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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宜昌鬼事(1、2)在線閱讀 - 第255節

第255節

    我邊說,身上的開始發麻,“他恨你,恨金師傅,他恨每個人……除了金仲。”

    怪不得金仲對趙一二很冷漠,雖然幫助趙一二還魂,卻老大不愿意。金仲和楚大師兄弟感情深厚。他也認為是趙一二多事,害了他師兄,而且還騙了金旋子的螟蛉。

    我不說話了,但我還能看到。

    牢房里的幾個犯人都不敢動彈。牢頭是第一個,牢頭自己慢慢地走到馬桶邊,把自己的頭慢慢伸進去。身體因為窒息,在劇烈的痙攣,可是頭顱還是浸在尿矢里。

    一個犯人跑到鐵門,用手拼命瞧著鐵門,凄厲的喊著:“管教——管教”,他的手被砸的鮮血淋漓,可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手背的骨頭,白森森的露出來,可他還在拼命的捶門。他瘋癲了,用頭拼命的去撞鐵門,只撞了三四下,就軟軟的癱倒在地。

    楚大在牢房的正中唱著昆曲《貴妃醉酒》。走著輕盈的蓮步。

    其余的犯人都縮到床腳,那些犯人的身下都流出了sao臭的一灘液體。他們都看著楚大的表演,這世上沒有比這更恐怖的《貴妃醉酒》。

    牢房里換了個死刑犯進來。死刑犯在睡覺的時候,楚大在他耳邊輕輕的蠱惑。死刑犯站了起來,走到床邊,鐐索的聲音在黑夜里清晰可聞。那個死刑犯,輕輕地把頭伸到另一個犯人的喉嚨處,其他的幾個犯人又開始蜷縮起來,他們都沒睡,包括那個喉嚨暴露在死刑犯嘴前的犯人,他也沒睡。可是他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死刑犯咬開自己的喉管。一聲不吭的死掉。

    第289節

    死刑犯被槍決的時候,第一槍打在后心,沒有死。法警在他的后腦補了一槍,死刑犯竟然站起來了。臉上因為子彈的沖擊,沒有了五官,臉龐的地方是個巨大血窟窿。法警都驚呆了,觀看的群眾都尖叫飛奔跑開。一個武警,沉著的對準死刑犯的心臟開了一槍。

    《牡丹亭》的唱腔纏綿婉轉、柔曼幽怨,在刑場上久久不散。法醫很久都不敢上來檢查尸體。醫院來收尸體的救護車,里面兩個見習醫生,已經嚇得驚慌失措。

    牢房里的剩下的幾個犯人,都死在床上,兩個心肌梗塞,一個腦淤血。時隔多年,農場里還有人在爭論,死的犯人是否楚大的作為,最大的蹊蹺,便在于,犯人死掉的時候,死刑犯在公審大會上。

    那個牢房到現在,都隔三差五的死犯人。預警不得已把牢房空出來。牢房里一到半夜就傳出隱隱的昆曲聲。

    我知道,那個牢房就成了楚大魂魄修煉的地方。他在牢房里伺機而動,等著趙一二失魂。

    楚大被我治了一次,好像就沒有再現身。趙一二沒有被楚大糾纏,身體好了很多,甚至還有村民又陸陸續續的找他來看病。小病小災的,他都能應付。疑難雜癥,他就面露難色,奉勸病人家屬送病人到山下的大醫院。驅邪鎮鬼的事情,他就更干不了。

    附近的村民,看到我,有的還私下說著:這個好像是趙先生的二徒弟……

    楚大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來。時間長了,看見趙一二一直沒有再發生什么怪異的表現,我想著,楚大也許已經回到了他該去的地方了吧。再過了一段時間,我很想漸漸的把楚大忘了。彷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現在就守著趙一二,等著王八回來,然后下山,回到宜昌,去過我該過的生活。送牛奶也罷,當保安也罷。無論怎樣,那才是屬于我的生活啊。

    是的,我就是這么打算的。

    我早就不用金旋子的那個破舊收音機了,看了金旋子給我留下的曲譜。開始看的很不明白,但漸漸的就看的懂,那個曲譜,除了最開始我看的開指,后面還有正聲、亂聲、后序幾個部分,每個階段都有曲調的起伏變化。我不懂音律,但我看得懂五行的生克變化。當我看到正聲的“反魂第七”的部分,我就知道,我可以不需要收音機的幫助了。

    現在我無論在什么時候,身處什么環境,耳朵都不受控制的去聆聽身邊的所有動靜,然后內心里就開始飛速的計算這個聲音,是從宮弦跳到羽弦,還是從地弦到商弦,根據弦聲的變化,應證出五行的生息,這個信息,在我的運算下,分別對應到水分的時刻,和卦象的方位。

    聽弦其實很有趣,非常有趣。我也明白了,楚大的陰伶路子,其實也是聽弦的一個變種,只是他對京劇昆曲有著超常的愛好,走了另一條路徑而已。原來他刨人墳墓,扯出女尸,干那種傷天害理的勾當,是在消磨自己身上的陽氣,他想做一個純陰的伶傀儡。

