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言風(fēng)哼笑了聲，看著她的目光格外諷刺。

    鄭子娥說：“那個叫梁翹的是你同學(xué)吧？”

    倪青挑眉看了她一眼，明顯是意外的。

    鄭子娥接著說：“這女孩子人挺好的，我看著……”

    “好到能給你錢去賭是吧？”付言風(fēng)冷聲打斷她，“你們就是同一檔貨色，走哪哪嫌，自己還不自知，我勸你好自為之。”

    “不不不！”鄭子娥頭搖的要斷脖子，“我沒賭了，你信我，我真的沒賭了，我改好了。”

    “這話我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了。”付言風(fēng)說，“有些人從來記吃不記打，你以為我會信？”

    “真的，我說真的，小風(fēng)，你相信mama一次！”鄭子娥快速接口，神情卑微如狗，“我改了，我真的改了！”

    付言風(fēng)說：“你要改了，胖子還能找上門？”

    鄭子娥頓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付言風(fēng)看著婦人布滿褶皺的臉，心里一陣可悲。

    上輩子經(jīng)歷這些事時他只有滿心憤怒和憤懣，他不懂自己為什么會攤上這樣不知廉恥的家人。

    可他那時依舊會心軟，他在憤世嫉俗的同時又撐著稚嫩的身軀跋山涉水的去收拾鄭子娥甩下的爛攤子，盡管收拾的范圍很有限。

    他想到自己曾經(jīng)放棄高考就是為了眼前這種人的時候，禁不住的可笑。

    有些人只是套了一個母親的稱謂，并沒有履行為人父母的職責(zé)。

    付言風(fēng)不會再允許自己去重蹈覆轍，他已經(jīng)不是十幾歲少年的心智，他經(jīng)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穿越過生命的始終，他還有什么看不透的？

    付言風(fēng)拽住安靜站在邊上的倪青，轉(zhuǎn)身就走，鄭子娥突然回神沖上來，手堪堪要碰到倪青時，付言風(fēng)又猛地一轉(zhuǎn)身。

    “你敢碰她一下試試！”他冷眼吼了聲。

    這一聲吼不單把鄭子娥嚇到了，連帶倪青都被嚇了一跳。

    鄭子娥帶著哭腔說：“小風(fēng)，你幫幫我，我已經(jīng)好幾晚沒睡過覺了，也沒好好吃過一頓了，你可憐可憐我，啊？”

    “你安安分分做個工作還能吃不到飯睡不好覺？”

    鄭子娥飛快接口：“我找的，找了好幾份了，就是不太合適。”

    付言風(fēng)都懶得跟人廢話，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甩了人幾百塊。

    鄭子娥顫顫巍巍把那些錢收了，塞進(jìn)口袋。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把目光調(diào)到了倪青身上。

    付言風(fēng)一把將人拽到自己身后，防備的盯著鄭子娥：“你還有事？”

    “沒，”鄭子娥難得見好就收，朝后退了步，“沒了，我這次一定好好去工作。”

    付言風(fēng)一聲不吭的牽著倪青走到路口攔了輛車子把人塞進(jìn)去，自己坐到副駕駛，給司機報了一中的地址。

    倪青說：“我不回學(xué)校。”

    付言風(fēng)從倒車鏡看了她一眼。

    倪青說：“我申請走讀了。”

    付言風(fēng)眼一瞇，面露不悅。

    倪青湊到副駕駛座旁，笑著說：“得了，你心里樂開花了吧，我要不走讀，你一個人在家得多寂寞。”

    司機震驚的望了他們一眼。

    第26章

    倪青在調(diào)笑過后又漸漸斂起情緒。

    她到今天才知道, 原來某種程度上而言，她跟付言風(fēng)是在同一個層面上生存著的人。

    他們有著同樣破敗的家庭背景, 無法擺脫的讓人厭惡的社會責(zé)任。

    一面抗拒，又一面妥協(xié)。

    有人說這就是生活, 生活錯綜復(fù)雜, 有著不為人想象的面貌, 他們所經(jīng)歷的便是其中一類, 不普通，也稱不上特別。

    上學(xué)后的時間更加緊湊起來，倪青仍舊建議付言風(fēng)去開店。

    “我們不需要弄正規(guī)店面，搭個棚子也行啊, 白天掛別人那邊，晚上自己出夜市, 流動性強，也不耽誤我們學(xué)習(xí)。”

