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那我難道還能一直躲著了?”倪青照例穿成熊樣站在客廳,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我躲她一天兩天,難不成還要躲她一年兩年?這不現實。” 倪青說的頭頭是道,期間道理付言風自己也明白,只是架不住想去避免矛盾的那份心。 兩人都做了讓步,倪青每隔一天就跟著付言風出趟門,剩下的時間基本都窩在家里。 然而很多事左躲右躲,該撞上的時候依舊得撞上。 她撞上梁翹的那天并沒有出攤,但由于單元樓突發停電,家里沒有臨時照明,她不得不出門去找付言風。 時間已經九點左右的樣子,不算很晚,但這個季節也不算早,電路在瘋狂搶修。 一路過去都是大路,倪青沒有打車,選擇的步行。 她沒有估算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反正走的快冒煙的時候離付言風的攤位已經不遠了。 而梁翹,就是在離攤位不遠的一個轉角碰上的。 她原先靠在那邊似乎只是在看著付言風發呆,無意間轉頭時好巧不巧跟倪青對了個正著。 兩人都愣了下,倪青先一步反應過來,快速朝付言風方向看了眼,隨后目不斜視走過去。 梁翹穿了一身黑,包的跟倪青差不多,也很臃腫。 “阿風說他跟你不熟。”在倪青走過去時,梁翹輕聲說。 倪青扭頭看了她一眼,也沒看出來梁翹有什么不對,不以為意的“噢”了聲繼續往前走。 梁翹緊接著又說:“可是我看到你們在一個小區進進出出,你們住在一起。” 她背著一個扁扁的書包,這時將書包轉到胸前,從里面撈出一只玻璃瓶。 倪青皺了下眉,又往付言風方向看了眼,對方同時注意到她們,臉色驀然一變,飛速沖過來,邊朝倪青吼:“快走!” 倪青嚇了一跳,隨即迅速扭身就跑,同一時間梁翹擰開瓶蓋子,平靜的面容瞬時變得猙獰:“你去死吧!” 瓶中液體一股腦潑過來,倪青下意識抬手一擋,衣袖沾到的地方很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碳化。 愣了兩秒,倪青才發出了驚恐尖叫。 付言風已經到跟前,迅速剝了倪青外套,又帶著人沖向旁邊的公共衛生間。 “被潑到哪了?” 倪青被動的被拎著跑,完全說不出話來。 付言風看到她耳朵后一小片皮膚,連忙用自己的衣袖去按了按,吸收上面的硫酸。 倪青發出一聲慘叫,付言風二話不說將她腦袋按到水龍頭下,擰開了開關任由冰水一股腦的往她脖子上沖。 倪青都嚇得顧不上冷了,付言風蹲身捧住她水淋淋的臉:“還潑到哪了?” 倪青抖抖索索的說:“不知道。” 事發太過突然,一點反應時間都不給,倪青雙手攀著水龍頭,還是懵的。 洗手臺上有肥皂,付言風快速打出泡沫往倪青脖子上抹,連帶他腦門上都嚇出了一層薄汗。 他扭頭看到梁翹正慢慢朝這個方向走過來,又快速檢查了一遍倪青全身,確定只有耳后小小一處后,囑咐倪青:“繼續讓水沖,不要停。” 隨后起身走出去,他發現梁翹手上也零星濺到一些,不過對方完全不在意。 “你不是說跟她不熟嗎?”梁翹面容平靜,眼神卻顯出瘋狂,“說啊,不是跟她不熟嗎?” 付言風冷冷的盯了她兩秒,突然出手拎住對方領子狠狠往墻上一砸,砸的梁翹踉蹌著破布般跪坐到地上。 “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揍一次,”付言風蹲下身,盯著垂頭坐在那的梁翹,“我只是不喜歡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會打,你好自為之。” 付言風說完便回身重新走向倪青,梁翹在他身后喊:“付言風,這是你欠我的!” “不,這是你自找的。”他說。 付言風報了警,又叫了救護車,然而見鬼的是比救護車先到的居然是白墨。 白墨今天正巧路過這一片,鬼使神差的想到倪青,便又轉了過來,他自己也不清楚轉過來是為了什么,或許就是看看在這個寒冬夜晚稚嫩少女是否如她所說的那么執著的在賺錢崗位上。 少女是見著了,只是今天不再是攤位前的小老板派頭,而是成了頗有些驚心動魄的受害者。 “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他說。 倪青現在外面能脫的全被付言風被扒了,連帶鞋襪都沒幸免,她抖抖索索的被付言風裹在懷里,滿頭長發被淋得還在滴水。 透過頭發縫隙,她格外狼狽的看著坐在車上的白墨。 “趕緊上車,晚了就麻煩了。”他又說。 付言風著實不想跟這人有什么牽扯,然而倪青需要及時就醫,兩相權衡,他只能妥協抱著倪青坐了上去。 