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她一點也不溫柔:“喂,起來。吃點東西。” 黎恩不想動。 他閉著眼睛當沒聽見。 “睡這么久了,還是要起來一下,不然身上會痛!”她走近了些。 正當黎恩想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只柔軟溫熱的手就搭上了自己的額頭。 是許書書在探他的體溫。 “奇怪,應該不燒了啊……”她自言自語看著這小鬼,“又好像還有一點,應該買個體溫計的。煩死了,平時也不見你生病,一病起來怎么這種嚴重。” 黎恩裝眼皮也沒動一下。 像是真的睡得沉了。 許書書不疑有他,直接用自己的額頭去貼他的,想要像小時候mama檢查自己有沒有退燒一樣,得到最真實的反饋。 她剛貼上去,黎恩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鼻尖碰著鼻尖,嘴唇也只差幾公分的距離。 兩人皆是一愣。 氣氛曖昧得可怕。 許書書立刻退了些:“你要嚇死我啊!” “你在干什么。”黎恩的嗓音還是啞的,無端端入了她的耳,像什么東西在撓她的耳心。 “看你有沒有、退、退燒啊!”許書書暴躁,“不然我能干什么,突然這樣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醒了就快起來,不然我不伺候你了!” 黎恩虛弱至極:“不想起來……” 許書書見他要死不活的,只好過去扶他,誰料起身起到一半,黎恩忽然借機在她臉上碰了一下。 他……想這么做很久了。 許書書的臉爆紅,整個人石化,這、這小鬼竟然偷親她臉頰?! 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 五分鐘后,黎恩蹲在了她宿舍門口。 他并不覺得如何,甚至拿出手機開始計時。 果然過了十分鐘不到,門又被許書書打開了,伴隨著一聲兇巴巴的:“滾進來!” 許書書氣死了。 她就知道黎恩留下來會不對勁,可是沒想到黎恩會這么無所顧忌。說實話,親到臉頰并不是什么很輕佻或者人人反感的行為,她只是覺得被冒犯! 絕對沒有害羞! “再這樣你立刻就給我滾蛋。”許書書端來稀粥,“你那種想法是時候該收一收了,我只是看你生病才留你在這里,你竟然還敢動手動腳,再這樣看我不揍死你。” “沒動手動腳。”黎恩坐在桌前,“是嘴巴。” 許書書:“……你還有臉講!” “是你靠太近。”黎恩說,“不能怪我。” 許書書:“……” 她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你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還直接把臉湊過來貼我額頭。”黎恩說,“我對你當然會有想法,絕不只是親臉頰而已,你想聽聽嗎?” “……”許書書,“不用了謝謝。” 她想洗耳朵。 黎恩也不再講下去了,他畢竟不是一個孟浪的人,除了講事實,他也缺乏油嘴滑舌挑逗女孩子的本事。許書書熬的粥不太稠,喝了之后并沒有飽腹感,只不過渾身舒服了一點而已。 他的目的不過是要許書書不要一直把他當成弟弟看待,提醒她而已。 否則他留下來根本沒有意義。 吃過飯兩人坐在地板上看一個無聊的綜藝節目。 他們一個病號,一個要照顧病號,再加上外面還下著雪,真的是哪里都不能去。 男嘉賓正在和女嘉賓相親,現場的觀眾比當事人還興奮。 黎恩裹著一床被子,垃圾桶扔了不少紙團。 他開始流鼻涕,鼻頭通紅還是塞著紙巾,模樣有點好笑。 “那次聽說你要去相親。”黎恩想起過年之前的事,“去了?” 許書書離他很遠,一臉嫌棄:“才沒有。” 見黎恩神色不變,她忽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和舒謹安已經分手的事,她從來沒對黎恩講過。也就是說黎恩或許根本弄不清楚她目前的感情狀態,她有一個辦法,她可以拯救這歪掉的局面。 她說:“我有男朋友,干嘛要去相親?” 黎恩皺起眉:“你還沒分手?” 他一直以為會去相親當然是分手了,所以那天才會在飯桌下面偷偷牽她。 “沒有啊。”許書書道,“怎么可能?我已經告訴你了這次我們很好,舒謹安不是你說的那種花心的人。只不過不想被親戚大驚小怪,我才沒有說出口。今年過年應該時機就差不多了,我會帶他回家。” 黎恩沉默了。 許書書心里一陣痛快。 