    付言風(fēng)伸手把湊到自己跟前的一張臉給推開了，他說：“你做你的功課吧, 智商都不夠用了還有心思來cao心這事。”

    倪青不生氣，她對付言風(fēng)的包容度比之前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說：“我的建議還是很可行的，你考慮看看。”

    付言風(fēng)抽了一把，沒抽出來, 擰眉看她。

    倪青嘿嘿一笑，松開了。

    沒多久氣溫稍稍降了些，晨起時迎面而來的風(fēng)帶了入心的涼意。

    付言風(fēng)沒有開什么小店, 不過晚上的夜市沒有缺席過，他進(jìn)了一些可以自制的小商品，順便把夏季存留的衣服打折出售。

    生意不好，但多少還是有些賺頭的。

    賣出兩雙襪子，付言風(fēng)找了零錢給別人，轉(zhuǎn)身看到坐小凳子上的倪青。

    他看了一下日期，說：“你們學(xué)校要開運動會了吧。”

    倪青坐那在背課文，含糊不清的“唔”了聲。

    “你有沒有參加？”付言風(fēng)坐到她旁邊，往她課本上瞅了眼，“剛動過手術(shù)，劇烈運動不太適合。”

    倪青心里奇怪他突然說起這個，聽到后面以為他是擔(dān)心自己身體吃不消。

    她笑了下：“沒報項目，我這個運動廢比較拿不出手。”

    付言風(fēng)點頭，過后猶自不放心的又囑咐了句：“就算是替補也不要上，身體重要。”

    倪青應(yīng)了聲。

    運動會開在周末，整兩天。

    開幕式過后人全散開去。

    倪青在自己班級區(qū)域坐著當(dāng)后勤。

    林妙說：“張池說等會他要過來玩。”

    運動會期間是學(xué)校管理最松散的時候，校外人員進(jìn)出會方便很多。

    倪青說：“有沒有說來幾個？”

    “沒，”林妙沖路過的一個同學(xué)喊了聲加油后又說，“他就是吃飽撐著來湊熱鬧，整體嫌的慌。”

    倪青點點頭。

    這天吳北音也有比賽，男子200米，cao場半圈。

    他換了衣服，別了號碼牌。

    倪青跟林妙特意過去暗暗給他加油。

    吳北音笑說：“為了我讓你倆成叛徒，可真是不好意思。”

    倪青接口：“祝你得第二，我班第一。”

    “……”吳北音說，“這就傷感情了。”

    少年們走上各自賽道，裁判在頭鳴槍，個個如箭飛躥而出。

    滑出一個弧度后實力差距開始顯現(xiàn)。

    林妙嘆了句：“這下真要傷感情了。”

    倪青一個勁在那笑。

    沒一會，落在隊尾的吳某人喘著氣走過來，他看著憋笑的兩姑娘。

    擺了擺手，說：“我本來就不擅長跑步，今天純粹是湊人頭來的。”

    林妙一點不給面子的放聲大笑。

    正樂的半死不活，有人喊了一聲：“林小妙！”

    一扭頭張池過來了，少年穿著悶sao的白衣白褲，晃眼的像只大燈泡。

    燈泡邊上還跟著一個，這位埋著頭，戴著帽，低調(diào)的快看不清臉。

    吳北音“咦”了聲：“你表哥也來了？”

    林妙說：“誰表哥？”

    倪青感覺要完。

    來不及制止，吳北音說：“倪青的表哥，上次碰到過的，你不知道？”

    林妙懵了兩秒：“哈？”

    林妙轉(zhuǎn)向僵在那的倪青：“這什么跟什么？”

    倪青聲音發(fā)緊的說：“說來話長了。”

    吳北音跟著又出來一句：“你表哥還在你家住著？”

    “啊？”林妙震驚的模樣跟被雷劈有一拼。

    張池跟付言風(fēng)已經(jīng)走到他們跟前，嘈雜的環(huán)境里，張嘴就開始在那扯，吳北音招呼了聲就先一步走了。

    付言風(fēng)環(huán)顧一圈，把視線轉(zhuǎn)到倪青身上。

    倪青穿著一中校服，最近可能是瘦了看著空蕩的厲害。

    “你怎么來了？”她說。

    往常周末付言風(fēng)都會在外面擺攤，所以今天倪青壓根就沒想著他會來。

    “沒什么，難得放松一下。”付言風(fēng)看了一眼別處，吳北音在那邊跟別人說話蹦跶，他抬了抬下巴，“那人是你們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