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梧桐朗聲笑笑，引得不少人轉頭看。

    “你太會開玩笑了。”

    “你還不知道我表姐的名字吧？她叫田曉露。”

    “點過一次名，人多記不住。”

    “嫻麗，我可不像你，高老師看一眼就忘不了。”

    “你倆不但漂亮，還很直爽。”

    “晚上請你喝茶聊表謝意，敢來嗎？”

    “不就是喝杯茶嘛。”

    晚上七點半左右，三人在鳳翔街口匯合，一起到了建華路一家休閑茶室，找了個僻靜位置，圍著一張小圓茶桌坐下，點了一壺碧螺春和四份茶點零食。借著茶室燈光，高梧桐發現宋嫻麗涂了淡淡的口紅，端莊清秀中散發著艷麗精干。

    茶和零食送來，高梧桐提起茶壺分別倒了三個半杯。

    田曉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高老師，考試難不難？會不會有人考不過？”

    “考不過就沒人來讀了，大部分考試內容，課堂上都會講到。”

    “表姐，你別擔心了。高老師肯定會讓你及格的。”

    “為什么？”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

    “好像喝了你這壺茶，我就別無選擇了。”

    三人大笑，喝了幾口茶，隨興吃茶點零食。

    田曉露夾了片千層酥放到高梧桐盤子里。

    “高老師，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還沒女朋友吧？”

    “曾經有過幾個，但都各奔東西了。”

    高梧桐一開始想說已經有了，想了想又罷了。柳溪月還沒畢業，又是他正教著的學生，說起來名不正言不順，解釋起來更是越描越黑，還不如不提。心想：“只要月兒一畢業，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有女朋友了。”

    “是為什么呢？”田曉露問。

    “人家看不上。”

    “是你看不上人家吧。”

    “也不是看不上，主要是沒感覺。”

    “你這口氣，聽著就像嫻麗。什么是有感覺？條件差不多就行了。”

    “人不可心如意，心里進不去，白過一世。”

    宋嫻麗說完，高梧桐望著她笑笑又搖搖頭。

    “你笑什么？我可不是尤三姐。”

    “我知道。你像她一樣俏麗直爽，重心重情，但卻質樸清純。”

    “出門前吃過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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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蜂王漿。”

    兩人相視大笑，田曉露莫名其妙。

    “你倆在說誰？怎么一下子變得那么熟？”

    “《紅樓夢》第六十五回。”高梧桐道。

    “原來是在談書上的人物，真是臭味相投。”

    “表姐，說話婉轉點，小心高老師給你個不及格。”

    “我才不擔心呢。我擔心的是你。”

    “擔心什么？”

    “多情反被無情惱。”

    “表姐杞人憂天了。”

    “自信的女孩子自美三分。”

    “你meimei也很自信。高老師兄弟姊妹幾個 ？”

    “兩個弟弟，還在上大學；一個meimei，上高三。你呢？”

    “獨生女。”

    “不應該啊。”

    “曾經有個哥哥，后來沒了。”

    “真遺憾。”

    “四個子女，你父母肯定很辛苦。”

    “我父母都是農民，除了耪田地，還做養殖，很辛苦，但生活還不算太困難。等兩個弟弟畢業，他們就能輕松點了。”

    “我爸爸在教育系統，我mama做茶葉生意。我幫我媽打下手。”

    “以你的條件，很容易找到實力雄厚的人，一起把生意做大。”

    “我是我，生意是生意。我永遠不會為了生意犧牲自己的人生。”

    “與眾不同很好，但應該現實點。”

    “你是怎么現實的？”

    “天天為一日三餐奔波茫然。”

    “你一點也不茫然，身靜心安眼眸清澄，像揣著個什么寶貝。”

    “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哪像有寶貝的人。”

    “你襯衫什么牌子？”

    “沒牌子，地攤貨。”

    “肯定不是你買的。”

    “何以見得？”

    “這是名牌襯衫。”宋嫻麗用拇指和食指捏捏高梧桐的袖口，“絕對是正品，不是仿冒品。只是那標志我從來沒見過，像是后來繡上去的。”

    “你很懂行，我太無知了。”

    “我看著也像手工繡的。手很巧。”

    “表姐醒啦。”

    “我在說夢話。”

    “原來表姐是裝睡。”

    “你倆談得情投意合的，我只有裝睡了。”

    “我還以為你只關心考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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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只關心考試，誰像你關心那么多。”

    “你還應該關心一下你表妹的婚姻大事。”

    “關心不了。書和電影看多了，中毒太深，難以救藥。”

    “你放心，嫻麗肯定會遇到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

    “‘嫻麗’，叫得好親熱。”

    “長輩叫晚輩，親切點不隔膜。”

    “你只比我大三歲，不是三千歲。”

    “當你哥足矣。”

    “嫂子幾歲了？”

    “比你小兩歲。”

    “不是說沒有嗎？”

    “還沒畢業，不方便說。”

    “不敢說？”

    “你真是冰雪聰明。”

    “連說都不敢說，將來會不會像李甲一樣。”

    高梧桐大笑，夾了個甜甜圈放到宋嫻麗盤子里。

    “你說話太有趣了。她不是杜十娘，我也絕不會學李甲。除非她看上孫富要離開我，否則我永遠不會離開她。”

    “要是她為了成全你而假裝看上孫富呢？”

    “不可能。”

    “你不但有點無知，還有點不諳世事。”

    “杜十娘是誰？我好像聽說過這個人。”

    “表姐又醒了。”

    “沒有，我又說夢話了。”

    高梧桐笑笑，往田曉露杯子里加了點茶水。

    “是部電影，根據《警世通言》第三十二卷拍的。”

    “你怎么看尤三姐和杜十娘？”宋嫻麗問。

    “尤三姐為柳湘蓮而死，柳湘蓮又為她出家，確實沒看錯人，人品情義都很般配。但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又跳水而死，很不值。李甲無情無義把她賣掉，她可以順勢高高興興嫁給孫富，讓李甲看看，離了他李甲，我杜十娘照樣可以活得很好。一個男人，如果所愛的女人愿意跟著他，他永遠不應該拋棄她。無情無義的男人，恨都不值得恨。”

    “你真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

    “你太心直口快。應該遠離我這類人，以免上當受騙。”

    “沒關系，跟你聊天沒忌諱，無拘無束很舒服。”

    從茶室出來，高梧桐要陪宋嫻麗到公交車站。

    “你怕什么？難道這片妖魔鬼怪多。”

    “晚上有點亂，要以防萬一。”

    “多謝老師提醒，我和表姐隨便逛會兒就打車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