    歷史上好像有這種法術的記載。不止一個伶人,能夠蠱惑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但他們好像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最開始我對金屬器物的聲音特別敏感,后來覺得金屬的聲音太過于清脆。我轉而傾聽流水的聲音,計算著流水的變化,我樂此不疲,常常躺倒山間的泉流旁,靜聽泉水流淌。這個時候我不禁哂然失笑,當年在學校里,專業老師教我們流體力學,我可是一竅不通,掛了科。沒想到現在又來學這個。

    我能計算出雨后屋檐的水滴,掉落的時刻和方位,在旁人看來,那些從屋檐往下滴落的水滴,數量龐大繁復,如同一個水簾。但在我眼里,每一滴水珠的變化,都在我的預料之中,無一例外。

    樹木生長的抽動,蟲豸在地下沉眠、風從什么方向吹來、木炭燃盡的那一點余嘆……

    半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短。我沒有告訴趙一二和任何人我的變化,我怕他們給我起外號,我可不想被人起個外號:徐旋子,不好,太難聽,還是瘋子好聽。

    第290節

    山上的冬天比城市里的冬天來的早。剛進臘月,山上就下了第一場雪,大雪把通往山下的道路給封住。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寂靜的山村,掩藏不住山民的喜悅。

    我和趙一二什么都沒有準備。這半年來,找趙一二看病的人越來越少。趙一二本就沒有什么積蓄,靠治病的錢,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幸好附近的村民看到趙一二和我的窘境,時常招呼我到他們的菜園子里去摘點新鮮菜蔬。

    “小徐,沒事的,你多摘點回去,我們也吃不了,爛在田里,也是爛了……”那些純樸的村民心意我很清楚,但是,他們太不會措辭了。我聽著總是郁悶。

    我和趙一二都不喜歡求人,別人也不會老是主動來叫我去摘菜。最多也是我買菜的時候,多塞點給我。日子這么緊巴巴的過著,勉強能支撐。我每天里就想著,王八,你個死狗日的怎么還不回來,我要撐不住了,在這樣下去,我和趙一二餓都餓死了。

    最難熬的不是吃,而是喝酒。酒坊是一個村民自家開的,酒是糧食釀造,在山上比蔬菜還金貴。我賒的次數多了,酒坊的男主人還好,他堂客的臉上就有點難看。可是趙一二現在每天里就靠酒給撐著,他幾乎不吃飯,就每天里喝點酒吃點小菜。若是酒壺見底了,趙一二根本就不上桌子。我沒招,只好厚著臉皮去打酒,若是手上有點錢了,也是先給酒坊。

    眼看就要過年了,王八還是沒有音信。我掏出那個夷陵通,想給王八打電話,卻發現早就停機。我不禁破口大罵起來。

    董玲又來了,我以為是王八叫她來看趙一二的。可幾句話一說,我就知道了,她沒王八的消息,也是過來打探。董玲很失望,走的時候,塞給我五百塊錢。我不客氣的收了。我的確是差錢,沒底氣跟她客套。

    我興高采烈的去酒坊把欠賬付了,又提了好大一壺回來。跟趙一二商量,是不是找別人買個幾十斤臘rou,我們也要過年啊。

    趙一二不置可否。我就自行做了。

    離過年越來越近,年味漸濃。天上又在下雪,趙一二天天在灶房里烤火。我也坐著沒事,耳朵聽著屋外已經下到第四十四萬九千六十一片雪花,落在稻場前保坎的牙子上。

    忽然我想起,這場雪一下,我肯定是不能下山,爹媽是不是在等著我回去過年。想到這里,就嘆了口氣。

    趙一二知道我在想什么,對我說道:“想家了?”

    我笑笑,覺得很不好意思,問趙一二:“趙先生,你的家人呢?”

    趙一二臉色沉的死死的,“我爹因為我當年的事情,丟了公職。我又好幾年不在家里,他們都當我死了。等我回家,才知道父親在我出事的第二年就去世。我弟妹都恨我,他們都受了我的影響……我就沒臉再回去。”

    我正想問,趙一二失蹤的那幾年,到底經歷了什么遭遇,讓一個年輕氣盛的大學生,變成了一個神棍。

    一個漢子,突然來到屋前,對著趙一二喊道:“趙先生,走,今天我家殺豬,到我家去吃新鮮rou啊。”

    我和趙一二相互對著笑了笑,村民還是沒有忘記他。

    我還在擔心趙一二不愿意到處走動。

    趙一二卻問道:“烹不烹大腸。”

    “當然烹啊!”那漢子大聲說道:“誰不知道趙先生喜歡吃烹大腸。”

    下雪,山路很滑,趙一二走的踉踉蹌蹌,那漢子急了,背起趙一二就走。說道:“快點,再晚了,豬子就殺完了。”

    山間的規矩,家里殺豬,請人來吃豬rou,都是以幫忙的名義的。既然是幫忙,當然不能在豬殺完之后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