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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宜昌鬼事3大宗師在線閱讀 - 第46節

第46節

    家仆們看見老婦人的動作,都不敢妄動。黃夫人也來了,看見老婦人正在解救員外,示意所有人不要再妄動。

    黃夫人走到老婦人身邊,輕聲的問老婦人:“弓衣把黃裳用急火水蒸,是個什么道理?”

    老婦人對著眾人說:“大家都放過弓衣吧,老婆子求你們了?!?/br>
    家仆都只把夫人看著,夫人慢慢點頭。家仆把木杈松開,訕訕的退到廚房門口。老婦人看著家仆們仍舊是一副猶豫的樣子,對著地下的弓衣仍然十分的忌憚。

    老婦人對著夫人說:“夫人你把臉轉過去?!?/br>
    夫人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老婦人的臉突然迅速變化,皮膚化作鱗片,眼睛分開兩邊,然后一條巨蛇從老婦人的衣服里升騰出來,比弓衣化蛇大了許多。

    巨蛇的頭部長著麟角,蛇身上已經長出了四個爪子,巨蛇在廚房里繞了一圈,把幾個木杈都抓在爪子里,這時候,黃員外已經醒轉,看到這條巨蛇的身體中段,有一個巨大的傷痕,傷痕并未痊愈,仍舊綻開一個傷口。

    家仆們都嚇逃開。巨蛇轉了一圈之后,回到黃員外和夫人身邊,恢復到了老婦人的模樣。

    但是黃員外已經確認了這個巨蛇,就是當年自己掩埋的那條渡劫的蛇,所以并不害怕。

    老婦人問黃員外:“剛才蒸籠可曾打開過?”

    黃員外搖頭,老婦人喘一口氣,“那就是萬幸。”

    夫人也問:“弓衣到底在做什么?”

    “助你家公子開竅。常人的心有四竅,而你家公子有七竅。只是七竅都被淤翳堵住,心神不得上行,堵在帶脈?!崩蠇D人說,“弓衣用蒸籠蒸你家公子,就是要把蒙心的淤翳化解,但是熱氣逼迫在公子的周身xue道,如果揭開蒸籠,風寒侵入xue道,就順著經脈逆行,公子不僅無法開竅,更有性命之憂。”

    黃員外聽了,后怕不已,慶幸剛才對弓衣的信任。

    不過這就是黃員外心底善良不把弓衣當做妖孽的善報,因此救了兒子的性命。

    “公子的生辰全陰,”老婦人說,“他出生的那日,是幾百年難遇的一個時辰,也是我修煉五百年渡劫時刻。”

    “我兒子。。。。。。”黃員外問。

    “所以公子日后非同凡響,但是要先過十七年的磨難。”老婦人說,“在這十七年里,一般的妖邪鬼魅,也就罷了,但是他命中的克星和多年的厲鬼找上門來,你們夫婦二人也無法抵擋。”

    “所以你就安排了你孫女過來保護我兒子?”黃員外問道。

    老婦人點頭,“當年我渡劫到了緊要關頭,終于是修行不夠,被天雷擊中了身體,掛在樹枝上,茍延殘喘,馬上就要斃命。所幸員外有好生之德,不僅將我掩埋在土里。更是把我的孫女弓衣掩藏起來。躲避天眼?!?/br>
    黃員外和夫人相互看了一眼,實在是無法想到竟然真的有這么多曲折。

    老婦人繼續說:“弓衣躲避了天眼,在掩埋我的土壤,鉆出一個空洞,每三月銜一鳥蛋給我喂食,讓我身體漸漸恢復。當我吃了四十四個鳥蛋,到了我能從土里鉆出,隨意行走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年,我就帶著弓衣到你家來報恩,沒想到黃裳竟然得了一個高人庇護?!?/br>
    “沒有人來庇護他???”黃員外仔細回憶。

    “我帶弓衣來的時候,”老婦人說,“就已經看到了公子的脖子上掛著一個螟蛉。”

