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徐云風冷漠的看了看老嚴,王鯤鵬把眼睛閉上,他現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答應。”徐云風輕聲說,“我做不到。” “因為孫六壬?” “是的。”徐云風說,“也許你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但是,對不起,我這人就這樣了。因為我有點想法和你不同,我認為即便所有一切都歸于虛無,但是人和人之間的情誼是不該被抹殺的。” “什么都沒了,情誼有什么用。” “你錯了,”徐云風說,“我的兄弟,王鯤鵬。” 徐云風說道這里,拍了拍王鯤鵬的肩膀,“他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即便是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會消失,一片黑暗,但是人之間的情感只要曾經存在過,就應該去尊重。這是唯一不同于八寒地獄的異數,我寧愿為了這個異數,去堅守我們的信念。” “看來我剛才所說,都是白費唇舌。”張天然虛弱的說,“棋盤已經出現,我進入古道已經是勢在必得。你們攔不住我。” “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靠能力說話了。”徐云風說,“如你所愿,你進入古道。” 王鯤鵬大驚,看著徐云風,“瘋子,你什么意思?” 徐云風沒有理會王鯤鵬,繼續對著張天然說:“我,和你一起進去。在古道里,誰贏了,誰去見孫六壬。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就在古道盡頭等著我們。至于誰見到了她,要做什么事情,誰也沒法再干涉了。” “好。”張天然說,“我這一生,不虧欠任何人的恩惠,你們本來有機會擊敗我,但是你們放過了這個機會。現在我就把這個恩惠還給你們。我答應你了。” “你先,”徐云風說,“我后。” “你真的放心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云風回答,“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說,你進去了,又關不上。” 張天然點頭,“我等著你。” …… 方濁茫然的看著徐云風和王鯤鵬。 長江的鐵板瞬間豎立起來,赑屃離開了,棋盤慢慢的朝著江底沉沒。 徐云風看著王鯤鵬,“我沒什么好說的了,跟上一次在七眼泉一樣,回去找董玲吧,好好過日子。別他媽的再折騰了,你還沒折騰夠嗎。” 王鯤鵬嘴巴顫抖,眼睛不停的眨動,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徐云風把身體轉向方濁,用下巴挑向了長江上的棋盤,“幫我一個忙。這個忙只有你能幫了。” 方濁瞬間明白發生的一切,畢竟剛才,就是她的身體在跟王鯤鵬和徐云風對話。方濁不斷地搖頭,徐云風看著棋盤已經慢慢的沒入江面,焦急起來,但是說話的聲音仍舊平靜,“我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人,這段日子,我已經賺了。” 方濁哭起來,王鯤鵬對著方濁點頭,“讓他去吧。我們努力了這么久。不就是等著今天。” 方濁把徐云風的肩膀抓住,狠狠的抓住,“你答應過我的。” “沒有這個機會了。”徐云風說,“我說的時候,心里可沒騙你,只是,你和我的命,都不太好。” 老嚴爬到了懸崖邊,看著江心的棋盤,他并沒有催促徐云風,只是看著江面。他經營了一生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毫無意義了。 當老嚴把頭轉過來的時候,牛扎坪的山頂上,只剩下了方濁和王鯤鵬。 王鯤鵬和方濁攙扶著,慢慢的走向山下,鄧瞳和黃坤迎接過來,分別把兩人扶住。王鯤鵬把鄧瞳推開,對著黃坤說:“你師父沒了。” 黃坤和鄧瞳都不說話。 王鯤鵬對著方濁說:“我兄弟沒了。” 王鯤鵬雙膝軟到,兩手撐在地上,眼淚滴落在泥土上,“我兄弟沒了。” 大地開始發出劇烈的震動。 所有的道士都被連續不斷的震動所驚動。 注1、韓信暗中謀劃棋盤,對抗什利方的秘密,不被詭道門人知曉,因此方濁所書寫的《大宗師》水分部里,無法記錄。 注2、公元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星期一,下午兩點二十八分零四秒,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縣映秀鎮與漩口鎮交界處。發生里氏8.0級地震,地震烈度達到9度。地震波及大半個中國及亞洲多個國家和地區。北至遼寧,東至上海,南至香港、澳門、泰國、越南,西至巴基斯坦均有震感。湖北省宜昌市地震強度達里氏5.2級。三峽地區震感強烈,有部分房屋倒塌,無人員傷亡,長江三峽西陵峽航道12公里 ,河床部分塌陷。 老嚴趴在懸崖邊,呆若木雞了很久,張家嶺走到了他的身邊,把老嚴往安全得地方拉動,地面還在震動,老嚴很可能被抖到懸崖下。 “你信嗎?”老嚴看著張家嶺,“古道堵上了。他們兩人被堵在了古道里。”