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丑小鴨努力活下來了，最后變成了美麗的白天鵝。

    周醉醉愣了一下，慢慢回味過來。

    她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淺淺的梨渦在臉頰上蕩漾開來，“那你覺得，我也能變成美麗的白天鵝嗎？”

    栗融似乎思考了片刻，“不知道，但是你不開心的樣子真的很丑。”

    周醉醉：“……”

    “那你呢？”她注視著他，問，“為什么心情不好？”

    “大概是天太冷了吧。”

    “這算什么理由……”周醉醉無語地扶額，轉念一想才后知后覺地說，“你該不會是為了騙我交換，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吧。”

    栗融笑著聳了聳肩。

    車里因著路燈的照射，忽明忽暗，他好看的側臉藏在光影之中，也跟著若隱若現。

    狹小的空間里，充滿了他的味道，是淡淡的芝士海鹽味道。

    周醉醉的心臟倏地瘋狂地跳起來。

    她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都沒能舒緩下來。

    折騰了一趟，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了。

    出了電梯，栗融摸了摸奶蓋的腦袋，跟它道別，之后抬頭對周醉醉說：“我進去了。”

    “好，晚安。”周醉醉跟他揮了揮手。

    栗融正要關上門的時候，聽到她喊了一聲：“等一下。”

    他的動作停下來，“？”

    “晚上，謝謝你啊。”周醉醉笑起來，眉眼彎彎似夜空中的新月，指了指奶蓋，又指向自己，“奶蓋也是，我也是。”

    栗融微微頷首，帶上了門。

    進了家門，周醉醉小心翼翼地把奶蓋放出來，看它進了窩里休息，才回到工作室。

    周醉醉在桌前坐下，看著微博界面，耳邊回響起栗融剛剛跟她說的話。

    滑動鼠標，關掉了頁面。

    是的了，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畫畫，用實力狠狠地打那些黑粉的臉。

    下定決心之后，周醉醉不再管網絡上的流言蜚語，接連閉關了好多天。

    奶蓋也很爭氣，沒給她添亂，吐完毛球之后吃好喝好，一口氣躥上一小時都不帶喘氣的。

    周醉醉觀察了幾天，終于放心了。

    心中沒了雜念，她一口氣把《迷魂陣》主要人物的人設圖初稿都搞定了。

    早上，周醉醉看了看日期，正好是周一，少主的交稿日。

    把人設圖拿給少主審核，順便要個第一話的腳本吧。

    這么想著，她從q.q好友里找到晝夜。

    悠莉：少主[奶蓋winking]

    晝夜：。

    悠莉：我把主要人物的人設圖初稿都完成了，現在發給你哦~有什么需要改動的地方請告訴我[奶蓋歪頭]

    晝夜：。

    悠莉：對了，今天已經周一了呢，不知道少主的腳本寫好了嗎？

    消息剛過去，對方的頭像就暗了下來。

    周醉醉懵懵地眨了眨眼。

    嗯？？？

    中午的時候，周醉醉接到了九思的邀約，地點還是老聚點——奈奈甜舍。

    九思離得近，比周醉醉先到。

    “干嘛見到我就一張苦瓜臉？”九思玩笑地說，“我又沒催你稿。”

    “沒要到少主的腳本……”周醉醉坐下來，放下包包。

    “我早就提醒你了，少主是拖稿大王。”九思坐在周醉醉對面，用精致的銀勺子挖著她的抹茶慕斯，“你要點什么？”

    “奶蓋吧。”周醉醉欲哭無淚，“我以為那是夸張修辭，誰知道會這么真實。我一說腳本的事情，少主就消失了……”

    “湯圓去他家里催稿都沒成功過，你光發消息有什么用呢？”九思給了她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而后在手機上幫她點單，“不過，只有他想出現的時候，才會讓你找到，否則就算你發通緝令也沒用。你面前這位美少女就曾經深受其害。”

    周醉醉“噫”了一聲，問：“你不是我的責編嗎？為什么會被少主摧殘？”

    “湯圓每次跟來我訴苦，我的耳朵都長滿繭子了，好嗎？”

    周醉醉嘆了口氣，不過她現在沒有時間為別人默哀，“那我怎么辦？《迷魂陣》就要開始連載了……”

    再這樣下去，要完蛋了。第一話就跳票，完全在打支持她的粉絲的臉嘛。

    九思想了想，說：“齊宇回來了，噢，就是少主原來的責編，要不我幫你去問問他吧！他能活到現在，說不定有什么催稿秘訣呢。”

    周醉醉感激地看著九思，“恩人！這頓我請。”