臭小鬼,竟敢擅自讓她心神不寧,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她這么惡意的想著,又故意道:“所以啊,你那些想法趁早收起來。我不會喜歡你的,說不定明年我們就會結婚。上次聽蘇藍說要生兩個寶寶,我才不要生那么多。一個就差不多了。說起來,舒謹安好像也很喜歡小孩子呢……上次他參加那個帶孩子的節目你看了沒有?” 許書書絮絮叨叨講了很多以后的規劃,講了很多關于舒謹安的事,很多都是她憑空捏造、信口開河。不過說謊扯淡一向是許書書的強項,給她一個命題她就可以暢想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由不得人不信。 黎恩則看著電視節目,聽著她講個沒完,卻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怎么樣你才會和他分手?”他后來打斷過一次。 “分手?不可能分手啊。”她理所當然的說,“我們各方面都很合拍,他比我大兩歲,年齡也很合適,。” “我前幾天看見他在節目里告白。”他指出關鍵之處。 “假的啦。”許書書不以為意揮手,“早就跟我報備過了。我同意了啊。炒作而已,明星里面很正常的,我喜歡他,為他犧牲一點又有什么關系!” 這天晚上,兩人換了位置,許書書睡地板,黎恩睡床。 她躺在地板上,半夢半醒間有聽到黎恩的咳嗽,斷斷續續。 早上起來,黎恩已經不見了。 桌上有一張字條:已聯系到朋友,勿念。 許書書終于真正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她心里似乎缺了一塊,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 因為沒有當面告別的緣故,有時候許書書會覺得黎恩來過這件事,像是一場幻覺。 黎恩似乎從來沒來過,也沒有在雪地里等待過,更沒有詢問過“你考慮好了嗎”。 可是那又是事實,黎恩的確在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就跑來她的身邊,然后被她拒之門外了。 許書書心想,或許這就是她和黎恩的結局。 黎恩會清醒,他會想明白現在不過是可笑的執念,對大五歲的jiejie的可笑執念。 然后某天他們在某次聚會上相遇,也許會點點頭打個招呼,和那些成熟的、早對社會妥協的大人沒什么不同。 這是許書書最早避過黎恩生日會跑來a市,順便把他電話號碼刪掉的做好的打算。 黎恩的到來不過是鬧劇一場,現在一切都回到正軌罷了。 開春后蘇藍生了小孩,是個女兒,許書書回了一趟a市。 小孩子軟軟糯糯的,睡著的時候很可愛,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討厭。 可是當許書書剛被表象迷惑想要抱她的時候,她就會哇哇大哭,震耳欲聾。 許書書敬謝不敏。 蘇藍問她最近有沒有新的對象,她說沒有。 大家都調侃她是眼光太高,她只是笑笑罷了。 其實早在開始上班的第二周,她就再次見到了舒謹安。 分手后的兩人都有幾分尷尬。 后來舒謹安說,雖然是他的不對,但他還是覺得許書書似乎對他們的感情并不是十分看重。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許書書驚訝,為什么舒謹安會問和項靖一樣的問題,她發誓談戀愛時心里沒有想過別人。 轉念一想,加上蘇藍一分析,許書書才找到問題所在——或許她真的不曾全身心的投入過,她只是愛那種感覺,并沒有真的愛上他們的人。 許書書悲哀的想,自己或許單身一輩子也說不定。 她看著搖籃里哭到睡著的粉嫩小孩子,心想,單身也不錯,至少不用生這種小惡魔。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但很快轉變就來了。 回到a市的那個下午,保安對她笑:“終于回來了啊!你弟弟等好久了。” 弟弟? 許書書心里一顫,是黎恩。 她懷著說不清楚的心情按下了電梯,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遲疑要不要掉頭離開。 隨即又安慰自己,怕什么?她難道還害怕見到那種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