    “那是他的義兄周侗送給他的信物。”黃員外解釋。

    “那就是了?!崩蠇D人點頭,“世間流傳了千年,說螟蛉是天下斬鬼的利器,只是沒有人能把他煉成寶劍,所以只有名聲,把持過螟蛉的道士和高僧都無法運用。在唐末時期,螟蛉不知下落,聽說被武威郡的一個術士世家所收留,那個術士世家,就是周姓?!?/br>
    “那個周侗是一個周姓巫師的兒子,”黃員外回憶,“不知道為什么要來跟我兒子拜了結義金蘭?!?/br>
    “那就是公子的福氣了?!崩蠇D人說,“周家巫師的名聲在秦地赫赫有名,不知道為什么到了福建,這就是機緣所致。并且讓周侗做了你家公子的義兄?!?/br>
    黃員外又問:“如你所說,我兒子十七年磨難,為什么在十一歲之前,沒有任何意外?!?/br>
    “公子的生辰全陰,”老婦人繼續解釋,“十二歲之前,天下百鬼不得侵犯。但是到了十二周天過去,天生自帶的九龍冰罩就化解。免不了有妖魅來侵擾。周家巫師把螟蛉給了公子,就是再厲害的厲鬼,也不得近身。但是公子的波折并不來自鬼魅妖邪。他也犯七煞,招血光之災?!?/br>
    “??!”黃員外突然想明白了,“弓衣一直貼身跟著黃裳,就是要保護他不被惡人所害!”

    老婦人把身體對向黃員外,“老爺救我和弓衣兩條性命,本就不該有絕嗣的報應?!?/br>
    “那風林岙的事情,”黃員外點頭,“一定是弓衣所為,可是死了那么多人,弓衣也太、太、太。。。。。。。”黃員外不好指責,只是看著地上的大蛇。

    “這個事情,老爺你想錯了?!崩蠇D人說,“那些人都是你家公子,黃裳殺的。”

    “??!”黃員外夫婦同時驚呼。

    “公子雖然心智被淤翳蒙住,”老婦人說,“被山匪擄去,綁在山洞里,弓衣化作原形,一直偷偷跟著保護,看見山匪為了贖金,一時不會加害公子,就到我修煉的水潭找我。我跟著弓衣到了風林岙山洞。卻不敢靠近,因為來了一個厲害的人物?!?/br>
    “那人是誰?”黃員外問,“連你們都害怕。”

    “那人是華山的一個隱士。。。。。?!崩蠇D人說,“法術十分高強,他其實在我渡劫那晚,已經和老爺見過一面?!?/br>
    黃員外和夫人對視,夫婦二人心里明白,這就應了郎中的那句話了。

    老婦人繼續說:“當時山匪把公子綁在山洞,引了無數鬼魂來覲拜公子,公子當時已經收了驚嚇,螟蛉的威力發作,群鬼都受公子指揮,于是。。。。。?!?/br>
    “于是我兒子御鬼,”黃員外嘆息,“所以殺了這些人?!?/br>
    “老爺當年不停的跪拜懇求,寧愿用自己的性命換公子的安全?!崩蠇D人說,“那個隱士本來是來度化你家公子,但是見到你的懇求,便不再忍心讓你老年喪子。所以,他也就沒有出手。”

    老婦人把黃裳的事情來龍去脈都說了個干干凈凈,夫婦二人再也沒有什么疑問。老婦人看了看蒸籠,又在灶膛里添了幾根柴火。地下的弓衣的身體也慢慢縮小,變成了人形,只是赤身露體,黃員外把臉背過。弓衣走到柴堆,拿了衣服穿戴整齊。

    然后走到老婦人身旁,老婦人牽著弓衣,兩人同時跪下,向黃員外夫婦輕輕磕了三個頭。婆孫兩人,牽著手,慢慢走出廚房。外面的家仆大致也明白這兩人的來歷,都讓開道路。

    黃員外夫婦讓家仆守好蒸籠,親自送婆孫倆到了門口,婆孫倆不再回頭告辭,只是牽手慢慢行走,走到遠處,身體匍匐,然后消失在路邊的草叢里。

    黃員外夫婦嘆息不已,想起黃裳還在蒸籠里。于是立即回到廚房,就在此時,蒸籠的蓋子已經被掀開。兩人看見蒸籠里,黃裳盤坐在籠屜,緊閉雙眼衣服濕透,貼在身體上,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黃裳的臉色通紅。

    突然黃裳的眼睛睜開,四個瞳孔都放出奪人的銳利眼光。震得夫婦二人身體向后退了兩步。

    黃裳跳下蒸籠,走到了父母面前跪下,終于開口說話:“爹娘,這十七年來,讓你們費心cao勞了?!?/br>
    黃裳的聲音渾厚清晰,一臉誠懇。再也不是之前的癡呆模樣。

