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算不算是已經過關了？”他低聲問道。

    “你想的美。”我抓著他的衣領扯了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你害得我那么傷心，我豈能就被你這么打發了。”

    “可是我想回家了。”他說：“老婆，讓我搬回來吧。”

    “誰是你老婆，別亂叫。”

    “我沒亂叫，你就是，你必須是。”

    “我們離婚了，離婚協議書上白紙黑字簽著你的大名呢，別想抵賴。”我手指戳著他的胸口處，一下一下的。

    他輕笑一聲，手指撥弄我的頭發纏繞，“你不會真的以為，那一紙離婚協議有效吧。”

    見他笑得像個狐貍似的，我腳底升起一陣惡寒，“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我們的離婚協議無效。”他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翻身側躺在我身邊，將我攬在懷里，讓我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

    “朵朵，你有沒有仔細看過離婚協議書，那上面可沒有日期。”

    “沒有日期？！”我眨了眨眼，猛地彈坐起來，攥著拳頭朝他揮打，“夜慕辰，你又騙我。”

    “這不算騙。”他也起身，抓著我的手，按在心窩上，“只是為了愛而爭取自己所愛的人，不離開。”

    “夜慕辰！”那一紙離婚協議沒有日期，那等于廢紙一張。這個腹黑的男人，不過，心里卻甜滋滋的。

    “我跟你說過。”他捏著我的下巴，深情款款的看著我，眼中似一汪江水，翻滾著驚濤駭浪，“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跟你離婚。”

    纏綿過后，我枕在他的臂彎里，手指在他腹部的那道刀口來回滑動。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刀口，很長。

    “你現在，身體還會不舒服嗎？”

    “呵，你覺得呢？”他偏頭看我，“是不是我剛才的表現，沒讓你滿意，我不介意再好好表現一下。”說著又要翻身上來，被我急忙阻止。

    “不正經，要懂得節制。”

    “我已經很節制了，這都半年了，才開一次葷，你還不讓吃飽。”他一本正經的說，就好像真的在討論吃什么飯菜一樣。

    我白了他一眼，“你別胡鬧，我聽說捐過腎的人，身體會比正常人的身體若，抵抗力變差，一定要注意保養，不能馬虎。”夫妻的恩愛，也不一定在這種事情上，有情相守才是真。

    “你這是在變相說我不行么？那看來我今天還真要好好表現一下了。”

    “誒，我說真的呢。”拍掉他伸過來的手，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刀疤上，“當時，很疼吧？”

    “傻丫頭，打了麻藥了。”

    “可是我傷口恢復的時候，也還是會疼，你那時候……”

    “別亂想了，我是男人，再說，我也不知道疼。”

    我抿了抿唇，差點忘記了，楊田蕊說，最初的一個多月他幾乎都處在昏迷中，哪里會知道疼不疼。等他醒來，這傷口都長好了。他明知道**取腎的危險，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可能會……卻堅持救我，還瞞著我。

    我雖然生氣，可這份情意，我卻也真真實實的感受得到。夜慕辰，他雖然有時候做事像個瘋子，可這一路走來，他的出發點都是為我好的，處處為我著想。那段日子，他一定受了不少的罪。

    想著，我的鼻子一酸，兩滴眼淚不受控制的留下來。掉在了他的皮膚上，他輕顫了下，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淚。

    “這就感動了？那以后還有幾十年的日子，你可怎么招架的住。”他語調輕快，帶著一絲調侃。

    “這是我給你的記號。”他說：“不是說腎是人體的根，我的根在你那。不管未來如何，不管我走到哪，都要落葉歸根。

    我也怕歲月太長，你會忘了我，所以，只要你記得這個記號，我們就不會錯過。”

    四目相對，我仿佛從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他步調一致，那種心跳，不同于初見，不同于戀愛。好像，有一個人帶著你在天空中飛，很快，很快！

    “你這么煽情做什么。”我臉上掛著笑，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

    “我只是把我自己心里的話，說給你聽。以前說的太少，也不屑于說出來。我總認為，我是男人，做什么都是應該的，也不要告訴你，免得你擔心。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我不告訴你，才是讓你擔心。我們既然是夫妻，要一起走人生的路，就該風雨同舟，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起，明明白白的面對。哪怕，生命只剩下一秒鐘，只要在一起，就是快樂的。”