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張家嶺唏噓的說,“我也不相信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我們還有機會。”老嚴看著張家嶺。 張家嶺說:“是的。” “王鯤鵬也無法拒絕。” “是的。”張家嶺說,“他不會拒絕。” “到頭來,沒想到讓你的計劃走到了最后。” 張家嶺哼了一聲,“我從來就沒有認為我做錯了什么。” 地面的震動還在持續,山巒在晃動,地面在翻騰。 張家嶺走到了王鯤鵬面前,“還有機會。” 王鯤鵬抬起頭,“三銅?” “是的。”張家嶺說,“三銅。” 鄧瞳和黃坤,站立在不斷搖晃的地面上,勉強保持平衡。鄧瞳問黃坤:“地震了?” “地震了。”黃坤回答,“這種事情都趕上了,你能說是巧合嗎?” “巧合什么?” “古道塌了。”黃坤說,“我師父和張天然走不到盡頭,被堵在了地下。” “好事還是壞事?” “不知道。”黃坤說,“但是還有點回旋的余地。” “三銅。”張家嶺看著王鯤鵬和方濁,“三銅。我只能提醒你們這個事情了。” 王鯤鵬和方濁相互對視了一眼。 張家嶺對著王鯤鵬說:“除了張紅玉,從研究所成立至今,歷任的所在都到齊了。” 的確是的,老嚴,張家嶺,王鯤鵬,方濁都在這里。 “當年我和老嚴之間有分歧,”張家嶺說,“他認為最大的威脅來自于張天然,而我認為解決這個困局的最終手段是三銅。現在只有我的計劃才是唯一的途徑了。” “我累了。”王鯤鵬說,“我不想再參與了。” “你不想把你的兄弟從古道里解救出來?”張家嶺好奇的問。 “他本來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王鯤鵬說,“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得認可。” “那以后的事情怎么辦?”張家嶺問,“你就這樣不管了?” “不管了,”王鯤鵬說,“該我做的一切,我都已經做過了,我也做到了。我不想再成為你們的棋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瘋子不會怪我的。” “你真的這么認為?”張家嶺問。 “我很確定,”王鯤鵬看著長江,“我和他十幾年的交情,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張家嶺沒有想到王鯤鵬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出來。愣在原地。 老嚴嘿嘿的笑起來,“我就知道會這樣,這種結局,有什么不好的。” 余震結束了。 王鯤鵬看見地面不再抖動,向張家嶺拱拱手,然后看著方濁說:“我得走了,以后來宜昌,我們在江邊喝喝酒,陪一陪瘋子……別的,我……就到此為止了。” 王鯤鵬說完,就慢慢的走下山去。他沒有看老嚴一眼。 鄧瞳和黃坤看著王鯤鵬走下山,剛才王鯤鵬的話,他們都聽見了。現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方濁看著張家嶺,“前輩剛才說,還有轉機?” “是的,”張家嶺回答,“三銅齊聚,能解決這個困局。” “好,”方濁回答,“這個事情,就放在我身上了。” “可是王抱陽不做,”張家嶺沮喪的說,“這事還是渺茫。” “我不行嗎,”方濁問,“為什么?” “需要王鯤鵬或者徐云風來cao縱三銅。”張家嶺說,“天下只有他們兩人了,徐云風已經被困在古道里,王鯤鵬卻又不答應,這事成不了。” “你只管告訴我這事該怎么辦?”方濁說,“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你能說服王鯤鵬?”張家嶺突然看見了希望,“對對,王鯤鵬和徐云風為了你,寧愿不對張天然下黑手。” 方濁看著黃坤,“銅鏡在你這里吧。” 黃坤不做聲,把銅鏡遞給方濁。 “銅爐在哪里?”方濁又問。 “在我師父手里。”鄧瞳剛剛說完話,卻發現,銅爐就在自己的腳邊,原來剛才王鯤鵬離開的時候,就把銅爐無聲無息的留給了鄧瞳。 方濁把銅爐也收起來,看著張家嶺,“你告訴我,這事該怎么做?” 老嚴突然插嘴,“方濁這事,就這樣了,不要再節外生枝。” “嚴師叔,”方濁對著老嚴說,“你對我有恩情,我心里一直沒有忘記,不過你把我收留,從開始就要把我作為張天然的附身的替死鬼,這事,你也做到了。” 老嚴默不作聲。 “嚴師叔,兩件事情相抵,我不再欠你一分一毫了。”方濁的聲音十分淡然。但是語氣不容置疑。 王鯤鵬鐵釘要退出了,徐云風不再了,尋蟬出賣了自己,方濁沒有了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也許只有到了這個地步,方濁才真正的長大。 方濁對著老嚴說:“我送你回嶗山養老,研究所從今日起,跟你不再有任何關系。” 老嚴無法面對已經冷若冰霜的方濁,只是低聲說:“好吧,我也老了,就過幾天不cao心的日子吧。” 方濁對黃坤說:“黃坤,你過來。” 黃坤走到方濁面前,“方師叔。” “你送他回嶗山,”方濁吩咐,“然后回秀山。” “也好。”黃坤看著方濁,“就這些?” “就這些。” “鄧瞳。”方濁又對鄧瞳說,“你回你們荊州春茂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