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和金仲走出門去。

    和金仲上了到遠(yuǎn)安的客車。我心里著急，想快點到神農(nóng)架，總覺得車開的太慢。

    車到了分鄉(xiāng)上來了幾個人，都分散在車?yán)镒隆追昼姾螅粋€年輕摸樣的人站起來，對著車內(nèi)的乘客大聲說道：“大家坐車都累了吧，我們玩?zhèn)€游戲好不好？”

    沒人理會他。

    那年輕人拿出兩支鉛筆，一紅一藍(lán)，上面纏著個橡皮筋，“不是白玩哦，有誰要是看出橡皮筋纏在那個鉛筆上，我就賠錢。押多少，我賠多少。”然后用很夸張的姿勢，把橡皮筋纏在藍(lán)色的鉛筆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一個中年漢子站起來，“這么簡單，老子來試一試。”然后拿出一張十塊的鈔票，遞給年輕人。

    年輕慢慢的把橡皮筋解開，果然纏在藍(lán)色鉛筆上。年輕人驚喜的說道：“你眼睛好毒啊。”隨手遞了一張十塊的給中年漢子。

    我看得輕蔑，這么老套的騙術(shù)，也拿來丟人顯眼，我剛才就注意到了，那個中年漢子和年輕人相續(xù)上車的，只間隔幾分鐘而已。

    沒想到，還真有人上鉤。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小女生，拿出五塊錢，給了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對著小女孩說道：“你看好嘍。”把橡皮筋纏在藍(lán)色鉛筆上，然后又把紅色的鉛筆也纏了上去。

    我正在想著，這個小女孩是不是也是個托。

    就看見年輕人又把橡皮筋給解開，卻是纏在紅色的鉛筆上。

    小女孩登時就急了，“明明在藍(lán)色的上面啊……”

    年輕人說，“看走眼一次，算個什么，下次說不定就看準(zhǔn)了。”

    于是又上湊上來幾個人，也參與進(jìn)來，我看得明白，基本上是那年輕人一伙的。小女孩又押了幾次，看見別人在贏錢，自己卻老是輸，急的要哭了。

    參與的人越來越多，看著年輕人臉上在掩飾喜悅，我知道，有很多人在上鉤。

    我輕輕對坐在一旁的金仲說：“為什么這世上有這么多傻瓜呢？”

    金仲又是一臉的平靜，不屑的說道：“你在看別人傻，也有人在看你傻。這世上真正清醒的人，又有幾個。我和你，在某些人看來，不也是傻子。”

    我回味著金仲說的話，想著王八，想著我，就算是趙一二，還有金仲和金旋子，我們的作為，也許在某些人看來，還真是一群不知所以的傻瓜。、”

    小女孩在和那個騙子爭吵了，她說看對了，可是年輕人為什么不給錢。年輕被糾纏不過，許諾再給她一次機(jī)會，免費(fèi)再猜一次。鉛筆和橡皮筋在年輕人的控制下，多給一次機(jī)會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金仲說道：“你看見她被耍，很覺得不值，是不是。”

    我知道金仲的想法，是啊，我和王八不都是被耍了嗎，不是被趙一二，而是被命運(yùn)給耍了。

    金仲向年輕人走過去，我拉住他，“他們好幾個呢。”

    金仲說道：“我可不是想打抱不平，我身上錢也不多了，我們到了洋坪，要包個車。”

    金仲走到那年輕人跟前，掏出兩張一百的鈔票。

    那年輕人高興壞了，連忙把橡皮筋纏在紅色的鉛筆上，“大哥，你看好啦。”又把藍(lán)色的鉛筆也繞進(jìn)去。

    “紅色”金仲冷冷的說道。

    年輕人激動得很，手都在顫抖。慢慢解開橡皮筋，打開一看，輪到年輕人大驚失色，果然纏在紅色的鉛筆上，年輕人連忙又一繞，完全在耍賴，“不算，再來。”

    金仲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年輕人又解開橡皮筋，可是還是纏在紅色鉛筆上。

    “要不要再試一次？”金仲說道。

    年輕人的臉色變了，使了個眼色。我看見和他差不多時間上車的幾個人都站到金仲的旁邊了，車?yán)锟臻g狹窄。把金仲擠得死死的。

    我知道這些人要動粗了。

    年輕人說道：“我再給你看看，到底在那個筆上！”

    年輕人飛快的用橡皮筋把兩支鉛筆都繞上，然后解開，可是還沒有完全解開，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兩支鉛筆現(xiàn)在都是紅色的了，根本沒必要再解下去。

    “兄弟，從那里來的？”一個漢子把金仲的肩膀拍了拍。

    金仲說道：“我贏了，給錢。”

    旁邊的人見金仲這么不識時務(wù)，就要動手。

    那個年輕卻大聲喊著，“我給，我給……”

    我看見，橡皮筋現(xiàn)在正緊緊的箍在年輕人的手指上，那里還有鉛筆，那兩支紅色的鉛筆，分明就是他的兩根手指，現(xiàn)在被箍的很緊，手指紫紅腫脹。

    那群騙子都不敢妄動。

    年輕人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錢，給了金仲。

    金仲拿了錢，一言不發(fā)，又坐到我身邊。

    我對金仲說道：“你多大了，還做這事。”

    “我屬虎，比你大三歲。”金仲說道。

    我忍不住笑起來，“你看著四十好幾了，比趙先生都大，怎么這么老相？”

    金仲哼了一聲。

    金仲的話很少，我曾經(jīng)探到過他的童年經(jīng)歷，和我一樣，被人欺負(fù)長大的。甚至比我還不堪，以至于他的性格如此怪癖內(nèi)向。但他有點好處，要么不說話，說出來的話，沒一個字廢話，都讓我想好久。不像王八那樣喜歡賣關(guān)子。

    我想著當(dāng)初在醫(yī)院第一次看見他情形，金仲那時候?qū)w一二又恨又怕，對邱升的家人冷漠無情。

    “邱升和他老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金仲說道：“他們貪得無厭，害了多少人。一個廠子，就那么被搞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