    我沒想到，這次一個huan shen手術，能讓他性情大變。面對感情，他不再自負，開始懂得什么是兩個人。

    “慕辰。”我說：“這就是我一直盼望的，一直想要的。以前，一遇到事你就是把我往外推，雖然我知道你愛我，可我卻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那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就是你的附屬品，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也因此，我常常害怕有一天你厭倦了我。

    我總覺得，自己就像是在黑暗中飄蕩的人，看不到方向，找不到家。偶爾的光明，也不長久。”

    “對不起，以后再也不會了。”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飄蕩嗎？”

    我搖搖頭，“你答應我，說到做到，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再騙我，否則，就算你有一萬種理由，我都不要你了。到時候，我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讓你再也找不到我們。我還要給孩子找個后爹，人帥又多金的……唔！好疼！”

    我話音未落，他張嘴就在我唇上狠狠的咬了下，疼的我直皺眉。

    “疼才能讓你長記性，還想給我兒子找后爹，你還是先想想這輩子能不能逃出我這個親爹的手掌心吧。”

    “你放開我，不行。”

    “不放，今天要不做到讓你這張嘴老實，我就不是夜慕辰。”

    ……

    就這樣，夜慕辰死皮賴臉的搬了回來。我們的日子比從前快樂了很多，他不再板著臉，常常弄一些他以前認為幼稚的東西哄我開心。

    他，是真的變了！

    他說，他要把失去的一切都補回來。

    “你這是又要帶我去哪兒啊？”星期日的造成，他神神秘秘的拉著我出了家門，還不告訴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有禮物送給你。”

    “又有禮物送給我。”我咂了咂舌，“夜慕辰，你最近是瘋了嗎，怎么迷上送禮物了。”不年不節的，他最近送禮物都上癮了。

    而且禮物也是花樣百出，什么手工做的小玩意兒了，什么毛絨玩具了，就像，少男少女的初戀那樣。

    都不是他以前的風格。他以前送禮物都是大手筆的名貴珠寶，貴重卻不如現在溫暖。可是，這送起來沒完是鬧哪樣。算上天使的翅膀和云辰希望學校，這才短短的兩個月，我收了二十件禮物了。

    他寵溺的看著我笑笑，“那，你喜歡嗎？”

    “喜歡！”這點，我不否認。

    “那不就得了。”他說：“知道你早起沒睡好，你先瞇一會兒，到了我叫你。”說著還趁著等紅燈的空檔，拿了條毛毯給我蓋在身上，“睡吧！”

    我打了個哈欠，真的挺困的，就閉上了眼睛。本來以為是養養神的，沒想到還真睡著了。

    等我醒來，發現座椅不知什么時候放下了，自己躺在上面。夜慕辰就坐在一邊，面帶微笑的看著我，那眼神，似乎能掐出水來。

    “到了？”我掀開毯子，看了眼車窗外，入眼是一片紅葉。

    “這是哪兒啊？”說著就要坐起來，夜慕辰急忙伸手扶我，“小心點，也不怕磕到頭。”

    我扯了扯唇，“忘了是在車里了。”又問道：“這是哪兒，怎么這么多紅葉？”

    雖說是入秋了，但是濱市這地方，難得看到紅葉，還是這么一大片。

    “別急。”他笑著開門下車，又繞過車身給我打開車門，牽著我的手，“來。”

    呼吸到空氣的一瞬間，我真的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什么叫秋高氣爽，這是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中，完全無法感受到的。

    夜慕辰牽著我的手，沿著一條蜿蜒的小路向上走，“我記得，你說過，你上中學的時候，最喜歡的是紅楓葉。”

    我想起來了，那是有一天晚上，我們倆聊天，說起各自的小時候，我隨口說的一句話，沒想到，他這么放在心上，還找到這么一大片楓樹林。

    “那是看電視劇里演的，男主角帶著女主角去了香山看紅葉，在落日下表白，那時候就覺得，好美啊，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你想啊，夕陽的晚霞下，漫山遍野的紅楓葉，兩個人手牽著手，頭碰著頭，多浪漫多讓人羨慕，尤其是在我們憧憬的年紀里，當然印象深刻。

    所以，那時候的記憶，喜歡的東西，往往最容易延續下來，甚至一輩子都忘不掉。

    后來，我們學古詩，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你知道的，那個年紀都有點文藝的味道，甚至為賦新詞強說愁。”