    黃員外夫婦伸手摸在黃裳的頭頂,心神激動,無法說話,兩個老人同時落淚,只能說:“好,好。。。。。?!?/br>
    詭道掛名黃裳因為七竅玲瓏心蒙了淤翳,堵塞了心脈,足足當了十七年的癡呆。按照如今的說法,黃裳這種是先天的身體疾病,并且命格艱險,頭頂七煞,從出生就有厲鬼和妖魅纏身,并且命犯破軍,應該是活不過成年。

    但是因為黃員外夫婦待人慈悲,做了善事無數,終于讓老夫妻終于保存血脈。

    黃裳過了十七歲這個關口,就是大難不死,后續有福了。

    黃裳被蒸散了淤翳之后,五臟六腑,三魂七魄,十二經絡,任督帶三脈,周身三百六十五個xue道全部貫通。

    完全脫胎換骨,骨骼舒展。

    更加稱奇的是,黃裳不僅開口能言,并且記得十七歲之前發生的任何事情。自幼學習的四書五經,也記得倒背如流。做文章在劍浦無人能出其右,功名指日可待。

    但是黃裳也能記得弓衣對自己的照顧。現在弓衣保護他到了十七歲,蒸烤讓他開了竅。弓衣報了黃員外的救命之恩,已經和渡劫蛇精離開,渺無音訊。黃裳惦記此事,一直都悶悶不樂。

    而且黃裳也記得胸前的螟蛉,是自己的義兄周侗所贈,知道自己十二歲之后,百鬼不侵,也是螟蛉的作用。也去了劍浦巫巷,只是仍舊打探不到周侗的消息。

    黃裳感念弓衣和周侗兩人對自己的恩情。睹物思人,在山中尋覓了一棵百年老樹,讓下人給砍了回來。自己先修了樹皮,然后用斧頭的短鋸,慢慢雕琢。

    兩個月后,一根桓木雕成,桓木的頂端四方,分別雕刻了四象神獸,分別是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桓木的中段,刻了一條青蟒,青蟒的頭部有一個發髻,這是黃裳在思念弓衣。青蟒的對面刻了一個鳴蟬,這是感念義兄周侗。

    桓木雕成,黃裳又給上了幾道紅漆,然后在黃家大宅的庭院中央,挖了一個深坑,把桓木給豎起。一個表木就豎了起來。黃裳又以桓木為圓心,花了一個七丈七尺的等圓,在等圓中分陰陽雙魚,正北正南,距桓木四丈一尺,劃了陰陽魚嘴。接著用青磚在太乙混元外堆了后天八卦。

    當午時一刻太陽照射到桓木,映射陰影長度兩尺六寸,陰影寬度是八分,方位是白虎斜二分。

    這就是黃裳所創晷分算術起始的晷分刻度,就此,晷分成為道家中極為重要的算術。

    三十一萬七十一進,八十二萬九千兩百十五出。

    徐云風把桓木豎在鐘家大院里,然后報出了晷分的刻分。

    鐘家的五個當家人,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質疑徐云風的身份了。

    晷分算術在道教有各種方式,而黃裳的晷分算術,和普通道士的羅盤計算完全不同,甚至和皇家的欽天監日晷華表的計算方式也有區別。

    所以黃裳的晷分一直是詭道獨有。絕無詭道之外的人能夠使用的道理。

    徐云風做完了這些事情,看著鐘富,“當年你們鐘家對不住黃家,為了躲避黃蓮清,搬到了巫溪對面的湖北境內,就是占了黃蓮清終生不能出四川的便宜。黃蓮清死了,你們以為黃家沒人能找你們尋仇,所以又搬了回來?!?/br>
    鐘富和其他四個兄弟都臉色發白,看來當年他們也不是聽見黃蓮清就聞風而逃,一定是黃蓮清的法術高強,讓他們鐘家抵擋不了,才舉家搬遷。

    果然鐘富說:“如果不是我們的老先人義方仙逝,那里輪得到黃蓮清在我們鐘家耀武揚威?!?/br>
    “就算是黃蓮清不死,”鐘家的老二鐘貴恨恨的說,“現在他也不見得能勝過我們?!?/br>
    王鯤鵬看了看鐘貴,“你們這些年一直沒有行蹤,除了古道那次,跟我們為難,看來是在家里折騰什么法術出來。”

