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擦,你來這給我添什么麻煩?出去!”黃瀚宇直接退了游戲界面,拿起桌子上的煙和打火機,帶著沈婼往外走。 “你小子這個月還不給老子結賬啊?”臨出門前,老板嚷了一嗓子。 黃瀚宇嘻嘻哈哈的打馬虎眼,不僅沒結賬,還從柜臺上又拿了兩瓶飲料,才出了網吧的門。 他舉著一瓶奶茶,遞到了沈婼的面前。 沈婼低頭看了下,劣質的包裝模仿原生品牌,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認錯。 “我不喝。” 黃瀚宇咧著嘴諷刺的笑了笑,自己擰開蓋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說吧,你找我什么事?電話里不能說?你媽要死了?” 沈婼閉了閉眼睛,暗自囑咐自己不要和他計較,壓著心頭的火氣,把來意向他說明。 “謝智波你認識嗎?” 黃瀚宇舌頭舔了舔牙花,“認識,怎么了?” 沈婼言簡意賅,將那天酒吧里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黃瀚宇越聽笑的越開,可唯獨那雙眼睛,不見半絲笑意。 “你想我怎么著?”黃瀚宇直奔主題。 “讓他別找我們學校同學的麻煩。” “你那小男朋友也參與了?” 沈婼不想和他討論關于陳揚的任何事情,自然更不會回答他這無聊的問題。 今天既然找到黃瀚宇,也是因為不想給陳揚他們留下后患。雖然打架根本不是針對她,但是確實因她而起這點毋庸置疑。如果沒有沈婼在,也許謝智波便找不到挑釁的借口,接下來的一切事情也就不會發生。偏偏,被那個混蛋找到了陳揚的突破口,才會把事情鬧的這么一發不可收拾。 沈婼把身上的書包摘下來,在里面翻出一疊鈔票,舉到黃瀚宇面前:“幫我搞定他。這事跟你也有關系,由頭在你身上,你沒理由置身事外。” 黃瀚宇點了根煙,蹲在地上,抬著眼皮看她手里那疊錢,最后罵了一句街,卻沒有拿錢。 “行了,這事我給你辦,你走吧。”黃瀚宇下驅逐令。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沈婼并沒有把錢收回來。 黃瀚宇下意識想罵她有病吧,結果一抬臉正看到沈婼的眼神里,他這個便宜meimei跟他真是格格不入,有時候想想也神奇,自己居然和她是一個媽生的,造孽。 黃瀚宇站起來,將手里的煙扔到地上,腳踩上去攆了攆,火光熄滅。 “你跟我來吧。” 黃瀚宇對這片熟門熟路,自然也對這里的人知之甚祥,轉轉繞繞的帶著沈婼去了個臺球廳,進門前,轉頭看了眼身后跟著的小姑娘。 “嘖,帶著你真他娘的麻煩。”黃瀚宇說著,伸手拉開上衣的拉鏈,利索的脫下來扔到沈婼手里,語氣不善:“穿上這個,再把你頭發放低點。擦。” 沈婼抿著唇,看著手里已經被洗的發白的棒球服,一聲不響的套在了毛衣外面,然后按照黃瀚宇的指示,把頭發散開,然后低低的在身后束了起來。盡量把臉藏在毛衣的高領子里,垂下眼睛,跟在了黃瀚宇的后面進了臺球廳。 屋里人還不多,每個看上去都精神不佳,大概是熬夜的結果,眼神發銹。但看到沈婼的時候,都精神一振,但看她故意壓低的身形后,也覺得失去了興趣。 黃瀚宇奔著一張球桌走過去,話還沒說,先對著對方的肚子踹了一腳。 謝智波捂著肚子悶哼一聲,委屈的叫了聲:“宇哥。” 黃瀚宇踹完坐到了臺球桌上,拿起他們放在桌子上的球桿捅了捅蹲在地上的謝智波,“行啊小子,拿我在外面打幌子,給你自己行方便呢?” “宇哥,我沒有。” “有沒有的,我就告訴你一句話,你宇爺爺的家事,我可以自己逼逼,但你要是再給我出去多說一句,我他媽的廢了你信不信?還有那個人,也不是你說動就能動的。”黃瀚宇把下巴一抬,謝智波這才認出那個女的是沈婼。 他心里罵了句街,不是說這兄妹倆比仇人還不如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黃瀚宇看向沈婼,沈婼及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終于滿意。 心里的大石頭落地,沈婼步子輕快不少,黃瀚宇帶她走出改造區,把她送到了大馬路上。 沈婼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放到他的手里。 “謝謝你。” “哼,難得。”黃瀚宇也覺得好笑,見面就劍拔弩張跟小老虎似的人,今天心平氣和的對他說謝謝。扯淡。 “以后別來了,有事電話里說就行了。這地方不是你沈大小姐該來的。”黃瀚宇說完,轉身往回走。 “你不要錢了?”沈婼聲音依舊冰涼,似乎比這陰濕的天氣還要冷上許多。 前方黃瀚宇的腳步頓住,“她雖然狼心狗肺,但好歹是個人。沾親帶點兒故的,嘁。” 黃瀚宇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矮小,扔進人群里輕易便找不到了。 沈婼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輕輕的笑了笑。 周一開學,陳揚幾個百天等學校的處分通知,晚上放學等謝智波的打擊報復,但一直一直過去了整整一個禮拜,頂點兒事情都沒有發生。 