一人用的,用完晚膳她便在鳴玉鳴翠的服侍下,洗完澡后披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出來,倚在美人塌上看書。 “小娘子,聽說今晚還有舞姬獻舞,是有名的驚鴻舞呢!”鳴玉在嬋衣身后,一面用帕子給她擦頭發,一面說到。 嬋衣手里拿著一本醫術,輕笑一聲說:“你若是想看,那你便溜到前面去,讓孫公公給你尋處地方也看看。” “還是不了,奴婢就是說說而已。”鳴玉連忙搖搖頭。 “今夜想必會結束的很晚,小娘子就不用等陛下了。” 嬋衣手一頓,“哦”了一聲,“誰說我要等他了?你這丫頭,就會污蔑我。” 鳴玉笑嘻嘻道:“那就當是奴婢看錯了吧,小娘子晚膳用的少,想必是胃口不好吧!” “再亂說,我可要打你的嘴了。” 鳴玉連忙求饒,不敢再開自家小娘子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