    王鯤鵬這句話一說,鐘家的五個當家臉色又是青一陣,白一陣。

    “難道不是?”王鯤鵬問。

    五個當家中,鐘貴的脾氣相對火爆,“行,我們信了,黃家的小伢子是你們詭道的門徒。要怎么著,你們劃下道來?!?/br>
    徐云風等的就是這句話,于是下巴朝著黃坤抬了抬,“你知道該怎么說吧?!?/br>
    “恩。”黃坤拿著螟蛉,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鐘家當家面前,“我爺爺叫黃松柏,我爺爺的哥哥叫黃鐵焰,聽說當年,是你們鐘家的先人鐘義方,為了討好張天然,挑撥他們兩人齟齬,然后趁機害死了黃鐵焰。今天我黃家的后人,來找你們鐘家的后人,討要一個說法。”

    “要什么說法,”鐘貴說,“上輩的恩怨,他們人都化作泥土了??偛荒茏屛覀兘o你磕頭賠罪。”

    “不賠罪也行,”王鯤鵬突然插嘴,“把當年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一遍也行?!?/br>
    鐘富突然開口了,“王抱陽,這里好歹也是鐘家的地盤,我們兄弟五個,一直對你客客氣氣,可不是怕了你的本事,而是敬重你是鄂西最有聲望的術士??偛荒苣阋覀冋f什么,我們就說什么?!?/br>
    鐘富的話說完,院子里突然人聲嘈雜,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院外已經來了無數鄉民,看來鐘家巫術在當地流傳甚廣,有很多山民信徒。

    “我們鐘家的外姓傳人眾多,”鐘富說,“別說川鄂兩地,就是巫山奉節一片,哪一個端公敢說和我們沒有牽連?!?/br>
    王鯤鵬當然明白鐘富的意思,鄂西川東的端公在鄉下給人禳神祈福,經營喪娶,甚至祛人頭疼腦熱,因為山高水遠,交通極為不便,山民有病也很難到附近的城鎮里就醫。

    所以端公的地位很高,收人尊敬。一旦有什么麻煩,山民不用交代就會來幫忙。

    鐘家本來就是川東鄂西的端公源頭。所以來了這么多人也是情理之中。

    黃坤回頭看了看徐云風,可是徐云風嘴角撇了撇,什么都沒說。黃坤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幫助自己燒了鐘平的紙人。他那里知道,徐云風當年和鐘家門徒之一的羅跛子,交手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來在三峽古道里,還親自碰到了鐘家的老四鐘平。對鐘家的路數早就摸的清清楚楚。

    鐘平吃了虧,就不用紙人的辦法了,而是抓了幾把稻草,揚起來,稻草飛的到處都是,貼在黃坤的身上,黃坤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突然聽到徐云風在身后喊:“燒他,燒他。”

    黃坤心里煩躁,嘴里正要問,怎么燒。

    身上的稻草突然就落在地上,在地上連成了一片,然后在地上突然就燃起來,燃就燃吧,還就一直燒到了鐘平的腳下,鐘平往哪里走,火焰就跟著追。

    鐘平果然是怕火,黃坤這才知道師父的確是沒騙他。

    鐘平的紙人和稻草,都是他的法術,偏偏這個法術,最怕的就是火燒。只是他也看得出來黃坤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應付,就是莫名其妙弄出火出來。要說本事,鐘平是遠遠高過了黃坤,可是就是不明白,鐘平的法術最薄弱的地方,被黃坤一下子就給抓住。

    現在地上的火焰跟長了眼睛似得,追著鐘平。而黃坤傻里吧唧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鐘富臉上無光,如果黃坤和鐘平兩人過了幾招,鐘平輸了,面子上還能過得去??墒菦]想到一出手,就被黃家的后代鉆了空子。毫無還手之力。

    鐘富朝著地上蛇一樣蔓延的火焰,吐了一個口唾沫,火焰就此隔斷,不再蔓延。鐘富出手,這一回合,算是鐘家輸了。

    王鯤鵬對著徐云風說:“給你找的徒弟不錯吧,還以為你看不出來?!?/br>
    “早就看出來了,”徐云風撇著嘴說,“黃松柏就這么一個寶貝孫子,還指望他回黃家當族長的,當然是把一身的法術都傳給他了。你在長江上看到他有避水符,我就在他寢室里,就看到他有三昧真火,不然那個冤死鬼早就迷惑他砍人了。我他媽的的又不是瞎子。”

    王鯤鵬也笑了笑,“你厲害行了吧?!?/br>
    兩人交談兩句,同時把眼睛看向鐘家的五個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