    “真的嗎？”九思笑嘻嘻地問。

    “嗯嗯！”

    九思立馬拿出手機加單，“再加一份起司蛋糕，我要最大的！”

    周醉醉：“……”

    趁著起司蛋糕上來前的間隙，九思呼啦啦干掉了抹茶慕斯，才放下勺子，一臉八卦地問：“對了悠莉，那天的直播……”

    周醉醉不明所以，“嗯？”

    “出現了男人哦。”九思對著她擠眉弄眼。

    “是我的新鄰居啦。”周醉醉連忙解釋，“奶蓋給他添麻煩了，所以我請他吃晚飯謝謝他而已。吃完以后，我也不好意思趕他走，直播的時間又到了，我只好先直播了。然后，然后奶蓋跳到他身上，我當時在看評論，沒注意就不小心拍到了……”

    九思支著下巴，看她絮絮叨叨又十分認真地說了一堆，忍不住揶揄：“你臉紅了。”

    周醉醉幾乎條件反射般用雙手捂了雙頰。

    九思笑了，“騙你的。”

    周醉醉：“……”

    “喲~我們悠莉的少女心爆發了呀~”九思說到“少女心”的時候，還特地戳了戳周醉醉的心口。

    “咳咳咳……”周醉醉淸咳了幾聲，腦海中莫名浮現了那晚栗融在車里安慰她的模樣，臉上的溫度霎時又高了幾度。

    于是立馬轉移話題，“你的起司蛋糕來了。”

    服務員輕輕放下奶蓋和起司蛋糕，親切禮貌地說：“您的餐點齊了，請慢用。”

    九思不再調戲她，“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吧。人設圖給我看看。”

    周醉醉喝了一口奶蓋，一面答應著，一面從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來，轉向九思。

    九思的手指在觸碰面板上隨意地一下一下點著，漸漸的，速度慢下來，眉頭卻鎖得越來越緊。

    半晌，她抬起頭看向面前認真用吸管吸珍珠的周醉醉，神情嚴肅地說：“悠莉，你的人設圖有問題。”

    聞言，周醉醉困惑地抬眼，嘴里還含著珍珠，用手捂著嘴，含糊不清地問：“怎么了？”

    “這些人設圖，你畫了多久？”九思盯著她。

    “幾個晚上吧。”

    “熬夜了？”

    “嗯。”

    九思遲疑地問：“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周醉醉沒答，反問：“這些人設圖到底有什么問題？”

    “你仔細看一遍。”九思把屏幕對著她。

    周醉醉依言照做。

    九思再一次問她：“沒發現哪里不對嗎？”

    周醉醉更疑惑了，“哪里不對？”

    “這些人的臉，”九思指著屏幕，說，“跟你之前畫過的那些角色一模一樣。”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天霹靂，劈得周醉醉無法動彈。

    她再次看向屏幕，每一張臉依次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他們出現在屬于他們的那個故事里，可是表情卻十分失落，似乎在怪她忘記了他們。

    “是不是因為千一的粉絲？”做了她這么久的責編，九思多少還是了解她的，“我知道你很想做好《迷魂陣》，可是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你沒有靈感對不對？你在強迫自己把他們畫出來。”

    周醉醉沒有說話，心里卻明白她說的沒錯。

    她想證明自己，她不想讓支持她的讀者失望，所以她這幾天一刻不停地畫。

    一躺下來腦海中全是那些黑粉的評論，她根本沒有辦法入眠。

    “千一的那些粉絲已經罵到《第六感》和蜜可的官博下面了，這兩天非但沒有消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挑事的人估計還買了熱搜和不少水軍。公司那邊已經決定要出正式聲明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九思告訴她，“我們站在你身后，不是為了給你壓力，而是為了讓你能更好地去創作。”

    九思停頓稍許后，柔聲問：“記得上一次你這樣的時候嗎？”

    “嗯，”周醉醉點頭，“剛被你簽下來，準備第一次連載的時候。那時候，我還什么都不懂，被好幾個編輯拒簽了。”

    “那你還記得我那時對你說過的話嗎？”

    周醉醉低頭看玻璃杯，飄在上面的奶蓋漸漸融化了，“你說是她們眼光不好，我一定會火的。”

    “我那時不是在安慰你。你看那幾個編輯現在都走了，可是你還在這里，次次連載都能排進熱門排行榜前三。”九思輕輕合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笑著說，“所以，這一次你也要相信我——你一定會成功的。”

    周醉醉鮮少見到九思這么認真的模樣，有時候也會忘了她是一位專業的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