四人座小跑,空間非常的逼仄,付言風把倪青整個給擁住,并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處。 好在硫酸濃度沒有想象中的高,留疤是一定的了,慶幸的是沒有繼續惡化。 車子速度非常快,但又很穩。 大馬路上沒什么人,白墨直接不管不顧的闖了兩只紅燈,偶然間抬頭在倒車鏡中跟付言風的視線撞個正著。 他說:“時間緊迫,下下之策。” 付言風低頭,將倪青臉上的頭發撥到后面。 她的表情看過去非常痛苦,整個人還在劇烈發顫。 付言風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他輕聲說:“忍一忍,馬上到醫院了。” “嗯,”倪青白著一張臉,眼睛就睜開了兩條縫,縫隙間她隱約看到付言風臉上擔憂的表情,勉強笑了下,“我不疼。” 話音微弱,然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其他兩人都聽到了。 白墨不由得又看了眼后視鏡,他看到了付言風隱忍的面容,卻看不清被他遮掩著的倪青的模樣。 然而那聲發顫的“我不疼”卻莫名其妙的粘在了他的耳內,前一次跟倪青碰面,詢問對方名字時,她表現出來的防備好似還在昨天。 兩相態度的強烈對比讓白墨心里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第32章 車子開進醫院, 付言風抱著倪青先一步沖進急診室,白墨去外場停好車才走進去。 倪青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護士正俯身給她處理傷口,付言風不在, 應該是去辦手續了。 白墨走到床邊, 彎腰湊過去看了眼, 倪青右耳后面靠下的位置被腐蝕的有些嚴重, 好在面積不算很大。 她衣服沒換,一頭漆黑的長發濕漉漉的散在白色枕頭上,身上蓋著棉被,雙手緊緊拽著被口。 “很疼?”白墨看著她說。 倪青吃力的看了他一眼, 沒吭聲。 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可能是疼的, 也可能是凍的。 護士這時可能動作重了點,倪青突然整個人都抽搐了下。 “稍微忍著點,馬上好了。”護士輕聲安慰道。 倪青揪著被面, 力道使的幾乎要把被子給破出一個洞來。 白墨伸手過去幫著拽了把歪了的被子,倪青突然轉手拽住了他的。 白墨一愣, 抬頭望過去,倪青壓根沒睜眼,可能是疼厲害了的下意識動作。 力道非常大, 他都覺出了點疼來,但他沒抽手,轉而俯身過去在她耳邊說:“馬上好了。” 倪青閉著眼說:“我是不是毀容了?” 白墨笑了下:“沒有, 還是很漂亮。” 白熾燈下,倪青被光照的毫無血色,兩人的手緊緊的牽在一起。 付言風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刺眼的畫面,他心頭一跳,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 他快步進去站到白墨身邊,兩人視線一觸,視線跟著往下一掃,白墨察覺到識相的抽了手。 倪青抓著他的力道已經松了很多,抽的毫不費力。 “我看著潑硫酸的小姑娘年紀不大,是你們同學?”白墨沒話找話的問了句。 付言風對白墨沒好感,但也不能太過失禮,便無聲的點了點頭。 白墨又說:“是學校鬧矛盾了?” “不是。”付言風看向護士,“這個需要手術嗎?” “看醫生怎么說,如果傷口嚴重的需要植皮就得手術。” 倪青氣弱的問了聲:“什么植皮?” 護士道:“還沒定呢,你先休息,別緊張。” 白墨干干的站了會,意識到幫不上忙,也不怎么被人待見后,禮貌道別從醫院走了出來。 他的手機落在了車上,這時才發現有幾通未接來電。 其中兩個是沈棟的,他一邊倒車,一邊給他回過去。 沈棟很快接了,開門見山的說:“我聽說你要從家里出來?真假的?” “有這個打算,想著自力更生一下。” 沈棟對他的突發奇想非常不能理解:“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你爸媽同意了?” 白家本來就主張獨立自主,白墨有如此想法,父母當然是喜聞樂見。 沈棟說:“那你的出國計劃怎么辦?” “以后再說,出國的事不急。” 有人來找沈棟說話,沈棟煩躁的打發完后,又說:“準備做什么項目?” “新媒體或者農林種植,到時做完調研再做決定。” 沈棟受不了的說:“你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點?” 白墨笑了下:“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