打架那件事情就像扔進大海里的石頭子,水花兒不小,翻騰過后,就悄無聲息了。 等大家都已經開始穿厚厚的毛衣套校服的時候,終于肯相信,三中那幫犢子,是真的不會來找他們麻煩了。 一早,陳揚和許思遠他們在學校的后門那里翹早自習,錢昊沒參與打架,遺憾終身。本來尋思三中找回來的時候一定幫陳揚出氣,結果不了了之,一口氣提著這么些日子,有些不甘心。 “揚哥,據我所知,三中那個姓謝的可不是好罷休的性子,他是不是憋什么大屁呢?”錢昊怕冷,一邊說一邊吸鼻子。 “對呀,我也懷疑這事。”許思遠最近都沒時間搞對象了。天天光想這事。 陳揚倚著墻站著,一句話不說,心里卻有個不成形的想法。 沈婼說過她要幫忙解決,當時他讓她別管,但那丫頭的個性,主意賊正,又是因為她而起,要她不管,陳揚自己都不信。 “咱們可能抱上了條大腿。”陳揚抿著唇笑。 “大腿?還有比您揚爸爸腿粗的?”錢昊想什么說什么,吐嚕吐嚕也不想想這腿是他能問的嗎。 “我這算什么,這條腿是祖宗的。” “臥槽!!” 反正他們習慣了,對陳揚無條件服從,既然他說有祖宗罩著他們,他們就樂的自在。 “揚哥,你最近戒煙了?”許思遠幾乎沒怎么見陳揚抽過煙了,有好幾次大概實在忍不住了,也只是掏出煙來,在嘴里叼著玩,從不點。 誰知說到這事,陳揚忽然就美兮兮的笑了起來。 “艸,哥我們求您了,別笑了,賊他媽辣眼睛。” “嘖,我這身處的苦惱你們單身狗沒發懂。” “成成,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咱們單身狗,比不得您心頭好。”許思遠話里酸酸爽爽的,琢磨著要盡快訂個計劃脫離單身狗的隊伍。 陳揚心情好,壞脾氣收拾的妥妥帖帖,別人說什么隨便。把書包往身上掛了掛,哼著曲子往班里走。 “揚哥,你又干嘛去啊?別說上早自習啊,咱們真受不了那玩意兒。”錢昊哀嚎。 陳揚頭也不回,對著身后兩人擺手:“我得伺候祖宗去了。你們自便。” 許思遠和錢昊聽了這話一愣,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難道陳揚說的大腿是沈婼的? ☆、35.第三十五顆草莓 陳揚整整憋了一節早自習, 愣是沒跟沈婼說上一句話, 無論他是扔小紙條還是拉著凳子湊到她身邊, 人家全然看不見,一心研究眼前的化學題。 旁邊的許思遠和錢昊看的樂不可支。 “也有揚哥靠美貌拿不下的人啊。”錢昊的同桌看的稀奇。 “你知道什么, 那是祖宗, 揚哥見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聲奶奶。”許思遠小聲的給陳揚認親戚。 錢昊大手啪的拍在他后背上:“是不是棒槌, 奶奶跟祖宗差著好幾輩呢。” 幾個人說的太忘情,忽略了陳揚心靈得不到慰藉的事實,他一個眼神涼涼的看過來, 威脅他們:“用不用我送你們下去找祖宗?” “臥槽, 嚇死我了。” 幾個人訕訕的閉了嘴。 陳揚手撐著下巴,側身坐著,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沈婼奮筆疾書的樣子, 無論如何, 生不來她的氣,反而越看越喜歡。 看著看著,就看到了下課時間。 下課鈴一響,就又到了沈婼例行的打水的時候。 她低頭從自己的書桌里和紀瑤的書桌里拿出水杯, 自從上次她和紀瑤說過塑料水杯不能用后, 她就換了和沈婼同樣的保溫杯,兩個拿在手里, 除了新舊的分別, 簡直是水杯界的雙胞胎。 陳揚看似在做題, 實際上全副神經都武裝在了沈婼的身上, 她一動,他就發覺了。 沈婼從座位里走出來的瞬間,陳揚的手也伸了出去,長臂輕輕松松的拽住了她的校服衣擺,將沈婼又給拉了回來。 沈婼終于站到了他的桌子邊,陳少爺卻連頭都沒抬,繼續裝模作樣的寫手底下的數學卷子,可那只手始終抓著她的衣擺,沒有松開的意思。 沈婼娟秀的眉梢微微挑起,抱著胸等他,也不出聲。 陳揚最近剪短了頭發,肖似主人的刺一樣豎在發心。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長,指甲圓潤,握筆的姿勢好像字帖封面上的照片,標準又賞心悅目。 他的坐姿也正派,反而沒了走路時的吊兒郎當,后背的曲線利落干凈,一筆勾勒出松柏一樣的正直。 還有什么呢?哦,對了,還有就是他這道題從她站到這里開始就錯的一塌糊涂了。 沈婼忍不住笑了出來。 陳揚破功,裝不下去了,黑著臉抬起頭來,森然的危險氣氛卻對沈婼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別人那里牛氣哄哄,到了沈婼面前,像棉花糖吹成的甜老虎,舔一舔就化了。 cao,真搞不懂沈婼到底是怎么在他的注視下還能這么無動于衷的?怎么自己被她這么看兩眼,感覺都要成了奧運會的火炬了,后腦勺那里火辣辣的。 “還不放開嗎?”沈婼回身看了下他的手,捏著她的衣服邊。 “是你吧?”靜默片刻,陳揚輕笑一聲,問出了憋了一早上的問題。 沈婼搖頭。 “你太敷衍了小jiejie,連時間地點干什么都不問我,就搖頭?”陳揚又把她往后拽了拽。 陳揚坐姿除了正派這一條之外,還有就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